第十六章、古岩

  相比起葉映雪的一晚上紛憂，古楓卻是一晚上無夢到天亮，起來的時候隻覺得神清氣爽，尤其是在早餐桌的報紙上看到那個醒目的標題後，他的好心情又提高了一個層次，如果坐在他左邊位置上的某人不再用那探照燈似的視線盯著他看的話，他想他的心情還會更好一些。


  “你已經盯著我看了六分鍾零八秒了，如此火熱的眼神，是因為你突然間發現自己愛上我了？接下來你要跟我告白嗎？”古楓的注意力仍是落在報紙上，說出來的話卻語不驚人死不休，說完還體貼地幫剛巧來到他左側的管家邱伯扶穩了托盤上劇然顫動的咖啡壺。“邱伯，淡定。你放心，我不會和他同流合汙的。”


  “咳……咳……咳咳……考，考考考，誰跟你同流了？誰跟你合汙了？邱伯你可別聽他胡說啊，就當他是滿口噴糞……哎喲，”好不容易控製住被古楓氣得在氣管裏亂竄的咖啡，古岩氣急敗壞地反駁，卻被邱伯敲在他後腦勺上的一下得止住了，古岩委屈地回頭看著身後的老管家。“邱伯，你幹嘛打我？”


  邱伯一臉淡定。“注意餐桌衛生。”


  古岩氣得不行，又不敢跟伺候了古家三代的資深老管家叫板，隻得憤憤地瞪了古楓一眼，抓起麵前的三明治把它當成古楓的肉一般狠狠地咬了一口，邊咀嚼邊咕咕噥噥地抱怨。“邱伯真偏心，光知道教訓我，他捧著那份報紙看了七分鍾都不曉得翻頁，還滿眼色光亂閃的樣子，指不定又想勾搭哪裏的良家少女了，邱伯你可把他看緊了，放出去的話就一個現代版的田伯光。”


  聽他這麽一說，邱伯淡淡地瞥了眼古楓手裏的報紙，然後下評論說。“這個姑娘挺好。”


  古楓有在早餐桌上看報紙的習慣，每天送到古宅的報紙都是由邱伯親自給放到他桌麵上的，這次當然也不例外，今天報紙的標題太醒目，照片也很大幅，幾乎是占了整個版麵，邱伯想不注意都難，所以事前他已經略略看了一下。被三少牽著手站在他身邊的那個女孩很合邱伯的眼緣，清清爽爽幹幹淨淨的樣子，這很好！比之前三少身邊的女伴都要好，一個人的容貌可以修飾，但眼神是騙不了人的，這個女孩的眼神很純淨，這就是最難得了的。


  邱伯向來最是惜言如金的，更別說誇獎人了，葉映雪能得到他的認同讓古楓心裏感到很是高興。


  偏是古岩看不得他這一副“小人得誌”的樣子，說的話也是酸溜溜的。“誇的又不是你，得意個什麽勁？什麽時候真成了你的人再得瑟吧！”


  “你放心，很快！”對於女人，古楓向來很自信。“倒是你，怎麽三天兩頭回來蹭飯吃？你的破偵訊社倒閉了嗎？”


  “你個……”滿嘴的江湖話在看到身後邱伯炯炯有神的目光和他手裏銀光閃閃地湯勺後又不甘不甘地咽了回去。“去你的烏鴉嘴，我的偵訊社的生意好著呢，每天不知多少人排著隊上門讓我去查案子，你的‘唐古’倒了它都不會倒。”


  “邱伯，把他的早餐都收走！”


  “是。”邱伯一個口令一個動作，執行力絕佳地伸手就開始收拾古岩麵前的餐點，五秒鍾之後，古岩麵前的桌麵上一片幹爽，就連那個被他咬了一口的三明治也被邱伯收走了。


  “哎哎~別收別收，我還沒吃飽呢……”看著邱伯端著自己無力悍衛的早餐漸行漸遠的背景，古岩托得長長的尾音變成了哀號，隨即轉了個頭憤恨地看著施施然享用美食的古楓。“算你狠！”


  姿態優雅地用銀製叉子叉了塊烤得焦香的麵包在煎得七成熟地荷包蛋蛋液上蘸了蘸，又在古岩麵前晃了一圈，再慢慢送到自己的嘴裏，看著他的喉節上下滑動地咽了下口水的樣子，古楓的心情無比暢快。“過獎過獎！我隻是想提醒下你，現在的‘唐古’是誰的，古家是誰說了算。”站在他的地盤上，吃著他的飯，還敢咒他，活得不耐煩了？

  “是你！是你！行了吧，快讓邱伯把我的早餐還回來。”真小氣，說一句都不行！古岩在心裏鄙視了古楓一下。為什麽他覺得古楓的早餐比較好吃呢？那麵包好像烤得很香啊，蛋也好像煎得很嫩。“快點快點，我快餓死了。”


  古楓示意邱伯把他的早餐給端回來。


  “你是不是餓了三天沒吃飯了？”沒見過這麽餓的。“出去可別跟人說你是古家的二少爺啊。”丟人！

  “雖然沒有三天，但也差不多了，做我們這行的，為了拿點線索蹲上兩天兩晚不挪地兒也是常有的事。再說了，外麵的東西吃多了都沒有什麽味道，還是周嬸的手藝好啊。”古岩拿起三明治三口兩口就解決了，眼睛直盯著古楓的那份。“邱伯，也給我拿一份麵包吧，就像老三那份一樣的，哦，蛋也要，嗯還有咖啡。”


  “二少還是搬回來吧。”打是打，罵是罵，可這兩個小子都是邱伯看著長大的，看古岩餓成這個樣子，哪有不心疼的？


  “要不我給你在‘唐古’安插個位置？”古楓不是很認真地建議。


  古岩果然猛搖頭。“我要是想回‘唐古’當初就不會讓給你了，每天朝九晚五勾心鬥角的生活不適合我，累得慌！現在辛苦歸辛苦，好歹自由啊！邱伯你也別擔心，看得順眼的客戶我才接的，除了接案子的時候累了點，其他時間都是挺舒服的，雖然沒有數錢數到手抽筋，但睡覺睡到自然醒還是可以的，嗬嗬。邱伯你要是想我的話，打個電話過來，我隨叫隨到，到時別忘了讓周嬸準備些好吃的給我就行。”


  “也別忘了問他要夥食費。”


  “喂喂，一場兄弟，不用算得那麽清楚吧。”


  古楓咽下最後一口咖啡，慢條斯理地用餐巾擦了擦嘴。“親兄弟明算賬，沒聽說過嗎？”


  “既然這樣……”古岩向古楓攤開大掌。“那把昨天的勞務費給我結了吧。”


  “什麽勞務費？”


  “再裝就不像了啊。昨天要不是你二哥我及早通知讓你提前防範，你把自己賣給葉家都不知道，我幫你躲過了這個大陰謀，不該給我勞務費嗎？”雖然即便他不出手，古楓手底下的人也未必查不出什麽，可既然是出了力的，當然就得要回報，誰讓這小子跟他算得什麽清楚的。


  “想要勞務費？”古楓攤攤手。“當然沒問題，不過你得再幫我辦一件事。”


  “辦什麽事？要計費的啊。”


  “放心，少不了你的。”古楓把報紙遞到古岩麵前。“幫我送999支香檳玫瑰到葉家，給他們家的二小姐。”


  “考，我是偵探，偵探！你當我是花店送外賣的？”對於自己被古楓大材小用，古岩感到很是“悲憤”。


  “勞務費翻倍!”


  “你以為錢是萬能的嗎？對於我來說錢財就如同浮雲糞土……喂，話還沒說完呢？你先別走啊。”古岩追出了餐廳。“你還沒告訴我什麽時候送呢！”


  邱伯看著這兩個小子消失的背影，很是無奈地搖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