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王子選中黑天鵝
葉映雪不記得這一晚上自己被古楓拉著跳了多少支舞，也不記得宴會結束時他在她耳邊說了什麽，隻知道在夢中她也不停地在旋轉，場景不斷地轉換，有時是在芭蕾舞的舞台上，她穿著黑天鵝的舞服在轉，台下的觀席發出如雷的掌聲和歡呼聲，突然一人從台下走上來拉著她的手說：“你的手受傷了！”
場景再變，他擁著她在會場中一個又一個轉著圈圈，頭暈目眩間她看到了葉映彤泫然欲泣的眼，和她掩麵奔跑時消失在樓梯拐角間的一幅飛揚地裙擺。
“現在你滿意了嗎？這就是你回來的目的嗎？”一個人在她耳邊冷冷地開口，葉映雪抬起頭來看到的是“父親”惱怒的臉，她搖著頭卻說不出話來，他一把將她推開，任她跌坐在冰冷的地上，指著她對包括古楓在內的所有人說：“她根本就不是我的女兒，她的父親是個綁架犯，她是個孽種！孽種！孽種……”
所有的人都在看著她，眼神鄙夷、厭惡，就像在看某種肮髒的動物，就在她快要被他們的眼神淹沒時，古楓卻緩緩地向她伸出了手，像是快溺斃的人看到救命的稻草，她欣喜地想要握住，一個人從她身後奔了過來，素白的柔荑落在那隻寬厚的大掌中，葉映彤倚在古楓的身邊發出銀鈴般的笑。
“第一支舞你要陪我跳。”
“是的，我的公主。”
兩人隨即消失在她的眼前，身邊的所有人都不見了，光線也漸漸褪去，就像落幕的舞台，最後隻剩她一個人孤零零地坐在那裏。
“走吧，離開吧，這個地方不屬於你，回到你的陰暗角落裏。”
不知道從哪裏發出來的聲音，一翩翩在她耳邊響起。
“小雪，小雪……”
一聲聲低低的呼喚和肩膀處傳來的輕輕搖動讓葉映雪從夢境中醒來，睜開眼睛看到韋姐帶著擔憂的臉，“韋姐……”
韋姐那略顯粗糙的手幫她揩去了臉上的淚。“怎麽哭了呢？是不是做惡夢了？”
做了一晚上的夢，頭疼得好像根本沒有睡一樣，葉映雪用雙手撐著身體坐起來，擦了擦臉上的濕漬。“也許是因為太久沒有睡這裏了，有點不適應，等過兩天就好了，沒事兒的。”
韋姐將她睡得淩亂地頭發向後攏了攏，仔細打量著葉映雪的臉，三年不見，小女孩已經長大了，臉上青澀的稚氣和兩頰的嬰兒胖都不見了，纖細的眉目間帶著不屬於這個年紀的淡淡憂愁，想是這幾年過得並不輕鬆吧。“瘦了啊。這次回來，不走了吧。”
葉映雪笑著點點頭。“短時間內不會走的。”
隻是短時間內而已，走還是要走的，正如夢中“父親”所說的那樣——這個地方不屬於她，隻是這次停留的時間會久些。N市畢竟是舞蹈團的根，三年不停地在各個城市間奔波演出，團員們都累了，想家了，正巧有家很有些名氣的演出經紀公司要為他們在N市籌備一場大型表演，所以她又隨團回來了。這個演出對於整個團來說都很重要，許煒曾經告訴過她，舞蹈團如果不想被淘汰就必須不斷地發展壯大，需要招募更多年輕有潛力的團員，完善團裏的設備，而這些都需要資金。他們的舞服已經好久沒有換了，這都是因為團裏的資金緊張，許煒為此都快愁得睡不著覺了，這家經紀公司承諾過，如果演出成功的話，資金都不是問題，這對於都快發不出工資來的舞蹈團來說無疑是天大的好消息，雖然大家嘴裏不說，卻都卯足了勁練習，為的就是能讓演出獲得成功，葉映雪自然也不例外。
演出的時間定在三個月以後，所以她會在N市停留一段不短的時間。
聽她這麽說，韋姐才放心地點點頭。“那就讓韋姐做些好吃的給你好好補補，保證一個月內都讓你胖起來。”
“韋姐，你可不要把我喂得太胖了啊，到時候舞服都穿不進去了可怎麽辦？而且觀眾花錢買了票也不會想在舞台上看到一支肥天鵝吧。”隻有在麵對韋姐的時候，葉映雪才能像個正常的21歲女孩般輕鬆地撒撒嬌。
“他們不愛看就拉倒唄，你呀，就算再重上10斤也不叫胖，你可別像現在的女孩似的，明明瘦得像白骨精似的還整天嚷嚷著要減肥，真不知道兩支腿都細得牙簽似的了還有什麽好看的。女孩子還是胖點好看，你可別學她們啊，知道嗎？”
胖上10斤？許煒不得暈倒才怪！到時她還怎麽轉得動三十二圈啊？心裏這麽想著，葉映雪還是乖巧的點點頭，隻覺得韋姐這些來源於關懷的嘮叨讓她感到很窩心。
“哎呀——”韋姐突然拍了拍腿站起來。“瞧我，跟你一說話就把正事忘了。”
“什麽事啊？”看她著急，葉映雪也不禁坐直了身子。
“葉先生找你呢？剛才就是他吩咐我上來叫你的，哎，我怎麽給忘了呢？果然人一老了記性就不好了。你快梳洗一下換件衣服下去吧，可別讓你爸爸等久了，不然又得挨訓了。我先下去幫你準備一下早餐。”韋姐邊說邊朝外走，走到房門口也停下來。“榨菜肉絲麵和荷包蛋還喜歡吃不？”
“喜歡！”葉映雪的眼眶熱了起來，除了韋姐，還有誰會記得她的一切喜好呢？
匆匆梳洗完換了件衣服葉映雪就下了樓。
葉錦權坐在餐廳裏靠窗的位置上，帶著綠意的晨風從打開的落地玻璃門中吹出來，帶得窗紗一下下地飛揚，光線一明一滅間帶得他的臉色也陰晴不定起來，溫暖的陽光似乎照不到他的身上，他混身上下散發出冷冽的氣息。
葉映雪在離他兩步的地方站住，怯怯地喊了聲“爸爸。”
抬起頭來打量了眼穿著T恤衫和牛仔褲的葉映雪，眼中的厭棄毫不掩飾，他隨手把一份報紙扔到她麵前。
葉映雪狐疑地攤開報紙，一個醒目的標題映入眼簾——
王子選中黑天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