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章:苦
“我說的是假如啊,意外這個事情誰都控製不了的。”夏文澤無奈的笑了笑,把林皓摁回了躺椅上,繼續給他擦著頭發。
“我說不會,就不會。”林皓仰躺著,聲音篤定,目光堅定的看著夏文澤的眼眸。
“好好好,不會的。”夏文澤有些無奈的看著他,心裏想著,真像個執拗又可愛的小孩。
“以後不要老想這些不好的事情。”林皓似是有些生氣的說著。
“嗯,好,不想了。”夏文澤安靜的說道。
“不要應付我。”林皓固執的說道。
“我沒有應付你,我是在說認真的,要不,我發誓?”夏文澤輕笑著說道。
“這還差不多,誓就不用發了,隻要你不會離開我就好。”林皓傲嬌又有些小別扭的說道。
喜歡一個人,就是想要把他寵到天上去,恨不得把全世界都捧到他的麵前來。
林皓回宮之前就吩咐人準備早飯送到別苑來,結果早膳沒等到,先是等到了一堆奏折。
“放到那邊的書房去吧。”夏文澤吩咐著那些拿著奏折的小太監,說道。
“是。”小太監應聲,將奏折整整齊齊的碼放在紅木書桌上,隨後離開。
夏文澤看著高高一摞的奏折,有些不滿的嘟囔著:“皇上難道把奏折都積攢著一起批嗎?怎麽這麽多?”
“哈…這些是一天的量,朝堂之上一百多號大臣,沒人每天一本,都夠批好幾個時辰的了,更別提從各個地方送來的需要過目的東西,你以為皇上是那麽好當的啊!”林皓刮了刮他的鼻尖,說道。
“怪不得你不喜歡當皇上,我也不喜歡,太累了。”夏文澤似是抱怨的說道。
“你不喜歡,多的是人趨之若鶩呢。”林皓輕笑。
“真搞不懂。”夏文澤道。
“好啦,早膳來了叫我,我先批一會兒。”林皓走到了書桌後,坐下認真的拿起了一本折子開始看著。
夏文澤挽著寬大的袖袍,給林皓研磨。
“嘖,文澤你真好。”林皓抬起頭笑眼彎彎的看著他,說道。
“看不得你太累。”夏文澤輕笑著說道。
“好了,你快去歇著吧,餓了吃些糕點墊著肚子,叫羽洛去禦膳房催催。”林皓拿著毛筆沾了沾墨水,開始寫批文。
“嗯。”夏文澤看了林皓一眼,心中滿是心疼,退了下去,輕輕的關上了書房的門。
不到一刻鍾的時間,夏文澤又進來了,手中還端著一個托盤。
“怎麽了?早膳好了嗎?”林皓頭都沒抬的問道。
“沒有,我剛剛去禦膳房他們說還得一會兒,你餓不餓,我給你拿了些糕點和茶水,你吃完在批吧。”夏文澤將托盤放到了軟塌的桌子上,然後走到了書桌前,將林皓想要拿起的奏折又摁了下去。
“好不好哇!”夏文澤微俯著身子,眼眸帶著嬌俏的笑意看著林皓。
林皓看著自己剛剛批完的五本奏折,又看了看麵前的這一堆,最後還是沒有抵擋住夏文澤的軟磨硬泡,妥協了。
喝完茶吃完糕點,林皓又批了半個時辰的奏折,禦膳房的早膳才送了過來。
早膳是清淡的小粥,配上一些爽口的小菜,清淡的不能再清淡了。
“哎!自打入了宮之後,我這嘴裏淡的都快出鳥了。”夏文澤望著一桌子的菜,有些鬱鬱寡歡的。
宮裏的菜大多都是藥膳,而藥膳,大多以清淡為主,夏文澤喜歡重口的東西,重鹽、眾糖、重辣,就連極酸的東西都能入得了他的口,唯獨喝不了苦的。
這才入宮兩天,夏文澤就有些受不了了。
“等你身子好些了帶你去下館子,當然,入果你瘦了的話,這館子你就別指望了。”林皓寵溺的說道。
“唔…好哇好哇。”夏文澤思考了片刻,滿口答應了下來。
“快吃吧。”林皓笑著給夏文澤夾了幾樣小菜。
“你才應該多吃點,最近可有的你忙了。”夏文澤抬頭看著快堆滿的小碟,幸福都漾了出來。
“嗯,我打算立遠靈為新帝。”林皓夾了一塊小菜,放到了碗裏,思慮了一下說道。
“嗯?遠靈?”夏文澤疑惑,他並沒聽說過那位皇子名為遠靈。
“我同父同母的弟弟。”林皓笑了笑,說道。
“他多大啊?”夏文澤問道。
“六歲。”林皓回答。
“怪不得我不認得……不對,重點不在這個上麵,重點是,他才那麽小你就把擔子壓在他的身上啊。”夏文澤放下了筷子,目瞪口呆的看著林皓。
“那你說怎麽辦,我那些兄弟我都考慮過了,但叫他們當個閑散王爺還行,若是說叫他們當這皇上,能力不夠,所以我隻能把希望寄托在小的身上了。”林皓笑容裏頗有幾分無奈之色。
“你這話說的,叫你那幫兄弟聽了,心裏得多不是滋味啊。”夏文澤笑著打趣。
“我說認真的呢,遠靈現在還小,叫他登基再適合不過了,有句話叫做熟能生巧。”林皓說道。
“你母親會同意嗎?”夏文澤嘴裏含著一口粥,含糊不清的說道。
“她會的,畢竟,她心裏清楚,我已經不在她的掌控之中了,而六歲的遠靈正是黏著她的時候,都是親生的,誰當還不一樣啊。”林皓苦笑,心中多少有幾分不是滋味。
他的弟弟才六歲,難道真的要扛起這麽重的擔子嗎?
“你也別太過意不去,等下吃完早膳我陪你一同去問問遠靈,問問他想不想當皇上,他若想,那你就雙手奉上;不想,就另謀它計。”夏文澤知道林皓心中在想些什麽,說了個折中但絕不會叫林皓有一絲難辦的法子。
“行。”林皓點了點頭。
“快吃吧,一會兒都涼透了。”夏文澤笑著給林皓夾了點小菜,又繼續和碗中的粥水做鬥爭,畢竟林皓說了,若是胖了就領著他下館子。
嘖……辣子雞、酸菜魚、拔絲地瓜、燒土豆,等著我!
林鴻煊出了遠門不知去了哪裏,屬於林鴻煊的後宮沒了男主人,倒是輕鬆了不少,整日養養魚、逗逗鳥;賞賞花、看看草,不用勾心鬥角的日子,怎麽過著怎麽覺著舒坦。
不過這好日子還沒待兩天,又出事了,新登基的皇帝瘋了,而這件事情最大的受益人便是沈太妃,畢竟,林皓是沈芷巧的兒子。
後宮頓時留言蜚語四散,沈芷巧玲瓏剔透,這話記在心裏卻從未多言過一句,可就短短的一上午,就把她憋悶壞了,原因無他,這事情扯到她的身上了。
到了中午林皓和夏文澤去的時候,八百年前的屎盆子全都扣到了沈芷巧的身上。
什麽十年前的林貴人早產,一屍兩命啦;什麽正得寵的湘妃子被貶入冷宮啦,就連湘妃的自縊都變成了是她沈芷巧做的了。
沈芷巧這麽多年,除了把自己兒子的記憶抹除之外,沒做過任何偷雞摸狗見不得人的勾當,被別人這麽說她還得忍著,要不然到時又會有人說,哎呀,你看看,不是你做的你那麽激動幹嘛,做賊心虛啊。
她在宮中呆了二十餘載,人情冷暖是是非非她見的太多了,也見得太多顛倒黑白搬弄是非的人。
但這口氣憋在心裏不出也難受不是,就借著遠靈傷風給孩子祈福的由子,打算出宮去寺廟裏躲躲,眼不見為淨。
這邊剛要收拾東西,那邊林皓和夏文澤二人便進了屋子。
“兒臣拜見母後,母後萬福。”
“在下見過沈貴妃。”
二人躬身行禮。
“這是那股風把二位貴客吹來了?本宮還以為皓兒你不會來了。”沈貴妃正巧有氣,送上門來的撒氣的,豈有不收的道理。
“母後,您這是說的什麽話啊,兒臣不是有要事在忙嘛!”林皓有些哀怨的說道,但這哀怨也就隻有三分真。
“哦,忙著把林遠傑逼瘋然後叫你老娘遭人詬病啊。”沈芷巧話裏帶刺。
“沈貴妃,事情不是您想的那樣,我和林皓去的時候皇上已經瘋了。”夏文澤恭敬的說道。
“現如今你也應該叫本宮一聲母上了吧,你們兩個的事情別以為我不知道,林皓忙難道連你也忙?”沈芷巧話中雖帶著責備,卻並不尖銳。
“母上,您這是……”林皓理解過來沈芷巧話裏的意思,瞳孔微縮。
“你說呢?不願意啊,不願意我還不願意多個兒子呢,多個孫子可比兒子好多了。”沈芷巧撇了撇嘴,說道。
“哪能啊,文澤…文澤!”林皓拉了拉過於震驚而呆怔在原地的夏文澤,驚喜的叫到。
夏文澤沒想到,太後那關那麽輕易就過去了,沈太妃這邊,居然也就這般承認他了?
“我…我……母上!”夏文澤激動的都不知道說些什麽好了,一聲母上喊得是幹脆又利落。
“嗯。”沈芷巧不鹹不淡的點了點頭。
“以後這臭小子你多費心,不用擔心我,我還有遠靈呢。”沈芷巧自己帶大的兒子自然是知道他的毛病,說道。
“沈……”
“咳咳。”
夏文澤剛出口一個字,林皓趕忙咳嗽了兩下。
“母上,今日我們就是來找遠靈的。”夏文澤聽到聲音,順溜的改了口。
“合著你們今日還不是特意來看本宮的。”沈芷巧剜了林皓一眼,然後說道:“遠靈在裏麵屋子呢,本宮領你們去。”
“謝母後。”夏文澤的嘴那叫一個甜。
沈貴妃沒有印象中的那麽壞啊,夏文澤心中誹腹。
“遠靈,你看看誰來找你了。”沈芷巧帶著二人來到了側室,林遠靈正靠在牆上看著書。
封皮上寫著齊民要術四個大字。
林遠靈聽到聲音看了過來,眼中閃出驚喜的光,從床上支撐起了身子說道:“哥哥你怎麽來啦,我聽說二哥冰了,所以你現在應該很忙啊,怎麽有時間過來。
那雙小巧且靈動的眸子一眨一眨的,別看林遠靈歲數小,消息靈通著呢。
“遠靈你怎麽了,生病了嗎?”林皓走上前去看著明顯精神不濟的林遠靈,輕輕地揉了揉他的頭發,問道。
“嗯,好些時日了,應該快好了,皇兄找我來到底什麽事情啊。”林遠靈那雙靈動的眸子一眨一眨的看著林皓。
“哥哥就是來看看你。”林皓看著那雙無邪的眸子,將到嘴邊的話咽了下去。
“哥哥你肯定有事情瞞著我,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快點告訴我嘛!”林遠靈的小手拽著林皓的衣角,一晃一晃的,小奶音糯糯的,仿佛能將人的心都給融化了。
“遠靈想不想當皇帝?”林皓彎腰,使得自己和林遠靈能夠平視。
“遠靈不想當皇帝,但是不想看很多的人吃苦。”林遠靈眨著眼睛說道。
“那如果不想看到很多人吃苦你就得吃很多苦呢?”林皓柔聲問著。
“那就我一個人吃好了,我很能吃苦的哦!”林遠靈笑起來的時候眼睛也是彎彎的,眉眼間像極了林皓。
“那遠靈當皇上好不好?當皇上就可以不讓很多人受苦了,但是你得吃很多很多的苦,遠靈能承受的住嗎?”林皓說道。
“不是哥哥當嗎?”林遠靈的眼睛中滿是疑惑。
“哥哥是攝政王,是輔佐皇上的,當不了皇上。”林皓說道。
沈芷巧站在二人三步處看著二人,並沒有出聲。
“那遠靈可以嗎?不是還有其他哥哥嗎?”林遠靈問道。
"當然可以啊。”林皓摸了摸林遠靈的頭,聲音輕柔。
“遠靈可以試試。”林遠靈點了點頭。
“好,那遠靈你好好養身體,養好了身體到哥哥的別苑找哥哥就行。”林皓把手收了回來,說道。
“嗯。”林遠靈點了點頭。
“乖乖的喝藥哦。”林皓又哄了幾句,這才離開了側室。
沈芷巧把門關上了,然後問道林皓:“林遠傑真的不是你逼瘋的?”
“不是,具體原因我還要再調查一下,您放心,黑的永遠是黑的,不可能說成白的;白的,也不可能被說成黑的。”林皓說道。
“這就好,本宮也能放下心了。”沈芷巧鬆了一口氣,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