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五章：互懟
一夜無眠，夏文澤和林皓二人回到屋子內相互擁抱，但誰都沒有入眠。
天才蒙蒙亮，林皓輕手輕腳的起床，夏文澤也坐了起來，點亮了床頭的燭火。
二人看著對方眼底的青黛色，就心知肚明了。
夏文澤披上大氅，起身給林皓穿今日上早朝的衣物。
黑色的布料上用金絲繡了兩隻蟒蛇，這是屬於王爺的衣物，攝政王畢竟不是皇帝，穿不得龍袍。
林皓早就知道這些，可再次看到這件衣物還是不由得厭惡的皺了皺眉頭。
他討厭穿黑色的衣物。
夏文澤細心的將林皓的衣冠整理好，然後輕輕的擁住林皓，在他薄薄的唇上輕輕的落下了一個吻。
“我等你回來。”夏文澤輕輕淺淺的笑著，眸光中滿是赤誠的光。
“嗯。”林皓應聲，輕輕的把手搭在夏文澤的臉頰上，大拇指輕輕地摩挲了一下他的唇瓣，低下頭輕輕的吻了一下，這才戀戀不舍的轉身。
“等等。”夏文澤快步走到了林皓麵前，林皓探究的看向他。
夏文澤將身上的大氅摘了下來搭到了林皓的身上，係了一個完美的結，歪歪頭笑道：“快去吧。”
林皓摸了摸夏文澤的頭，寵溺的笑了一下，轉身離開。
剩夏文澤在原地滿臉擔憂的看著林皓離開的方向，久久未動。
林皓出了門，很奇怪，並沒有人來攔住他，看來林遠傑這麽做並不是為了軟禁，而是為了監視他。
也對，若他要是真的將林皓軟禁了，滿朝文武那裏他終歸是交不了差的。
清晨很冷，紅牆綠瓦上還有著積雪，這裏比怡州更像冬天。
微薄的日光漸漸將天際照亮，林皓看著眼前的哈氣，不知在想些什麽。
林皓看著眼前雪白的台階，看著來來往往的官員們，看著站的筆直的守衛，呼出一口濁氣，抬腳一步一步的向上走去，走向高大氣派的金鑾殿。
天色有些黑，但是有許多官員認出了林皓，卻沒有一個人敢於上前搭話，林皓一步一步的踏著天光，走了進去。
大殿內點滿了燭火，滿室的暖光，趙安泤早早的就站在了屬於他的位置上。
這是趙安泤每日的必修課，他從來沒有告過假，也從來沒有遲到過。
早起最容易磨練一個人的心性了，趙安泤這麽覺得，也一直按照這個方式來磨練自己。
用於跟誘惑作鬥爭的人，沒有一個是好惹的。
趙安泤是，古彤是，林皓也是。
趙安泤看到了林皓，輕輕的笑了，做了個輯，打招呼道：“王爺早。”
“你比本王來的要早。”林皓回答道，隨後站在了應該屬於他的地方。
似乎二人並不相熟，似乎，昨夜並不是林皓下的命令叫他安排人埋伏在皇宮外。
在這場謀反大戲裏麵，每個人都是影帝。
很快，大殿上有了喧鬧聲，等到小太監的聲音一起，那些喧鬧聲都停了下來。
“皇上駕到。”小太監操著他那尖細的聲音，喊了一聲。
一時間，重臣俯首跪地，使得站在人群中的林皓鶴立雞群，顯得格格不入。
那抹明黃色的身影一出現，大殿上便響起了“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聲勢浩大，使人有一種優越感。
往日的林遠傑看到這一幕聽到這些聲音，都會有十足的舒暢感，但今日，當他看到那一抹黑色身影的時候，就注定他的心情不會好。
“眾愛卿平身。”林遠傑頗有些不爽看了林皓一眼，然後的說道。
“謝聖上。”
“聖上，這是邊疆戰報。”一大臣拿著折子站了出來。
“呈上來。”林遠傑淡淡的說道。
小太監立馬屁顛屁顛的去取了放在了林遠傑的麵前，但林遠傑隻是淡淡的掃了一眼，連接都沒有接。
底下那個呈折子的大臣臉色立馬就黑了，他低著頭，雙手作輯，說道：“聖上，邊關已經死傷五萬餘人，再不派兵增援，怕是……”
“此事朕自有定論，徐將軍不必再說了。”林遠傑淡淡的說道。
這麽些天了，一直都是口中說著自有定論，卻從未付諸過行動，許多大臣早就看不下去了，就是以敬國公趙良為首的黨派都看不下去了，他們是支持林遠傑，可從未想過讓其登基之後能這麽無作為啊。
人家都明目張膽的打到家門口了，可他依舊穩如泰山，一副穩坐釣魚台的模樣。
趙良雖然是個文官，但是能做到當今這個位置可不止是先輩的功勞，他也有自己的判斷。
他不知道林遠傑出於什麽目的不派兵，但是他知道，再不派兵邊境周邊的幾個城市必定淪陷，而最終受苦的也就隻是天下百姓。
這樣一來，百姓必定人心惶惶。
不得民心的皇帝當著還有什麽意義。
“皇上，這件事情不能再拖下去了。”趙良向側邊邁出了一步，說道。
“敬國公這是什麽意思？”林遠傑目光有些不善的看向趙良。
“聖上覺得臣是什麽意思？”趙良也是個大膽的，直接反問。
“此事朕自有思量，無需再議。”林遠傑還是那副說辭，隻不過看向林皓的目光惡毒了幾分。
林皓看著林遠傑那副模樣，仿佛要將自己生吞活剝了一樣，林皓覺得自己好冤，明明他們自己窩裏反，怎麽就怪到他的頭上來了。
“有事啟奏，無事退朝。”林遠傑有些不耐的說道。
眾臣再沒了聲音，連敬國公都碰了釘子，誰還敢報？
“八弟這次回來居然沒有事情要講嗎？”林遠傑眸子微眯，不善的看著站的筆直的林皓。
一時間大殿上的人都齊齊看向林皓。
“當然，這不是還沒想好怎麽同皇上說。”林皓笑著說道。
“哦？不急，朕讓滿朝文武陪著一同等著你。”林遠傑看著林皓，口中的話叫林皓覺得難聽。
“這倒不必，臣弟已經想好了。”林皓不動聲色。
“哦？說來聽聽。”林遠傑雖然是這麽說，但是早都沒了興致。
本想在朝廷上羞辱羞辱林皓，卻沒想到被他化解了，沒意思。
“怡州向上八百裏之處有一大山，最近那地方出了些騷亂。”林皓淡淡的說道，目光卻銳利的盯著林遠傑。
林遠傑心裏咯噔一聲，暗叫不好，麵上卻得勉強維持笑意，說道：“許是山中山匪作亂，這有什麽好稀奇的。”
“臣弟安排人去查看了一下，那波山匪至少十萬以上。”林皓繼續說道。
但這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卻激起千層浪，原本安靜的大殿上頓時響起竊竊私語聲。
十萬以上，那還是山匪了嗎？怕不是誰養的私兵吧。
隻不過若是亂世養兵還有些理由，這太平盛世的，養私兵就有些太過匪夷所思了。
一時間眾臣議論紛紛。
“朕知道了，退朝吧。”林遠傑臉色蒼白，說完這句話就匆匆的離開了。
林皓也功成身退，在因為林遠傑離開而嘈亂的人群中走出了大殿。
“你剛剛說的消息真的假的啊？”趙安泤跟了出來，問道。
“你猜呢？”林皓沒有回頭看他，淡淡的說道。
“看他臉色那麽蒼白，多半是真的了。”趙安泤有些鄭重的說道。
“做好準備，接下來可不止一場硬仗要打。”林皓輕輕的說了一句，目光離開城牆外的盛世，一步一步的走下了台階。
……
太後到了晚年本想糊糊塗塗的就過去算了，但是看著當今朝堂上的形式，她又豈能就這樣算了？
當今皇帝登基之時的內亂，便是在立嗣那日起開始，直至登基才結束，這當中折了多少人馬，又死了多少皇子她心中清楚的很。
她最討厭的便是六親不認殘忍殺親之人，她已經錯過一次，不想再錯第二次了。
如今的她豈能看著當今情形坐視不理，可如今能力挽狂瀾的怕是也隻有八皇子。
而從她開始調查夏文澤為林皓做的種種事她就清楚，如果林皓想要皇位，這孩子必定竭盡所有也要幫助他，即使是做他不喜歡的事情。
所以她今日才會想把這孩子叫過來。
夏文澤有些拘謹，今日一大早他剛剛洗漱完就被傳喚到了長壽宮。
太後看著桌子對麵坐著的夏文澤，越見越覺得歡喜，林皓是個重情重義的，而眼前這個長得白白淨淨的男人，也不是什麽薄情之人。
太後知道夏文澤在夏國所經曆的一切，自然感到疼惜。
“還沒用早膳吧，今日老婆子把你召見來也沒有什麽大事，先用了膳再說吧。”太後笑的一臉慈祥，目光溫和的看著夏文澤。
夏文澤看著太後沒有惡意的目光，想起在自己很小的時候過世的奶奶，不由得鼻頭一酸。
若是他奶奶在世，怕是一切都不會是今天這般境地了。
“快吃吧。”太後用公筷給夏文澤夾了幾樣小菜。
“謝謝太後。”夏文澤更加不知所措了，他沒有跟長輩交談的驚豔，更別提撒嬌二字了，一邊喝著清粥一邊快速的將盤子裏麵的小菜吃光，似乎這個樣子就能討她歡喜了。
太後看著夏文澤這幅模樣，慈愛的笑了笑，說道：“你要是不介意就和皓兒一樣，叫老太婆一聲皇奶奶好了。”
夏文澤被嗆到了，快速的拿過錦帕擦了擦嘴，一臉不可思議的看向太後。
“皇……皇奶奶。”夏文澤叫了一聲，太後立馬笑的跟朵花似得。
“來來來，乖孫兒多吃點。”太後眉開眼笑的給夏文澤夾菜。
林皓匆匆趕來就看到這樣一幅畫麵，緊繃的心不由得放了下來，走了進去。
“孫兒給皇奶奶請安，皇奶奶您又年輕了。”林皓徑直走了進去，微微躬身，嘴巴就跟抹了蜜一樣甜。
“起來吧。”太後說了一句，然後繼續笑嘻嘻的給夏文澤夾菜。
“皇奶奶，孫兒剛下早朝也還沒吃呢，皇奶奶賞孫兒一口吃的吧。”林皓說著在夏文澤和太後的中間坐了下來，把二人隔開。
太後一臉不耐煩的對身後的宮女說道：“快去給這臭小子乘碗粥來，來來來，乖孫兒多吃點啊。”
說著又給夏文澤夾了一筷子菜，林皓對於這誤差無奈的笑了笑，然後側頭寵溺的看向夏文澤，問道：“好吃嗎？”
“嗯，好吃。”夏文澤一邊喝著粥一邊說道。
林皓掃了一下桌子上清湯寡水的飯菜，覺得夏文澤這話說的有點違心。
不過，看模樣夏文澤倒是挺開心的，林皓也就不多說什麽了。
因為林皓隔著，太後給夏文澤夾菜有些費力，再加上林皓接過了給夏文澤夾菜這活，太後也就不夾了，慢吞吞喝起麵前的一碗小米粥。
“皇奶奶想沒想孫兒啊。”林皓喝完粥，漱完口便挪了挪凳子做到了還在喝粥的太後身邊，一臉的殷勤。
“不想。”太後想都沒想的端著粥碗說道，然後喝了一口粥。
“皇奶奶孫兒好傷心。”這話雖然叫林皓說的可憐巴巴的，但是太後一抬眼就看到了林皓滿臉的笑意。
“你覺得你這話能當的真嗎？”太後繼續毫不留情的說道。
坐在一旁的夏文澤看的目瞪口呆的，他沒見過林皓撒嬌時的模樣，也沒想到祖孫兩個的相處模式居然是這個樣子的。
溫馨的氛圍將夏文澤包圍，像是擁有一種神奇的魔力，使得他嘴角不受控製的帶著微笑。
“當然能，皇奶奶你摸摸，孫兒這裏都是你。”林皓抓著太後的手就往自己的胸口放去。
太後笑著睜開了，說道：“你心裏的人兒可不是我。”
說罷，意味深長的看了夏文澤一眼。
林皓看到太後這一眼就明白了，原來太後已經知道這件事情了。
“瞎說，皇奶奶你碰都沒碰，怎麽就能知道我心裏想的是文澤啊。”林皓也不再隱瞞。
夏文澤目瞪口呆的看著林皓，林皓回過頭偷偷的向他眨了眨眼睛，叫他不用擔心。
“你什麽模樣皇奶奶還不清楚啊，你可要好好對小澤啊，要不然皇奶奶可不依。“太後嗔怪的看了林皓一眼，說道。
“你到底是不是我奶奶啊。”林皓癟著嘴可憐巴巴的說道。
“不是。”太後這話說的斬釘截鐵的。
一整個清晨，長壽宮都不斷的傳出歡聲笑語，夏文澤也見識到了林皓哄老人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