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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一章:隻此一次

  “怎麽了?”夏文澤對於林皓突然之間的低語有些不解。


  “沒什麽,覺得有趣罷了。”林皓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林皓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入口微苦,回味無窮。


  “今日便謝過顧先生了。”林皓看著顧念生說道。


  “說笑了,不為別的,衝著文澤。”顧念生淡淡的說道。


  “今日便要在貴社叨擾了。”林皓說道。


  “不叨擾。”顧念生無所謂的說道。


  “你吃飯了嗎?”夏文澤起身看向了顧念生,問道。


  “吃過了,你們還沒吃?”顧念生問道。


  “嗯,因為要來你這裏,我就沒叫他們打獵,嘿嘿。”夏文澤笑著說道。


  “你們兩個去天香閣吧,順便吩咐一聲叫他們送菜過來,不用帶步海他們的。”顧念生說道。


  “那我和林皓就先走了。”夏文澤抱住了站在他身邊林皓的胳膊,說道。


  那動作自然的有些刺眼,顧念生淡淡的應了一聲:“嗯。”


  “走吧,我們去天香閣。”夏文澤抬頭看著林皓。


  林皓似乎很滿意夏文澤主動抱著他的舉動,眉眼間的溫柔都快溢出水來。


  “嗯。”林皓點點頭,和夏文澤離開了。


  顧念生目送著著二人離開的背影,沉默良久。


  未央城內車水馬龍依舊熱鬧,似乎根本沒有收到之前的衝擊。


  但是夏文澤和林皓心裏都清楚,走在街上的這些人,到底有多少如表麵那般簡單。


  相信不久,就會有人將攝政王麵見武林盟主的事情傳出去。


  林皓走在前麵,夏文澤走在他後麵半步遠的地方,從顧念生的房間裏麵出來夏文澤就鬆開了林皓的手。


  這使得林皓有些不滿,但是夏文澤的理由很充分。


  他們的關係太早暴露不好。


  林皓也知道,現在他的身邊太危險,有太多的事情沒有解決,現在並不是合適的時機。


  “前麵左轉。”夏文澤說道。


  “我們身邊最起碼跟了四五個,你帶暗衛了?”在拐過轉角的時候夏文澤悄悄湊到了林皓的身邊問道。


  “嗯,我一般出門的時候最少會有四個暗衛跟著。”林皓回道。


  “那就好。”夏文澤說道。


  雖然他最近身體沒有之前的結實,但是對於習武之人的直覺並沒有變弱。他剛剛就覺得一直有人在跟著他們,之前在馬車裏麵還沒有這麽明顯的感覺,但是一到大街上,這種感覺就很強烈。


  他還以為是新帝派來的。


  “軍隊裏麵有他的細作,景王府也有,所以他不會再冒險派人來,若是跟我們的暗衛碰上了豈不是很尷尬。”林皓解釋道。


  “也對,這樣他就暴露了。”夏文澤嘟囔著。


  天香閣的小廝很熱情,再加上之前夏文澤也沒少同顧念生一起來這裏吃飯,幹的時間長的也會認識二人。


  “夏公子好些日子沒來了。”天香閣一個小廝上前來熱情的打著招呼。


  “嗯,兩位,給找個雅間吧。”夏文澤說道。


  “好嘞,二位客官樓上請。”小廝說著便跟在了二人後麵引路。


  “對了,你去告訴後麵,備五百人的飯菜到奉紫殿。”夏文澤繼續說道。


  “奉紫殿的吃食今日送去了呀。”小廝有些吃驚。


  夏文澤淡淡的回頭看了他一眼,小廝立馬低下頭說道:“不好意思,小的多嘴了。”


  小廝將二人引到了一個雅間裏麵,夏文澤和林皓入座。


  “備素三鮮、醬牛肉、冰花肘子、雪域豆沙和清蒸鯽魚,再來一壺清茶。”夏文澤直接將菜點了。


  對於林皓的口味夏文澤自認為是比較了解的了。


  “再來一個辣子雞。”林皓說道。


  “二位還來點什麽嗎?”小廝問道。


  “不來了。”夏文澤說著。


  小廝推開門離開了,夏文澤一臉困惑的看向林皓問道:“你什麽時候喜歡吃辣子雞了。”


  “從來沒有。”林皓定定的看著他,眼中藏著光。


  “那你……”夏文澤說到一半就住了嘴,最近喝藥膳口中都快淡出鳥來了,都快忘記了辣是什麽味道。


  “隻此一次。”林皓說道。


  “你簡直就是個魔鬼。”夏文澤不滿,隻此一次,還不如沒有。


  “我也是好心。”林皓輕笑著說著,畢竟每天都能看著某人在哪皺著眉頭吃飯,他也不忍心,但是沒辦法。


  菜很快就上齊了,小廝將門關上了,屋內就安靜了下來。


  林皓用筷子給夏文澤夾了一塊辣子雞,放到了白瓷盤子裏麵。


  “你和顧念生什麽關係啊。”林皓狀似無意的說道。


  “食不言寢不語。”夏文澤想起每次他吃飯抱怨菜清淡的時候,都被林皓一句話給懟了回來,今天總算是找到機會還回去了。


  “那你別吃了。”林皓將夏文澤夾起的辣子雞塊又打落了回去。


  夏文澤看著那塊掉落到盤子裏的辣子雞塊欲哭無淚。


  “那好吧,今天例外。”夏文澤無奈的說著,又說道:“你剛剛問我什麽?”


  “你和顧念生什麽關係啊。”林皓又問了一遍。


  “咦,這件事情我之前沒有同你講過嗎?”夏文澤眯著眼睛,抬頭看向林皓。


  “……”林皓看著夏文澤,瀲灩的桃花眼中閃過一絲不明晦暗。


  “是這樣的,這件事情挺複雜的,但是簡單的來說,我是被舅舅撿回師門,和這幫孩子的關係並不算好,顧念生那個時候已經是武林盟主的候選人,而我的任務是輔佐武林盟主。”夏文澤說到。


  “接下來的事情你應該能想到,那個時候我和他們的關係都平平,知道上一任武林盟主退任之後,我和顧念生兩個人開始一起共事,慢慢的關係才好的。”


  “隻有你一個人輔佐他?”林皓問道。


  “嗯,我是例外,之前並沒有被撿到山上的小孩,於是我就變成了第一個吃螃蟹的人。”夏文澤說道,將那塊雞肉放到了口中。


  “他那個人,除了神經粗了一點,沒有什麽太大的缺點,這也是為什麽十多個武林盟主中隻出了他一個佼佼者。”夏文澤說道。


  林皓將口裏的東西咽下,喝了一口茶,才繼續問道:“繼任武林盟主是怎樣選拔的?”


  “從各大門派家族裏麵選拔,最後送到縹緲山,就是我們上次去的地方,然後經過鍛煉再由長老們決定。”夏文澤說道。


  “那這樣的話縹緲山的事情不就會被透露出去?”林皓問道。


  “並不會,因為那些孩子會被留下,培養成長老,為奉紫殿做事。這也是其高明之處。”夏文澤說道。


  “這誰想的招,真的是……”林皓說道。


  “真的是什麽?”夏文澤問道。


  “實用,但是有點損。”林皓說道。


  “我之前也這樣覺得,但是並不是這樣,所有孩子都是自願上山的,如果不想在山上待,就會有專人抹去他的記憶,然後放他回家。”夏文澤說道。


  “抹去記憶……也不是一件好事啊。”林皓喃喃的說道。


  夏文澤不出聲了,他察覺到了林皓的心情變得有些悶,知道自己失言了,之前林皓就被抹去過記憶。


  “你知道少一段最重要的記憶對一個人來說是很殘忍的。”林皓輕聲說道。


  他到現在還記得那種悵然若失,也記得那種想抓卻抓不到,明明差一點就能想起來的事情,卻怎樣用力都想不起來。


  若不是後來那段記憶出現,林皓都不知道,原來有一個人,從他年幼的時候開始,就深深的種到了他的心裏。


  而他對此全然無知,無助、絕望將他深深的包裹著。


  但是他卻無能為力。


  事情超脫掌控的感覺往往是很難受的,尤其是對於林皓這種身份的人。


  超脫掌控意味的不僅僅是迷茫,更是危險。


  不知道會不會有人來害他,也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麽做。


  隻能茫然無故的混吃等死,在惴惴不安中度日。雖然那樣沒有意義,但是卻別無他法。


  “嗯,我知道。所以,你現在有沒有都想起來。”夏文澤定定的盯著林皓,狹長的丹鳳眸中有不安、有認真,但更多的是心疼。


  “都想起來了。”林皓的聲音輕輕的,頭微微低著,叫人看不清他的情緒。


  “那就好。”夏文澤柔聲說道,說罷給林皓夾了一塊雪域豆沙。


  “這個熱著吃好吃,一會兒涼了就不好吃了。”夏文澤感覺林皓的情緒有些低落,他覺得林皓可能是想起了什麽不開心的事情,都怪他,提哪茬不好非得提失去記憶的事。


  夏文澤自責的同時開始轉移林皓的注意力,希望他能夠開心點。


  “你記不記得今天是什麽日子。”林皓突然抬頭麵色複雜的看著夏文澤。


  夏文澤並沒有出聲,想了一會兒才淡淡的說道:“我妹妹的忌日。”


  “同時也是你離開我的日子。”林皓說道。


  夏文澤不吭聲了,推開門出去了。


  林皓就定定的盯著那扇打開的門,他聽不到夏文澤離開的腳步聲,當然也就聽不到他回來的聲音。


  過了一會兒夏文澤回來了,手中拿著一壇酒,兩隻空碗。


  “陪我喝點?”夏文澤舉了舉手中的酒,搖晃著問道。


  “行。”林皓說著,因為他記得太醫並沒有說過不讓夏文澤喝酒這樣的話。


  夏文澤便不出聲了,打開了酒封壇的紅布,將兩個大碗斟滿了酒,這才坐下。


  夏文澤咂了一口酒,才說道:“夏元風來找過我。”


  “他找你做什麽?”林皓有些不淡定了。


  “說是要接我回去,我沒同意。”夏文澤安安靜靜的坐在那裏,聲音依舊溫潤。


  “什麽時候的事情。”林皓眉心輕輕蹙了起來。


  “你昏迷的時候。”夏文澤說到。


  “那個時候你不是在我身邊嗎?父皇那個時候下了戒嚴令的啊,他怎麽進去的?”林皓繼續問。


  “找人假冒了古彤。”夏文澤說的。


  林皓大概知道了,古彤和他爺爺負責他的病情,他說的話在禦林軍那裏有一定的分量。


  “我總覺得這裏麵有些問題,當時我和師父以為夏元風察覺到了,之前暗中調查的事情被夏元風知道了,應該是夏元風覺得這個人沒有什麽可以利用的價值了,才將這個人暴露出來。”


  夏文澤頓了頓,喝了口酒繼續說道:“可是現在看來事情並沒有那麽簡單。”


  “古家雖然神秘,但是你身邊的人你應該不會不調查吧。”夏文澤問道。


  “夏元風……古彤……”林皓喃喃著,然後繼續說道:“古彤幼年在夏國待過。”


  “在夏國待過。”夏文澤說道。


  “是。”林皓說。


  “你不覺得他很奇怪嗎?沒有誰會無緣無故的對一個人好,趙安泤是為了趙家昌盛所以必須站隊,羽洛是為了自由,羽墨是為了生存。那麽,古彤是為了什麽?”夏文澤說道。


  “你在懷疑他?”林皓說道。


  “你不好奇他在夏國都做了什麽嗎?”夏文澤問。


  “當年古老先生為了解一味奇毒,去夏國找毒藥,便把古彤帶上了,你知道的,古彤的鼻子靈的很。”林皓將之前他查到的事情都說了出來。


  “你說的對,當年古彤是自己向父皇請願調到我身邊來的,這些年我也懷疑過,但是他要害我我早就死了。”林皓淡淡的說道。


  “我說這些你可能不信,但是他那張臉和性格都太有欺騙性了,無欲無求的,那是和尚。”夏文澤說道。


  “我注意,畢竟夏二王子以不按套路出牌文明,誰知道他會不會是在離間。”林皓說道。


  夏文澤垂下眸子去倒酒,他就知道林皓不會信,畢竟相對於古彤來說,他回到他的身邊才不到一年。


  但不知為何,心裏總會有隱隱的刺痛。


  夏文澤嘴角勾起一抹嘲諷來,將碗中的剩下的酒一幹而盡。


  連自己都不能免俗啊,越得到就越想奢求。


  早就知道答案的事情,卻因為不忍看到他將來會措手不及,而選擇了自己忍受。


  辛辣入喉,隻餘無邊苦澀。


  “你終究,沒有信我。”夏文澤喃喃,看向了透著陽光的窗楣,沒有看到林皓微微收縮的眼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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