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八章:葉落歸根
朝中大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該說些什麽,對於立皇又立攝政王的事,他們也都是頭一次聽說。
金黃色鎏金的龍椅上的龍身泛著流光,與皇袍上金絲線繡成的龍交相輝映,栩栩如生。
林鴻煊麵色冷凝,目光深沉的低低說道:“朕年輕時為了皇位,有多少兄弟命喪?朕不想朕的皇子重蹈覆轍,故做此決定。至於敬國公所說的,不無道理。”
林鴻煊淡淡的掃了一眼趙良,話鋒一轉,繼而道:“但是!攝政王現在重病在身,臥床不起,朕瞞了這個消息也是因為怕某些居心叵測之人會對其下手……”
話音落地,林鴻煊淡淡的掃了一圈座下麵麵相覷的眾臣,將目光停留在了臉色難看的林遠傑身上。對於自己的兒子,林鴻煊不說絕對了解也是了解七八分的,林遠傑的野心已經昭然若揭,而他,也隻能盡力想辦法牽製住這頭野狼。
林遠傑麵色陰沉,雙手緊緊握成拳頭,死死的咬著自己的牙關才能使得自己閉嘴。皇上的話都說到這個程度了,林遠傑就算是個傻子現在也應該明白了。若不是林皓臥床不起生死不明,怕是這皇位也不會落入他手。八弟啊八弟,本王到底哪點不如你!
“皇上,既然您已經說了攝政王現在重病在床不起,又哪裏能夠打理朝政?還望皇上三思啊!”趙良呆怔了一下,硬著頭皮說道。
林鴻煊眼角眉梢帶著淡淡的不悅的說道:“敬國公,你這是在咒攝政王?”
“臣不敢,隻是皇上,從古至今就沒有這樣的規矩啊!”趙良伏跪在地上,說道。
“是啊是啊!”有反應過來的臣子紛紛附和著。
“規矩?敬國公可否回答本將軍幾個問題?”趙安泤似笑非笑的接過了趙良說過的話,這兩家本就水火不相容,而如今若是叫趙良如了願,怕是今後這朝堂之上就沒有他們護國將軍府什麽事情了。
“什麽問題?”趙良抬頭挺直了脊背看向趙安泤,目光不善。
“您來說說,何為規矩?又有那一條規矩明令禁止過不可以立儲之後立一個攝政王?”趙安泤淡淡一笑,繼而說道。
“笑話,古往今來又有哪個國家立過兩個王?”趙良反問道,緊緊的盯著趙安泤目眥欲裂。
“那條規矩不是在位者頒布的?就算今日是立儲大典,但是正式的交接工作確是在一個月後,皇上如今還是當今聖上,立下的規矩豈能破掉?”趙安泤悠悠的說道,為此他已經想好了一番說辭,隻要把這件事情向皇上身上推,怕也是沒幾人會來不長眼的辯駁,至少在今日不會。
“父皇!”林遠傑雙拳緊握,低垂著頭,低低的叫了一聲,隨後抬起頭,目光有如鷹隼般銳利的逼視著林鴻煊,低沉的說道:“這是何意?”
“怎麽?你有什麽想說的?”林鴻煊對視上那雙眸子,如古井般波瀾不驚,黑洞洞的眼神直逼內心深處,仿若一切都被他收入目光之中。
“兒臣隻是覺得父皇似乎對於八弟太過寵愛。”林遠傑雙手抱拳,垂下頭說道。他有些不敢直視林鴻煊盯著他的那雙眼睛,似乎他內心最陰暗的想法已經被全部洞穿。
“傑兒,你還不明白嗎?父皇寵愛的是你啊!”林鴻煊波瀾不驚的說道。
林遠傑詫異的抬起頭,目光複雜的看向龍椅之上的人,說道:“難道父皇是怕朝中事務繁忙傑兒太過繁忙?傑兒不怕的,坐在高處的人兒注定繁忙。”
“嗯……”林鴻煊似笑非笑的搖了搖頭,沒有多說什麽。
“這……”台下大臣麵麵相覷,不知該做些什麽了,各國派來的使臣也都麵麵相覷不知如何是好了。
“朕累了,若是沒什麽事情啟奏的話,退下了吧,晚上皇宮內會舉辦晚宴招待各國使臣。”林鴻煊留下一眾人離開了,而大殿之上的議論久久不絕。
“將軍,你說這皇上到底是怎麽想的?”同趙安泤走的比較親近的幾個大臣聚在了他的身旁,雖然他們都希望八王爺得寵,畢竟他們支持的一直都是八王爺,可是如今這事情出的,難免詭異了些。
趙安泤搖頭苦笑,看向一邊臉色鐵青的趙良,喃喃道:“不清楚。”
“哎~你說說這事鬧的,以後左右兩派豈不更是水火不容啊!”另一個重臣摸著胡子,眼中不無焦慮。
“總比沒命好,那次新帝即位不都是一批大換血,一朝天子一朝臣,隻不過現在的情況有些不同罷了,亂是亂了些。”趙安泤低聲說著,還是忍不住歎息一聲。
接下來左派的那些人怕是會有大動作了,剩下中立的那些人怕也是忍不住要開始投靠了,畢竟攝政王歸根究底也不過是一個王,皇上卻終歸還是皇上。
若是攝政王手中有實權還好說,但是現在林皓正躺在床上不能動,左派肯定會趁機拉攏人脈。
接下來,還有一場硬仗要打啊!趙安泤看到林遠傑臉色不太好看的拉著被團團圍住的趙良離開了這裏,心中不由得想著,果然……嘴角的苦笑又加深了許多。
晚上的晚宴設立在金鑾殿內,到場的人數並不多,隻有少數的重臣加上寥寥的王公貴族,畢竟這次主要是為了款待遠道而來的諸國使臣。
當夜幕徐徐降臨之際,金鑾殿陸陸續續的有人走入,原本冷清的大殿逐漸熱鬧起來,人聲鼎沸,晚宴的正主到了,歌舞升平,一片紙醉金迷。
幾多歡喜幾多愁,都隱沒在了這片鬧劇裏。
賈禮並沒有去,而作為大學士的白雲錦也沒有去,這一點二人倒是蠻像的,討厭人多的地方。雖然並不討厭交際,但卻是在看不慣那些人醜惡的嘴臉。
不過二人倒是對今日立儲大典的事情感到非常的驚奇,畢竟同立兩王這事真的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
賈禮和白雲錦在下午的時候便到了夏文澤這邊,有羽翎照看著夏文澤倒是沒有那麽累,於是得著空閑的夏文澤在二人來的時候正在清理院子中落下來的枯葉。
與宮人不同,夏文澤隻是將枯葉掃到了樹下,並沒有叫來車拉走。
也不知是幹了多久,賈禮來的時候夏文澤已經放下了手中的掃帚,擦著額頭上細細密密的汗珠。
“師父,雲錦哥你們來了啊,進屋裏坐。”夏文澤去泡了壺差這才進了屋,給二人倒了一杯茶,又給在內室的羽翎送去一壺,這才在二人身邊坐下,給自己到了一杯茶。
茶香在濃鬱的藥香下非但沒有失了顏色,反而更襯得清新脫俗了些。
“師父、雲錦哥你們怎麽這麽一副表情啊。”夏文澤摩挲著杯子,淺笑著問道。
雖然是在淺笑著,淺眉間濃濃的哀愁卻是擋不住的。
“一個好消息一個壞消息,你打算先聽那個?”賈禮抿了一口茶,說道。
夏文澤沉吟片刻,垂眸說道:“壞消息吧,先聽好消息就沒有驚喜了。”
果然和他想的一樣,白雲錦看著那邊一臉淡定的賈禮,嘴角小小勾起的弧度卻還是出賣了他得意的小心思,不由得笑了出來。
“壞消息就是皇上立大皇子為儲君,一個月後交接才能完成。”賈禮繃著臉麵色嚴肅的說道。
“那還有什麽事情能夠稱得上好消息。”夏文澤低聲說道,心中一凜,這已經是最壞的消息了,據他得知的情報,這個大皇子向來和林皓不對付不說,暗地裏做的勾當在奉紫殿都有厚厚的一遝,若是被他當了皇子,林皓可就凶險了。
“八王爺當了攝政王,算不算一個好消息?”賈禮說罷,也不再繃著臉了,嘴角勾起了一抹輕鬆的笑意。
賈禮同林皓有些私交,對於這個孩子他還是蠻喜歡的,所以才會處處幫襯著,更何況看自己苦命的徒兒還和他有那麽些個意思,現如今更是妥妥的站在了林皓的船上。
賈禮不知自己生身父母是誰,但知道自己從何而來又要去向何方,對於塵世的一切看的通透,也就沒了太多心願。
但人生在世沒有什麽牽絆豈不是很無趣,於是老天便給他帶來了一個孩子還有一個男人。這輩子他也不過就是希望這兩個男人能夠幸福的走下去。而如今,白雲錦已經很幸福了,唯一的牽絆也就隻剩下了這個命運多舛的孩子……
“師父你…你說什麽?”夏文澤不敢置信的問道,握著茶杯的手不由得緊了緊。
“是的,你沒有聽錯,皇上立了八王爺為攝政王。”賈禮耐心且緩慢的又重複了一遍。
白雲錦嘴角一直掛著淡淡的微笑,靜靜的看著夏文澤變化的表情。
“這太過匪夷所思了!”夏文澤有些不敢置信的拿左手掐了一下大腿,感覺到疼痛後震驚的說道。
“說實話,聽到這個消息滿朝文武都被震驚了,就連一向圓滑如趙大將軍,也被驚得一時沒說出話來。”白雲錦笑著說道。
賈禮寵溺的看了一眼笑的眉眼彎彎的白雲錦,繼續說道:“為師之前也沒有從皇上那裏得到消息,不得不說皇上藏得可真夠深的。”
夏文澤頓時覺得,門外散落進來的光有些刺眼,刺得他不知該做些什麽來表示他的欣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