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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一章:無情

  莊嚴肅穆的護國公將軍府大門前,場麵一度有些混亂,兩個小士兵看著另外三人,有些糊塗。


  三公子站在門前氣勢全開,似乎很生氣的模樣,但是兩個小士兵仔細的想了一遍,自己也沒惹著這位爺啊,怎麽突然之間鋪天蓋地的氣勢就壓了過來?


  再看看大公子隻是一個背影,卻叫二人跪在地上不敢起來,剛剛雖然平日裏溫和高雅,不食人間煙火一般,但是,下起命令來殺起人來也是眼睛都不帶眨的主。


  還是二公子好些,沒事還能幫著他們說些話,少受些氣勢壓迫。


  兩個士兵搞不懂了,今個兒是什麽日子?這兩尊佛湊到一塊不說,還該死的撞到了他們二人的頭上,雖不覺做錯了什麽,但是剛剛大公子那話裏分明是滿滿的責怪啊!


  趙安泤看著夏文澤,一雙眸子微微眯著,雖然嘴角掛著笑意,夏文澤還是覺得很不舒服。


  那個眼神,不是被人窺探,就好像是被人擺一道的感覺,似乎自己已經被他洞察,然後無所察覺的陷入了他的圈套裏一般。


  獵人般的眼神。


  “當然是真的。”夏文澤雖然很不舒服,卻還是肯定的說道,他來這裏不是為了和他打交道的,是為了找羽洛叫他把信息傳到林皓那裏,叫他多加防備的。


  “如此便好,公子請隨吾來。”趙安泤說道,似乎沒有一點若是眼前這人說的是假話的擔憂。


  “嗯。”夏文澤點點頭,然後抬頭迎上羽翎冰冷刺骨的目光,沒有絲毫畏懼。


  羽翎從踏出那道門後便一直用著這樣的目光看著他,夏文澤當然不是沒有察覺,路過羽翎旁邊的時候,夏文澤露出一抹苦澀的笑,隨後深呼吸一口氣,踏入了那道門。


  夏文澤知道,羽翎對他這個樣子和羽洛有關,羽洛對他的態度也就顯而易見了。接下來,還有一場硬仗要打。


  羽翎跟著夏文澤進了府中,這是守門的那兩個守衛才站起來,其中一個心有餘悸的拍拍胸口,說道:“嚇死我了,你說剛剛那人什麽來頭?那兩尊大佛要幹什麽去啊?怎麽半路又折回去了啊?你說剛剛那人說的是真的嗎?”


  “不知道。”另一個士兵已經站回原位冷冷的說道。


  “……”


  至於趙安泤為何會出現在門口,這個……其實是一臉迷蒙的被羽翎拉過來的,問他什麽也不說,隻是拉著他的手腕到了門前。


  趙安泤依舊有些不解,羽翎的態度很明顯的不待見這個人,那為什麽又要叫自己到門前將他帶進來呢?

  他搞不懂的事情很多時候都會刨根問底,但是這件事情是發生在羽翎身上,這就有些棘手了。


  那個冰山,叫他說句話都難,回答問題都是怎麽剪短怎麽答,實在不行就‘嗯’,每每叫人束手無策,怕也是隻有雄飛能叫他開口多說幾句話了,趙安泤怎麽也沒想到,在這個人的麵前,自己的存在感居然會比他那個完蛋弟弟弱。


  不過還好,那個傻子身邊有這麽個人保護著,他也能放心許多。


  穿過層層疊疊的樹木和假山,護國將軍府內部的環境倒是不錯,沒有夏文澤想象的單調,倒是有種書香門第的氣息。


  好奇怪哦,世代為將的人怎麽會有這個雅興。


  穿過層層長廊,在前方引路的趙安泤在一處房門前停下了腳步。


  地方算是很大了,在京城這麽個寸土寸金的地兒有這麽大的一處宅邸,家底也算雄厚了。


  “扣扣——”


  趙安泤敲響了黃梨雕花木門,木門發出輕快的聲音。


  夏文澤等了很久,也不見裏麵傳出半點聲響,然後便見趙安泤轉頭看向羽翎的方向,輕聲問道:“還沒醒?”


  羽翎點了點頭。


  “這樣吧,阿翎你去把飛兒叫醒,我帶這位公子到前方涼亭等候。”趙安泤吩咐道,隨後向後退了一步,對夏文澤說道:“公子隨我來。”便踏步離開。


  夏文澤看著羽翎推開房門進去了,然後跟著那穿著淡藍色衣衫的男子到了涼亭裏。


  “公子請坐。”趙安泤做了個請的手勢,然後先一步做到了靠裏側的石凳上。


  夏文澤坐定,打量著四周的環境,幽靜的小花園裏連聲鳥叫都沒有,沿路也隻是種了些許菊花,剩下的便是一片片綠油油的草和樹木,有趣的是,這些樹大多都是果樹,每一棵上麵都碩果累累。


  “敢問公子貴姓?”趙安泤問道。


  “在下姓夏,名文澤。”夏文澤回答。


  “夏公子。”趙安泤笑著叫了一聲,此時小廝正好端著一壺茶水過來放到桌子上,給二人倒茶水的動作擋住了趙安泤眼中一閃而過的犀利。


  “不知公子……?”夏文澤頓了一下。


  “鄙姓趙,趙安泤。”趙安泤明白是什麽意思,也就將名字說了出來。


  “趙公子可是這護國將軍府的大公子?”夏文澤略思索,而後問道。剛剛他聽到了那兩個士兵喊這人大公子來著,試探一下。


  他記得林皓同他說過,羽洛本名叫趙雄飛,名字和樣貌極度不符,夏文澤印象頗深。


  “夏公子怎麽知道?”趙安泤看似疑惑一問,但是眼底可沒有半分疑惑。


  “聽羽洛提起過。”趙安泤剛剛那話也就是間接承認了,夏文澤撒謊眼都不帶眨的。


  “這樣啊,那夏公子可知,你剛剛在大門前說的話,很容易叫人誤會的。”趙安泤笑眯眯的說道。


  “趙公子放心,不是什麽忤逆之事,也絕對牽連不大將軍府。”夏文澤說道。


  “哦?”趙安泤眼睛微眯,笑著說道。


  “既然趙大公子不信,一會兒可以在旁聽著。”夏文澤倒也是不覺得這件事情和趙安泤說有什麽不妥,眼前這人不是什麽好對付的,叫他知道了也好,能多一層保障。


  趙家和八王爺交好不是一日兩日的事情,朝中上下所有人都心知肚明的事情,就連顧念生的情報室裏也有有關這個的消息。


  這個趙家和另外一個趙家是死對頭,但是其實本一脈,祖上都是陪先皇打江山的功臣,隻不過一個武官一個文官,安定下來後,兩家便開始水火不容的針鋒相對起來,皇上雖然頭痛打算收拾收拾二人,但兩家那個是沒腦子的?


  護國公交上了半枚兵符,敬國公也交出了手中的一半的權利,以表忠心。


  二家雖然明裏暗裏的鬥,但是大部分權利都在皇上手裏握的牢牢的,也就不再擔心著二人手握重權以圖謀反,鬧點就鬧點吧,兩家雖針鋒相對,但也從來沒鬧出過什麽大事。


  兩邊積怨已久,一代又一代的輪換也沒惹出什麽大事情來,隻是近些年敬國公那邊給皇上塞了個女兒進去,開始參與後宮之事,擁護大皇子。


  然後護國公這邊選了個最得寵的八皇子,冤冤相報,皇上也隻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不予理睬。


  夏文澤覺著這事蠻有意思的,但是卻也不得不承認,護國公和敬國公忠心耿耿。


  若是二人在建國不穩時合力對抗當時的皇上,怕是很容易便將這江山改成趙姓,但是兩人當時在極度不穩定的形式下,將手中重權交出一半。兩家不合,怕也是保命之下的無奈之舉,隻是沒想到會牽連後世百家依舊不和。


  趙安泤笑笑,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茶,開口說道:“既然這樣……”


  “搞什麽弄得這麽神秘啊?也不告訴小爺我來人是誰?”人未到聲先至,羽洛含混不清嚷嚷著,他聽到了這邊的說話聲,對於打斷哥哥說話並不禮貌的行為一點表示都沒有,怕是根本就沒當回事。


  趙安泤皺了皺眉,看向傳出聲音的地方,神色有些無奈的聳了聳肩。


  夏文澤將趙安泤的表現盡收眼底,喝了口茶,卻並沒有轉頭去看背後傳來聲音的地方。


  羽洛依舊一身騷包的紅色,剛剛睡醒的雙眼還有些腫,手裏拿著一個紅彤彤的蘋果,一邊咬著一邊向這邊走來,然後坐在了涼亭一進來的石凳上,趴在桌上看著自己的哥哥,說道:“哥你幹嘛啊,大清早的惹人清夢。”


  “有人找你。”趙安泤說道。


  “不早了。”夏文澤看了看都快升到正頭頂的太陽,輕輕說道。


  羽洛聽到聲音一怔,手中的咬了一半的蘋果骨碌碌的掉到了地上,然後僵硬的扭過脖子看向聲音來源。


  夏文澤有些奇怪羽洛的舉動,溫潤的問道:“怎麽了?”


  羽洛不可置信的揉了揉眼睛,然後用力捏了自己的臉一下,喃喃自語道:“我去!不是做夢!”


  “你小子到底在搞什麽!”羽洛一拍石桌站了起來,沒想到用力過猛,甩著手叫痛。


  羽翎眉頭微皺,終歸是什麽都沒有說,趙安泤看看弟弟,再看看夏文澤,有些搞不清楚狀況了。


  “飛兒,有話慢慢說。”趙安泤開口說道。


  “哥,這事我慢慢說不了,你知道這個男的是誰嗎?他就是那個叫你弟弟我整天好像活在地獄裏的夏溪!夏溪啊哥!”羽洛語速飛快,情緒有些激動的說道。


  “你不是叫夏文澤嗎?”趙安泤很快就捕捉到了重點,緊緊的盯著夏文澤的眼睛問道。


  “我沒有說過我不叫夏溪啊。”夏文澤一臉無辜,然後繼續說道:“隻是現在很少用這個名字了,有些生疏。”


  “你知不知道你害得小爺我有多慘啊!啊?”羽洛一步跨到了夏文澤的麵前作勢要揪他的衣領,但是夏文澤早有察覺,沒叫他得手。


  “到底發生了些什麽?”夏文澤一邊問一邊閃躲著。


  “你還好意思說啊?你知不知道林皓現在變成了什麽樣?啊?他現在就是一個冰冷的機器!一點人味都沒有了!你知道嗎!”羽洛恨恨的說道,繼續向前撲去。


  “這都什麽和什麽啊?你能不能說具體點?”夏文澤站定,也不顧撲過來的羽洛,神色焦急的問道,他心底隱隱壓著那抹不好的預感難道要成真?


  羽洛見他不躲之後也是一呆,呆呆的站在原地。


  “都坐下好好說。”趙安泤說道。


  羽洛怏怏的回到自己的座位坐下,夏文澤見他不追了走了幾步也坐了回去。


  “你知道林皓現在是什麽狀態嗎?”羽洛幽幽的開口,聲音聽得夏文澤一冷。


  “怎麽了?”夏文澤問道。


  “你知道你那日離開的時候他為什麽沒有發現嗎?你知道那日我和你在海邊喝酒的時候他在做什麽嗎?你知道為什麽他後來撤掉了搜捕令嗎?”羽洛開口,聲音沉沉的。


  這口氣聽得夏文澤很不舒服,很壓抑。但是沒等夏文澤開口說話,羽洛便好像是自問自答般自嘲道:“你怎麽會知道呢?你不是回去過你的好日子去了嗎?”


  “我……”夏文澤竟然不知道該怎麽辯駁,難道他要說這一切都是為了林皓好嗎?還是說些什麽?不過都是無力的狡辯而已。


  “既然你不知道那麽我便來告訴你吧,你離開那日他沒有在第一時間發現你,是因為他去了關押內奸的房間,你和我在海邊喝酒的時候他在殘忍的折磨犯人,為什麽撤掉搜捕令?他說的那句話我印象特別深刻,他說,既然你想要自由,那便放你自由吧。皇宮就是一個大牢籠,你不想去,他也就不去勉強了。”羽洛緩緩的說完,然後繼續問道:“你是不是對他折磨犯人這事感到不可思議?”


  “你知不知道他承受了多大的心裏壓力?你知不知道羽翎在和我講你們之間發生的事情的時候,我怨過林皓不把我當兄弟,把這件事情告訴羽翎卻沒有告訴我,但是後來我想了想,他大概是怕我找你麻煩吧,畢竟羽翎比我冷靜。”羽洛說道。


  夏文澤不知道該說些什麽,他沒有想到,很多事情都沒有想到,一瞬間腦子有些亂,連他到底是來做什麽的都不太清楚了。


  羽翎冷靜,是因為他無情。但是羽洛冷靜,隻是因為他把林皓當兄弟,不想忤逆兄弟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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