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二章：過盈則虧
浩浩蕩蕩的軍隊整齊劃一的闖進這片原本安逸的小鎮，引來行人紛紛規避和側目，大部分人都在指手畫腳的在討論著這些不速之客。
“王爺，大部隊來了。”夏文澤緩步踏入屋內，輕聲說道。
林皓正在屋子裏麵看書，聽到夏文澤這麽說輕輕的放下了書，說道：“出去看看。”
夏文澤站在林皓的身後隨著他去了山莊的大門，眸子中一閃而過的落寞卻無人看到。
隻見距離山莊稍遠的地方浩浩蕩蕩的進來一支軍隊，為首之人騎著高頭大馬，身穿豔紅色薄衫，不知曉的差點以為是來接親的。
夏文澤看著為首那個風騷的向二人揮手的羽洛，無奈扶額，這張揚的性子！
羽洛方便還有一個身穿黑色勁裝的男子，麵如冰霜，並沒有羽洛那麽高興，甚至連嘴角都懶得勾起，不過眸子倒是從未從他的身上離開過。
為首的那名男子似是揮累了手，收回了揮舞的手臂，隨即，夾緊馬腹加快速度脫離了大部隊。
“哈哈哈，想小爺沒有？”隨即，一聲張揚清亮的聲音響起，迎麵跑來的馬蹄濺起的塵土在他的身後飛揚。
“你這也太不厚道了。”夏文澤輕笑著看向羽洛的身後，笑著說道。
“嗯？”羽洛飛身下馬，豔紅色衣袂上下翻飛，隨後他看向自己的身後。
他一直盯著自己身後幹嘛？羽洛是這般想著，隨即明白發生了什麽。
因為他的快馬加鞭，身後的大部隊全部吃了塵土。
不過羽洛倒也不在意，他向來對這些事情無感，也隻不過是回頭瞥了一眼。
轉過頭來笑眼彎彎的看向林皓，大聲說道：“想小爺沒有？”
“沒有。”林皓淡淡的說道，淡漠疏離的眸子裏卻帶著喜悅。
“嘖，那小澤澤有沒有想啊？”羽洛捂住心口，然後看向夏文澤調笑道。
“洛爺，屬下可以說沒有嗎？”夏文澤淺笑著開口。
羽洛旋即做出一副受傷的表情。
“怎麽可以這樣子對人家。”羽洛可憐巴巴的說道。
“洛爺，注意形象。”夏文澤當然知道這隻是玩笑，不過後麵的大部隊正在趕來，幸好風沙大迷了眼，要是被他們見到他們主子如此不著調的樣子……
哦，對，他本來就不著調。
羽翎黑著臉領著大部隊慢悠悠的趕到，利落的下馬，單手支地行了個大禮。
還未等他開口，林皓便說道：“起來吧。”
“謝王爺。”羽翎繼續麵無表情。
不過起身之後卻不著痕跡擋在了羽洛的身前，看著夏文澤的目光似乎有些戒備？
怎麽？還怕我吃了他不成？
夏文澤心中誹腹著，不過卻也沒有說出來。
他倒是有些好奇，羽翎為什麽對他有所戒備？他記得和這個人也沒見過幾次麵啊！
莫名其妙的。
“先進來吧，都累了一路了。”林皓淺聲說道。
說罷便轉身進了府門，夏文澤緊緊的跟了進去，畢竟他是貼身侍衛，離得遠了也不行，遭人詬病總是不好的，再加上自己也沒有多少時間了。
等下去同羽洛說一聲吧，叫他好好照顧林皓。
可能他本來就不歡迎自己，但是，那又如何呢？他對林皓好，向著林皓就好。
他現在有些想明白了，以前的林皓可能因為總是沒有安全感，而去拚命的討好夏文澤。
而現在安全感太多，所以，他開始有些不在乎甚至生出反感來。
過盈則虧的道理他不是不懂，隻是有些歎息自己這麽晚才醒悟。
若是早些發現，可能會有更好的解決辦法吧。
林皓特意給幾人設了接風洗塵宴，太後那邊一早就聽了信，吩咐廚房多備些飯菜，卻沒有設宴，怕是怕這幫小輩和自己在一起會感覺拘謹不自在吧。
宴席上也沒有多少人，士兵那邊有單獨的，這邊就幾個核心人員。
林皓、夏文澤、羽洛、羽翎、古彤和林月瑤六個人，圍在葡萄架下的石桌上吃吃喝喝，飯桌上有羽洛也不會太悶。
不過，除了羽翎對他的戒備以外，他發現一個令他有些意外的現象。
飯桌上的林月瑤安安靜靜的坐在了他的對麵，並沒有同往次一般把他從林皓的身邊擠走，而且還頻頻用一種怪異的眼神看著夏文澤，似乎很是糾結的模樣。
幾杯酒下肚，桌上的氣氛熱絡了不少，羽洛更是打開了話匣子。
“我跟你說！小爺我風流倜儻玉樹臨風足智多謀武功高強，不費吹灰之力之力就抓到了內奸不說，還把襲擊車隊的人都打了個落花流水。”羽洛臉頰上泛起一簇紅暈，比比劃劃的說道。
一旁的羽翎已經黑了臉色，林月瑤那個小丫頭也偷笑起來，似乎是想起什麽有趣的事情。
“是是是，差點被人揍成了豬頭。”古彤揶揄道。
“咳咳……那不是意外嗎！因公負傷！”羽洛強調道。
“要是不碰到羽翎趕回來，咱們幾個都得折到半路。”古彤看了一眼麵色深沉的羽翎，不客氣的繼續緩緩說道。
反正在座的幾個他都不怕，因為他們求他的時候很多，得罪了又能怎樣？他都不記得救過他們多少條命了，這也是為什麽他不會屈服在羽洛的淫威之下，整日互懟的原因，不過他還是很會把握分寸的。
“咦？發生了什麽？”夏文澤滿臉的求知欲叫古彤很受用。
羽洛的話雖然不假，但是三分真七分誇大其詞不說，還很囉嗦，夏文澤懶得去剔除那些無用的東西，本來都不想問了，但是古彤開口了，不可避免的好奇心戰勝的他。
古彤簡潔的將事情的原委交代了一遍。
夏文澤和林皓離開的當天夜裏有人偷偷的傳信，被捉到了，不過信傳了出去。於是乎軍隊不可避免的就遭到了圍擊，主要的攻擊目標就是林皓坐的那個馬車。
對方的人不多，一共就五個人，但是武功不弱，士兵如果聚的太緊不好施展，太鬆完全不是對方的對手，而這群人也隻是拖延，因為羽洛被纏住了。
那人武力不錯，纏鬥半天也沒打過不說，把人武器都打丟了羽洛還不是人家的對手。
搏鬥的過程中羽洛就被揍成了豬頭，養了好些日子才好。
然後！羽翎從天而降！
之後羽洛一掃頹勢，二人一攻一守，把那些人都搞定了。
最後古彤拚命救治還是損失了幾名士兵，有些早已經氣絕身亡，於是便就地燒了，回去之後再將骨灰安放。
“不過後來倒是沒有遇到麻煩，對了，王爺你們遇到麻煩了嗎？”古彤將目光看向林皓，問道。
“沒有，一路上挺太平的。”林皓平淡的說道。
“啊啊啊！小爺我不幹了！為什麽我就那麽倒黴！”羽洛捶桌感慨。
黑曆史啊！絕對的黑曆史！那幫王八蛋，非要往臉上打!搞得他在那破轎子裏麵呆了好些天，不知小爺這張臉金貴的很呐！
一旁的羽翎在這個恬噪的家夥身邊臉色又黑了黑，嘴角輕輕的抽搐了下，終歸什麽也沒說。
古彤輕笑著給羽洛夾了塊排骨，算是安撫了。
這篇很快揭過，一頓飯吃的倒也算歡樂。
吃完飯後林皓回了書房，夏文澤不知道做什麽去了，羽翎見他不在這才進了屋子。
“王爺。”羽翎將一封信放到了桌上。
林皓抬眸看了一眼，隨後不在意的說道：“知道了，你出去吧。”
羽翎麵色黑沉，隨後嘴角掀了掀，糾結了半天才說道：“小心那個人。”
林皓抬眸看了他一眼，眸子中卻是不言而喻的隨意，隨即目光再度落到了書上。
“今後類似的話不要出現在本王耳邊。”淡淡的低沉的聲音在安靜的空氣中炸開。
羽翎明顯一怔，隨後恢複原本的冰冷，說道：“是。”
黑色身影在眼前一晃，林皓晦暗不明的看著那個轉身離開的背影，妖嬈的桃花眸子裏卻暗潮湧動。
……
海邊的礁石上坐著一黑一紅兩道身影，海石上擺放著四壇桂花釀。海浪撞擊這巨大的石頭，發出驚濤拍岸般的恐怖聲響，似是要將這石頭拍成齏粉。
“沒想到你居然會找小爺喝酒。”羽洛大聲說著，耳邊充斥著海浪翻湧的聲音。
“怎麽？怕了？”夏文澤看著洶湧的海麵卻不知在想著什麽，溫潤的說道。
“怎麽可能！喝酒小爺怕過誰！”羽洛說著，青春樣子的笑臉映在夏文澤的眸子裏有些刺痛。
真好，這般灑脫的模樣他真的好羨慕。
不過這些東西，本就不應該屬於他擁有吧，他這麽壞這麽糟糕的人。
羽洛察覺到了夏文澤眸子裏麵的落寞，拿過一壇酒扔到了夏文澤的懷裏，隨即自己也拿了一個打開。
“來！小爺我跟你說，剛才那點酒把饞蟲都引出來了。”羽洛拿起酒壇跟他撞了一下。
夏文澤也不多說，默默的喝了一大口酒。
“羽翎那個麵癱男！他居然不讓小爺我喝酒！”羽洛嘀嘀咕咕的。
夏文澤倒是聽清了，輕輕一笑。
羽洛看到他笑，有些不解，有些疑惑似得說道：“你笑什麽？”
“怎麽？你怕他？”夏文澤笑道。
羽洛看著那雙因為笑意微眯的丹鳳眼，一時有些失神，反應過來後又撞了下夏文澤手中的酒。
“靠！小爺我怕他？小爺我要是怕他的話今天能跟你出來嗎！我跟你說，我都好久沒有喝醉過了，說好了啊，今天不醉不歸！”羽洛灌了一口酒然後說道。
“好，不醉不歸。”夏文澤又撞了一下羽洛剛剛喝完拿在手中的就，輕笑著說道，隨即仰頭向口中倒了一口。
羽洛也仰麵灌下一大口酒，酒液很快就浸濕了他的衣衫，淩亂的發絲也貼合在他的身上，臉上泛著紅暈。
“我要走了。”夏文澤看著他，苦澀的說著。
“啊？你剛剛說什麽？風太大，沒聽清。”羽洛轉過頭像夏文澤大喊著。
“沒什麽，說你要好好練武，然後保護好王爺。”夏文澤打算把這事給岔過去。
“小爺我好好練武……保護王爺…那你去做什麽啊……嗯……”羽洛有些醉了，說完打了個飽嗝。
“我啊，我……”羽洛眼前一晃，就聽不清夏文澤在說什麽了。
噗通——
一道紅色的身影從並不高的石頭上掉了下去，仰麵躺在海麵上，衣衫隨著海水的暈染，散開在海麵上，觸目驚心。
夏文澤明顯一怔，他沒想到羽洛酒量這麽不好，怪不得羽翎不讓他喝太多酒，今日的事情是他考慮不周了。
還好這裏是淺灘，夏文澤下去的時候海水才到膝蓋處，要不然他真的不知道該怎樣把這個醉漢從海水裏麵撈出來。
費勁了力氣才從冰冷的海水裏麵將羽洛撈出來，身上的衣衫也被汗浸透了，他才是最悲催的那個，簡直冰火兩重天啊。
癱在海岸上一會兒，夏文澤支起身子，雖然他很想就這樣躺在沙灘上睡一覺，但是看看旁邊羽洛滿臉不正常的紅暈，知道如果再這樣下去的話羽洛會感冒的，也不敢耽擱，費力的扶起身邊的醉漢，剛剛在水裏撈羽洛的時候費了好大的力。
“你做什麽！\"羽翎一把撈過羽洛，麵色鐵青的看著他。
“對不起，今天的事情是我考慮不周。希望你照顧好他，也照顧好王爺。”身上一輕，夏文澤抬起頭一怔，看清了眼前人之後隨即滿臉歉意的說道。
“你……”羽翎麵色黑沉下去。
“對了，記得回去給他換身衣服，他掉海裏了，醒了的時候叫古彤給他煮碗醒酒湯，過半個時辰再給他喝薑湯。”夏文澤此刻麵色沒有往日溫潤的笑，隻有隱隱的擔憂。
“不勞費心。”羽翎冷冷說道，轉過身將羽洛背在背上，準備往回走。
“千萬要記得！”夏文澤強調了一遍，靜靜的站在海岸上望著兩人離開的背影。
海風吹過，沒有往日的和熙，唯有徹骨的寒意將他緊緊包圍。
夏文澤望了一眼不遠處的房屋，隨後轉身向著相反的方向前進，身上的海水滴滴噠噠的掉落在沙灘上，隨後消失不見。
一如他般，隻是短暫的在那人的世界停留。
——請忘記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