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章:青樓風波(下)
“傷了也需講個證據吧!你若是不信,可以叫她當場解衣來看啊!”夏文澤嘴角輕輕勾起的弧度不是揶揄,而是冷笑。
夏文澤那腳是控製了力道的,隻是把紫軒踢遠,並沒有用多少力氣,而是用了技巧,所以就算這個女人脫了衣服來查看也不會是有半點傷痕的,所以夏文澤並不懼。
“你……你……”紫軒伸手指著夏文澤氣的半晌說不出來話,他雖是青樓女子,但是哪有當眾解衣這個道理。
“公子這話說的可就過分了。”老鴇此時麵上也有些難看,但是語氣卻依舊客氣。
“很過分嗎?明明是你們在不依不饒,若是覺得我們踢了她,大可不必那麽麻煩,反正這也是事實,就說你們想要多少銀兩罷了。”林皓從後麵向前走了一步,冷冷的說道,他不想在多糾纏了,本來心情挺好的一天,若是就因為這點小事而生氣反倒不好了。
那老鴇見這兩人似乎很有錢的樣子,便也想著賠兩個銀兩就叫二人離開吧,再這麽下去也不是這麽回事啊,雖說紫軒是被踢了一腳,但是事情也是有緣由的不是。
林皓說話之後夏文澤倒是沒有接話,但是心中自有計量。
“等等。”方琪從那群人麵前走了過來,說道
突然的叫停叫場上所有人的目光全部轉到了方琪的身上,那老鴇見自家老板都上來了,雖然不知道是個什麽意圖,但還是向後退了一步,做小伏低的態度不能再明顯。
一時間眾人也都明白了此人的身份,能叫在這海城都呼風喚雨的人物甘當配角,身份自然是在其上的,一時間眾圍觀群眾心情又是上升到了一個高度。
“溪哥哥?”方琪有些遲疑的說道,他從剛剛開始就覺得這人很是熟悉,此刻直接問了出來。
夏文澤一怔,隨即點了點頭,他剛剛就看到方琪了,不過因為現在的處境就沒去打招呼,此刻人家都看出來了,那隱瞞也就沒有必要了。
他和方琪也不過是萍水之交,隻不過能在這個地方遇到,倒也是有緣。
“那你旁邊的可是八……”方琪接下來的話並沒有說出來,目光卻是直直的盯著夏文澤,他知道二人帶著麵具就是不想暴露,雖然他不想叫林皓如意,但是不得不顧忌夏文澤會不會生氣。
“正是在下。”林皓見過這人,此時不愉快的記憶湧上心頭,見他直直的盯著夏文澤心裏不爽,插口說道。
不爽雖不爽,但是這人沒有將他的身份暴露出去林皓也算是領下了這個小情。
“這件事情到此為止,大家夥都散了吧。”方琪確定了身份後不想鬧大,向四周的圍觀群眾喊道。
這四周的圍觀群眾此時看戲看到高潮又哪裏肯離開?那老鴇也是一臉狐疑的看向自家老板,這事雖說不大,但也絕對不小,打的可是自家的門麵啊。
“去叫小廝將這些人驅散。”方琪回頭吩咐了一句,就像夏文澤走去。
老鴇聽了,雖然不解卻隻能照做,誰叫他才是老板呢!
“好久不見,不知可否賞個臉進裏麵喝幾杯?”方琪淺笑著禮貌的問道。
夏文澤回頭看了一眼心情似乎不是很好的林皓,然後溫潤的說道:“還是不了,今日有些事情,以後有時間再來拜訪。”
方琪也看了一眼那邊的林皓,目光卻帶著探究和高傲,一種刻在骨子裏的高傲,隻不過,卻在夏文澤身前掩去了。
“對了,今日確實是我動手在先。”夏文澤拍了拍方琪的肩膀,轉而一笑又說道:“不過,是有原因的,什麽人都碰,這可不是什麽好習慣呢。”
方琪麵上的笑容卻不變,像一個聽話的小孩子般點了點頭。
老鴇距離二人不遠,此刻聽了這話臉上就有些掛不住了,真不知道這人是個什麽來頭,居然可以叫老板這麽唯命是從。
林皓拉著夏文澤消失在攘攘人群中,方琪目光深沉的看著二人的背影,直至二人消失在人流裏,才轉身回了樓裏。
而這裏的事情,早就在這個特殊的日子裏飛快的傳遍海城的每一個角落,成為明日大家夥茶餘飯後的談資,但是這些都不在方琪的考慮範圍內了。
林皓拉著夏文澤一路在人海裏擠著,一路卻沒有作聲,自從方琪出現在他眼前之後這人就怪怪的。
“怎麽了?難道你認識方琪?”夏文澤疑惑道。
夏文澤向前趕了幾步,前麵就是海城最大的廣場了,這裏倒是沒有這麽擁擠。
“沒有,見過一麵,那家夥對你不懷好意,注意些。”林皓雖然口氣有些冷,但是低沉的聲音在夏文澤聽來卻是有些別扭。
“嗯。”夏文澤低頭忍著笑意,漫不經心的回答著。
他倒是真沒看出這個方琪對他有什麽不一樣的地方,不過這也不是他此次帶林皓出來的目的,也就不太當回事。
前麵巨大的廣場上許多眷侶都在成雙陳對的放著孔明燈,這是海城的習俗,放孔明燈也多是祈願有情人終成眷屬的,夏文澤拉著林皓跑到了賣孔明燈的攤販那裏,林皓沒有拒絕。
賣孔明燈的地方有的孔明燈是直接帶字的,也有空白的,隻不過價格稍貴些罷了,倒是免費提供筆寫字,隻不過這筆用完是要交還給攤販的。
二人倒也不在意錢多少,就選了兩個空白的,身後也有幾對情侶在排隊等著買孔明燈,拿了筆向老伯交代了一句便到了旁邊距離攤販不遠的地方。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這句一直在夏文澤心中徘徊不散,於是手起筆落見,九個大字就以印在孔明燈上。
寫完後竟不知該做些什麽了,一旁的林皓似是還在思考著該寫些什麽,他側過頭去看,不由紅了眼眶。
天不老,情難絕。心似雙絲網,中有千千結。
“天不老,情難絕……”夏文澤口中喃喃自語,林皓此時寫完也轉過身來想要看看夏文澤寫些什麽,如願以償的看到之後見夏文澤在哪裏呆愣著便把自己這裏的孔明燈塞到了夏文澤手中,然後將他手裏的毛筆那裏過來。
“我去把這個還給老伯。”林皓笑著說道,麵具戴在他的臉上使他不清楚他的表情,隻能看到上揚的嘴角。
“嗯。”夏文澤點了點頭,嘴角勾起一抹勉強的笑,有麵具的遮擋,林皓看不出夏文澤此時的情緒,隻能看到嘴角那模糊的笑意。
心似雙絲網,中有千千結。可惜,我要離你而去了。
夏文澤歎息著整理手中的孔明燈,這些事情他當然是不打算告知林皓的,所以隻在心中默默的惘然。
幸好,還有麵具。
夏文澤蹲在地上,林皓已經回來了,手裏拿著火折子,是剛剛向那老伯討要的。
孔明燈內的火逐漸升起,很快,四周的紙被空氣充滿,鼓鼓的,上麵清秀的字跡此時一覽無遺,夏文澤鬆開手,孔明燈便不受控製的飛上了天,向著那一片浩瀚的燈海飛去。
林皓手中的孔明燈此時也鬆開了手,於是這個孔明燈也快速的消失在燈海裏麵。
廣場上依舊有不少在放的,隻不過那些對於兩人已經沒有意義了。
今日其實林皓很開心,當然,除了那個小小的插曲叫他略微不爽了一下,其他的時刻心情都很好。
見街上也沒有什麽好玩的東西了,林皓拉著夏文澤拐到了海灘上,在安靜的月色下手拉著手緩慢的散著步。
夜色下的海灘,沒有吵雜的人聲,也沒有擁擠的人海,隻有兩個孤單的人影行走了,遠處傳來的熱鬧聲響和二人之間的氣氛孑然不同。
此時天邊連鳥鳴都沒有,黑暗的天色下二人就著月光趕路,享受著此刻二人無所顧忌的獨處。
夏文澤從回來起每日都在林皓的屋內留宿,似乎那一晚的事情沒有發生一樣。
隻有夏文澤心裏清楚,他要離開的想法不會因為這些事情而改變。
他想冷靜冷靜,因為兩個人現在的狀態都不對,他不知道是因為什麽,但是他可以肯定,如果他不在身邊,林皓的狀態不會像現在這個樣子鬆懈。
以他們二人現在的狀態,夏文澤對未來隱隱有些擔憂,既然這樣,不如先離開些時日,看看情況再說。
如果可以,夏文澤覺得,他不回來也可以。
這是最壞的打算,前路如何,沒有人會知道,但是他想幫林皓,而他在林皓的身邊隻會是他的軟肋。
別人不一定能夠動的了他,但是,要是被人挖到了兩人的關係然後公開的話,就算二人矢口否認,也會有心懷不軌之人利用此事。
夏文澤不想林皓陷入兩難,他會暗中幫助他,但是不想留在他身邊的。
不知道林皓究竟想要做些什麽呢,若真的是想要那個位置,他便永遠不要出現在他麵前了。
“此次會京是有什麽要緊事情嗎?”夏文澤問道。
這是他第一次在林皓沒有主動告知他的時候問,他知道,此次回京絕對不會隻是送林月瑤和太後這兩件事情,因為她們自有人保護,林皓不必大動幹戈的選擇這樣的路線。
護送月瑤公主和太後隻不過是個幌子,而這個幌子下掩藏的是什麽?
“皇上要立儲。”林皓聽了夏文澤的話也隻是一怔,隨後如實告來。
“那麽這一路上的事情,就是這件事情起的禍端吧。”夏文澤隨後便將這一路上的事情回想了一下,便知道原因是什麽了。
“可能性比較大。”林皓說道。
他一共四個哥哥,姐姐弟弟妹妹都沒有封地,而大哥和三哥封地就在京城近處,四哥、五哥的封地雖遠但也沒有怡州遠,而林皓所在封地雖然遠,卻比前四人都富庶不說,封地也比較大,所以雖遠,但是他那幾個哥哥也都能看出皇上的偏心。
此次立儲,皇上暗中早早就通知林皓回京,其他四個都是後通知的,隻不過林皓得到的信息雖早,卻沒如了皇帝的願,提前回京,這才給了知道這個消息的其他人可乘之機。
“那此次回去,你有什麽打算?”夏文澤停下腳步,轉過身來麵對這林皓,麵具早就被他拿了下來,此刻在拎手中,隨著身體的弧度而晃動著。
“沒有。”林皓停下腳步目光直直的看著夏文澤,很幹脆的回答,倒是叫夏文澤有些意外。
“我對皇位不感興趣,本就沒存著爭搶的心思。”林皓繼續說道,漫天的繁星映襯在他的眼眸中,美的不可方物。
“可是你沒有興趣可不代表皇上不感興趣。”夏文澤笑著說道,轉過身繼續走路。
“是啊,就算明知不感興趣還有人將我當做勁敵,怕就是因為皇上的偏愛吧,雖然他已經盡力掩藏了,但是我能看的出來,他很喜歡我這個兒子。”林皓淡淡的說道,向前走去,腳下的細沙陷進去,不知何時又會被海水撫平,就好似從沒有人踏足一般。
“如果真的是你呢?倒時就沒有退路了。”夏文澤隨意的說著玩笑話,但是隻有他自己知道這是真心的。
“我還有個弟弟。”似是知道夏文澤心中所想,林皓說了一個看似風馬牛不相及的事情,但是他想,夏文澤應該知道其中的含義。
可是知道了又能如何?
“親弟弟?”夏文澤笑著岔開話題。
“嗯,同母的。”林皓回答。
沈貴妃的盛寵夏文澤心中自有思量,但是沒想到的是,盛寵居然經久不衰,從他當質子時,到現在,已有七個年頭,而那個時候,林皓都已經十二歲,在加上她剛剛進宮的那段時日,差不多有二十年了吧。
若是自己的母親也能得此盛寵就好了,她是那麽的愛那個男人,到頭來卻被那個男人愛的女人給侮辱。
夏文澤不想再想下去,仰起頭看向天空,漆黑的夜幕上沒有一絲遮擋,漫天耀眼的繁星如寶石一般鋪滿整片黑色的幕布,將月亮襯托的越發孤寂。
“今天的夜色很好呢。”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