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七章:前路
林皓開始有些痛恨自己了,他開始變得貪婪,貪婪之後往往伴隨的,是不知所措。這種感覺,討厭極了。
雖然他的直覺告訴他,和夏文澤在一起他不會後悔,可是他現在的思想終歸是跟不上。
他真的不會後悔嗎?
這個答案現在林皓自己都給不了自己,於是隻好縱容著自己得過且過下去。
他甚至開始覺得,和夏文澤在一起不會有結果了。
這都是些什麽和什麽!林皓悲催的發現,他變得連自己都不認識了。
“這樣啊。”林皓喃喃的說道,夏文澤並沒有察覺出他的走神,還以為林皓會因為這個事情會生氣,結果還好。
也是,林皓怎麽能是因為他不學一個東西就生氣呢?夏文澤不禁暗嘲自己太敏感,一邊拿了泣靈去擦拭。
林皓坐在椅子裏麵的身形不穩,幾度搖搖欲墜的模樣,夏文澤認真的在擦劍自然是沒看到的。
這一下午過去,林皓手中的書沒看幾頁,倒是被他自己給弄的煩躁不堪。
最後還是覺得先和夏文澤保持這個樣子,實在不行就分開一段時間。
他現在的狀態實在是太差了。
他也不想,可終歸內心當中還是沒有特別認可他吧,林皓想到。
他向來做事喜歡留一線,這次衝動之下說出這些來,還沒做好準備。
雖然他知道他喜歡夏文澤,但是,前路如何,他真的沒想好。
一直在策劃當中,但是他並不想給夏文澤帶去什麽危險,以他現在的身份和他在一起,需要堵住的是悠悠眾生之口。
更何況林皓現在覺得那些他無法掌控的事情。
想了一下午也無解,最後隻好暫定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了。
吃過晚飯後實在是沒什麽事情可做,夏文澤就坐在桌子後麵看著林皓看書。
林皓看了一會兒發現完全看不進去了,他發現現在夏文澤對於他來說,那種感覺很不一樣。
他想要接近,然後隨後又被另一種感情壓製了下去。
“鬼美人的事情是不是一早就打算好了?”林皓放下了書,揉了揉眉頭。
夏文澤發現林皓真的是有一種不同的氣質,微微垂著的桃花眸盯著手中的書,長長的睫毛因為眨眼而閃動著,認真的模樣在此刻昏黃的燈光中全部化作了溫柔。
這種感覺,是夏文澤從來沒有感受到的。
那雙好看的薄唇微微開啟,卻並沒有涼薄的感覺,低沉的嗓音好似寧靜古刹內傳出的經久不絕的鍾聲,一下一下的敲擊在他的心頭。
“嗯,之前就有這個打算,不過把你帶到山上來倒是個意外了。”夏文澤懶懶的回答道,此刻毫無顧忌的盯著林皓的一舉一動,覺得他好似天仙般。
不!天仙都沒有他這麽耐看!
可此時的林皓又那裏知道夏文澤的想法?看著雙手放在桌子上趴著的男人緊緊的盯著他,一刻都不肯放過,那眼中流轉著的幸福模樣此時卻叫他有一絲厭惡。
林皓很敏銳的又察覺到了自己這一反常,卻打算坐視不理。
隻見那雙好看的薄唇此刻微微掀起,說了一句:“為什麽?”
為什麽會幫他調查鬼美人這個事情?
但是很顯然,林皓心中所想並不是夏文澤心中所想,他以為林皓再問他為什麽要將他帶到山上來。
“因為我可以確定你現在是我的人了,而且舅舅現在是我唯一的親人,我想叫他不用擔心。”
林皓突然想起那晚自己近乎卑躬屈膝的討好模樣,突然覺得厭惡更甚,可是他依舊藏在心裏,淡淡的說了句:“放心吧。”
林皓的心裏此刻卻湧上一種不確定來,他真的喜歡夏文澤嗎?
夏文澤沒當回事,也不應聲了,就這個樣子趴在桌子上看著林皓,林皓拿起了他剛剛放下的書又看了起來,顯然沒有要解釋的模樣。
此時此刻他的隱瞞,注定了二人的坎坷。
有些無法吐出口的事情,更容易使人無法相信。
很快,夏文澤就在桌上睡著了,林皓偶然間看到夏文澤趴在桌子上,安靜的睡顏沒有醒著時候的鮮活,卻多了絲冷厲出來,暖暖的燈光散落在他的臉上,也無法柔和他的棱角。
林皓有些恍然,這一刻的夏文澤他似乎不認識了。
清淺的呼吸在不大的室內響著,均勻的律動林皓聽覺得有些舒適,他那長而卷翹的睫毛輕輕顫動著,似乎在空氣中翩翩起舞。
林皓輕輕皺了皺眉眉,去找了一件外袍披在了夏文澤的身上,準備繞回書桌後麵坐下繼續看書的林皓還沒等坐下,夏文澤就已經醒了。
他抬起身子睡眼朦朧的看向案牘後麵的夏文澤,嘴角勾起一抹安心的笑來,連身後披著的外袍滑落一時都沒反應過來。
“醒了?去床上睡。”林皓將書又放下了,未坐的身子筆直的站著,看向夏文澤,輕聲說道。
“嗯。”夏文澤點了點頭起身,沒注意差點被身後的外袍絆倒,穩了穩身形後看向這邊已經走過來的林皓,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彎腰準備去撿那件掉到地上的外袍,沒等他觸碰到的時候外袍已經被抽走了,骨節分明的手頓了頓,夏文澤若無其事的將手收了回來,站直了身子,看向先一步走向床邊的林皓,笑著說道:“不好意思,我剛剛睡迷糊了。”
林皓沒有出聲,而是抖了抖手中的外袍。
“沒事的,明日我會洗幹淨的。”夏文澤慌亂的說道,不知為何,剛剛林皓的舉動刺痛了他。
“明日回山莊。”林皓說道,背對著夏文澤的身影有一刻僵硬。
“為什麽?”夏文澤沒有持續一貫的‘怎麽了’,而是用了有些質問的口吻。
“沒什麽。”林皓若無其事的走到了他的身邊,吹熄了書桌上的燈,此刻室內隻剩下床頭櫃子上一盞小油燈。
屋子建造的並不嚴密,四下漏風,此刻燭火在風中搖曳著它那本就脆弱的不堪一擊的身姿。
夏文澤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印象中自從他接觸林皓這麽長時間以來都沒有遭受過這個樣子的冷臉,他一時有些無法接受,愣在了當場。
林皓已經在一件一件的解著衣袍,而夏文澤隻是在看著他走到他眼前的背影在做什麽動作,心裏卻好似打翻了五味瓶般,百般滋味隻能悶在心中。
他在回想,自己難道做了些什麽事情惹他不開心了?難道是白天捉鬼美人的事情?可是那之後他表現出一副很擔心的模樣,並沒有什麽惱怒的樣子啊。
可是他不知道,就是因為林皓感覺自己對於夏文澤太過擔心了,才會變成現在的模樣。
不過因為不小心把東西弄到地上就生氣夏文澤覺得這是完全不可能的,且不說林皓的一貫作風都是對這些東西毫不在意的模樣,就算對這個東西在意,又不是弄壞了什麽的,沒有必要這樣冷言冷語。
剛剛的事情頂天算個導火索,但是事情不解決可能就不是這麽簡單的了,憋在心裏之後徒增煩惱。
夏文澤心裏清楚,他是有些脆弱敏感了些,可是林皓的情況他都是看在眼裏的,就如同從明城出來的那一段時日。
他心裏清楚,林皓可能有一部分原因是因為顧念生的原因,但那不是全部,他心裏肯定有疙瘩。
但是他那個時候沒有辦法戳破,他不知道林皓心裏的那個疙瘩是什麽,可能連林皓自己心裏麵都不清楚吧。但是很多時候他都明顯的感覺到那個疙瘩的存在,此刻尤其明顯。
夏文澤覺得可能是自己太過敏感了,但是本著寧可錯殺,不可放過的原則,他打算做些什麽。
該幹些什麽好呢?夏文澤自己也不清楚,但是絕對不是現在這樣幹站著就能解決的。
於是夏文澤也開始寬衣解帶,甚至動作更快一步的赤裸著上半身鑽到了被窩裏麵。
林皓沒有說什麽,借著那昏暗的光也看不清楚他到底哪裏反常,林皓脫完了衣物向前走了兩步,夏文澤靠在裏側,很自然的掀開一個角,全然不顧還有大半片身子赤裸在外。
這個被子很大,是燕殊特意準備的,因為夏文澤的床實在是小到不可能任由兩個被任意翻滾,所以一個又大又厚的被子是最好的選擇。
床上的空間很擠,林皓看著夏文澤側著半個身子努力的留給他更大的地方,薄薄的唇瓣動了動,終歸是沒有說什麽,剪了燈芯上了床。
被窩裏麵還是有點涼,雖然夏文澤已經在裏麵呆了有一會兒了。
夏文澤剛剛那副小心翼翼的樣子叫他看了很是不爽,也說不上是因為什麽,就是有種衝動,摔門而去的衝動。
被窩裏麵肌膚相貼,夏文澤的身子終歸是比他有些涼的,那年冬天落水落下了寒症,一直沒有合適的醫治機會。
還有一點,就是夏文澤特別討厭苦的東西,對於中藥的抗拒也就可想而知了。
他寧可冬天裏或者雨天前後痛的死去活來,也不想喝那難以入口的中藥。
但其實這些病症在他成年之後好多了,可能是身子骨長成了,也有可能是和師父給他針灸,叫他練武有關,沒有那麽疼痛難忍之後,夏文澤也就不當回事了。
林皓今日才察覺到夏文澤的身體可能不太一樣,因為這樣的冰冷不是一次兩次,而是一直都是這個溫度。
空間狹小,夏文澤的手臂攬住了林皓的腰,然後林皓隻覺得一個天旋地轉,他就已經到了裏側。
“外麵容易掉地下,還冷,你睡裏麵。”隨即,林皓的耳邊就響起了如往常溫潤的聲音。
林皓掙紮著想要掙脫他,心中已經有些怒了。
外麵容易掉地下你就不會掉下去了嗎!你就不冷了!林皓一聲不吭就想回到外麵,可夏文澤卯足了勁不想叫他如願。
兩人也不吭聲,就這麽暗自叫著勁,最後夏文澤無奈的輕聲說道:“你在鬧什麽?”
鬧什麽?林皓掙紮的手有片刻的停頓,隨即又是更大的掙紮。
“不要對我這麽好,好嗎?”林皓的聲音傳出叫夏文澤怔了一下,手卻是沒有鬆開。
“為什麽這麽說?”隻是片刻夏文澤就溫聲問道。
“我怕我承受不住。”林皓有些痛苦的說道。
“那你對我的好我就能承受住了?”夏文澤輕聲反問道,聲音依舊溫潤,沒有半分鋒利,手中掙紮著人兒的力道漸漸放鬆了下來。
林皓此刻都不知道自己是在鬧什麽別扭,此刻夏文澤就像溫水一樣將他緊緊的包裹著,叫他覺得舒適,可他卻總想著反抗。
雖然他的身子那麽的冷,林皓放鬆了下來,夏文澤自然也不可能繼續咄咄逼人,便也鬆開了手。
林皓不知道發了什麽瘋,突然大力的抱住了夏文澤的腰身,腦袋靠在他的鎖骨處,深吸了口氣,輕聲說道:“對不起。”
“你覺得你對我的好,和我對你的,有什麽區別嗎?”夏文澤右手放在了林皓腦後,輕輕的放到上麵,然後順著頭發向下一點一點的摸著。
林皓此刻才在思考著這個問題,他現在才發覺,原來他覺得他對夏文澤好是應該的,但是夏文澤一對他好他卻不知道該怎麽承受了。
“因為你對我很好,所以我才會對你好,懂嗎?”夏文澤的聲音在他的耳畔響起,似乎有著什麽特殊的魔力一般。
“可是我並沒有覺得我為你做過什麽。”林皓因為頭趴在夏文澤的身上,所以聲音有些悶悶的。
“沒有做過什麽嗎?以一個王爺的身份,百般的謙讓於我,有些時候我都會替你委屈。”夏文澤說道,溫潤的聲音叫人安心。
“可是明明你為我做過的更多,從花滿樓到明城。”林皓想了想說道。
“若是我沒有出現王爺你也會少很多亂子不是?其實這一路有很多事情都是因我而起的,不是嗎?還有,你堂堂一屆王爺,在一個侍衛麵前自稱我,這可以叫很多人震驚吧,更容易叫人感動。”林皓不覺得有什麽,但是夏文澤並不這樣覺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