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三章:救世主
“你說,洛爺他們現在是不是遇到麻煩了?”夏文澤百無聊賴,嘴裏塞了的覆盆子還沒有咽下,含混不清的說道。
“有可能,不過可能性極小。”林皓眼睛從書上抬起,看了一眼夏文澤後說道。
夏文澤把手裏的覆盆子向林皓口中塞去,然後自己先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他說:“也對,那些人發現陣營中沒有你怕也是不會繼續跟下去了。”
“就怕那些人不認識我。”林皓將口中酸甜的覆盆子咽下,將視線轉移到書上,淡淡的說道,其實他一直在考慮當時的決定是否太過倉促。
“沒事的,主要就是將隊伍裏麵的奸細揪出來,這些人揪出來洛爺就可以不用再扮王爺了,再者說洛爺武功也不低,輕易應該不會有事。”夏文澤似是看出他的擔憂,隨口說著叫他放心的話。
“但願如此。”林皓淡淡的說著,卻沒了言語。
羽洛武功再高也是敵不過多人的,隊伍裏麵雖然都不是什麽普通士兵,但是如果將羽洛圍住的話,他們貿然一股腦衝上去的話,隻能是傷己大過傷人。
這一點夏文澤清楚,林皓談不上知之甚詳,但也應該有這樣的心裏準備。
現在就祈盼著羽翎能夠及時和大部隊碰上頭吧,倒是羽洛的處境會好很多。
“一直沒有來信嗎?”夏文澤問道,他們在山莊呆了三四天,倒是沒聽林皓提起過。
“羽墨來過,但是羽洛這邊一點消息沒有。”林皓一點沒有遮掩,直接說道。
但是一點消息都沒有可就不太妙了,若是半路碰到山匪或是有個什麽意外,這些都是不可預計的事情,他們二人這一路沒有遇上不稀奇,但是羽洛領的可是一個大車隊,這也是林皓擔心的地方。
“對了,洛爺到底是什麽身份?”夏文澤突然想到這個問題就說了出來,然後才反應過來這個時候問會有些突兀,卻還是一雙眸子亮閃閃的盯著林皓,希望他能解惑。
“忠勇公家二公子。”林皓也沒有叫他多等,幹脆的說了出來。
“這倒是有些奇怪了。”夏文澤嘟囔著,卻被林皓聽的清清楚楚。
“怎麽說?”林皓將他看的書放到了桌上,正襟危坐打算回答夏文澤的問題。
“忠勇公的二公子怎麽甘心到你這裏做個暗衛啊?”夏文澤也不避諱,直接問道。
“他?離家出走你信不?”林皓雖然是以疑問句的口吻說出來的,但是麵上的表情可不像是在開玩笑。
“哈?這裏麵有故事。”夏文澤肯定的說著,手中拿著一顆覆盆子卻遲遲不放入口中,擺出一副洗耳恭聽的樣子。
林皓盯著他手中的那棵覆盆子好久了,此刻見他沒有喂到他的口中登時有些不滿,腦袋向夏文澤支在桌上的手湊去,將他手中的覆盆子含入口中,心滿意足的離開。
夏文澤還以為他要幹嘛,臉都已經紅了,卻沒想是衝著覆盆子去的。
“現在可以說了吧。”夏文澤見林皓向他望過來,為了掩飾慌忙收回手然後說道。
林皓看著他向後退的樣子,點了點頭。
這羽洛從小也是個不服管教的,調皮搗蛋不說,後來更是同些流氓一起整日鬥雞遛鳥,日子過得好不快活。
家裏人一看這樣子不行,就把他送進了宮裏來給林皓陪讀,三年過去了脾氣總歸是收斂了些,可沒想過了一年以後又變回了原先那副模樣。
整日無所事事吊兒郎當的,看的他家裏都是唉聲歎氣,不求他進取,隻求他不要丟了忠勇公的門麵。
後來林皓被封了地,他說什麽也要跟著,家裏不許,他便偷溜出來。
羽翎也是他帶到林皓這裏的,隻不過羽翎當時是負責保護他的侍衛。
“那羽洛肯定不是他真名嘍!”夏文澤說道。
“嗯,他原名叫趙雄飛。”林皓淡淡的說道。
“哈哈哈,這名字好!想必出生的時候被家裏寄予厚望吧!哈哈哈……”夏文澤實在是想不出什麽可以誇這個名字的詞語了,印象中的翩翩美少年怎麽起了個這麽老土的名字。
“他嫌土才改的名。”林皓繼續說著。
聽夏文澤那歡快的笑聲也能想到此刻他在想什麽,林皓直接戳穿倒也沒什麽不妥。
另一邊夏文澤笑的更歡快了,剛剛入口的覆盆子差點沒把他嗆到。
“小心點。”林皓起身繞過書桌去給夏文澤拍背,過了好半晌他才順過氣來。
“其實他並不是真的想要離家出走,隻不過是覺得那個家太束縛了。”林皓幽幽的歎了口氣,然後說道。
夏文澤的目光晦暗不明下來,隻要出生,每個人必定要背負許多東西。
“那他這樣逃避下去怕也不是辦法吧。”夏文澤說道。
“我也不好說,可能這次回去他就不會跟我回怡州了。”林皓緩緩說道。
其實羽洛的出走一直他的哥哥在背後替他支撐著,要不然忠勇公府早就想盡辦法把他捉回去了。
“這樣啊。”夏文澤有些怏怏的提不起精神。
“嗯。\"林皓應了聲後也不再作聲了。
這些是羽洛必須背負的使命,而再見麵,他可能隻會以趙雄飛的樣子生活下去。
這或許不是他想做的,但卻是他必須做的,他已經逃避了好幾年,應該認清現實了。
生命總是短暫的,應該在短暫的生命裏麵做些有意義的東西,夏文澤想著。
下午很快就過去了,到了晚飯時間顧念生沒有叫二人出去,而是將吃食拿了過來。
他知道他這個外甥討厭生人,雖然外表看起來溫潤,但是對於師兄弟卻是始終不肯親近,不過表麵上倒也和氣。
但好些年不回來終歸還是會生疏,這還帶了個人回來,他想夏文澤應該是不會想要露麵的。
不過這倒真叫他猜對了,夏文澤現在真的很懶得和人相處,不知為何,可能是這些時日和林皓的親近吧,所以對於其他人愛答不理的。
此時燕殊將東西一件一件的都擺到了桌子上,招呼著二人。
“夏溪,別睡了,起來吃些東西。”燕殊一邊向外拿著東西一邊看向夏文澤的方向喊著,然後又轉過頭來輕聲說道:“這位公子先不要看了,吃完東西再看也不遲。”
“唔……舅舅。”夏文澤這邊也隻是眯了一會兒,這時聽到叫他的聲音起身。
“嗯。”林皓也放下了手中的書。應道。
夏文澤起身揉了揉迷蒙的眼睛,然後穿好鞋子向這邊走來。
“哇!這麽豐盛。”夏文澤拉開椅子坐下,看燕殊並沒有留下來的意思出聲說道:“舅舅一起吃?”
“不了,一會兒這些東西收這裏麵就行,我叫安然來收。”燕殊把飯籠提了一下放下,對夏文澤說道。
“好。”夏文澤應聲。
燕殊徑直離開了,夏文澤給林皓夾了一塊撕好的兔肉,放到他碗裏,說道:“愣著幹嘛,吃呀。”
林皓沒有答話,拿起手中的碗默默吃著。
吃著吃著,林皓突然說:“怎麽和你烤的差不多?”
能有這個疑問也是因為夏文澤這一下午都沒離開這個院子,又那有時間去烤東西。
隻不過這個味道太熟悉了,便開口問。
“是啊,我當初差點因為烤兔子睡著然後將這屋子燒了。”夏文澤說道,還說起了很久以前的事情。
“我剛剛到山上的時候還小,背著師父偷偷的想烤兔子吃,然後就捉了隻野兔學著師兄們的模樣,整隻穿上放在火上烤。”夏文澤把口中的飯咽下去,然後越說越來勁。
“然後那個時候看著看著就坐在火邊睡著了,我是被水潑醒的,醒來衣角都已經燒沒了半邊,就見那兔子我皮也沒扒,內髒也沒除直接烤上了,此刻還黑了大半邊,然後師父一臉黑線的拿著水桶看著我。”夏文澤說。
林皓注意到此刻夏文澤的嘴角抿著,帶著幸福。
“後來呢?”他問道,
“後來啊,後來師父倒也沒訓我,叫我回屋換了套幹淨衣服,他把院子收拾幹淨離開了。隻不過後來師父開始教我烤各種動物。”夏文澤想著以前的事情,嘴角咧的更大了。
林皓現在看到的是夏文澤平時的樣子,不繃著一張或假笑或冷酷的臉,這使得林皓舒服很多,相較於那兩者他還是更喜歡夏文澤這個樣子,原因無他,隻是不想他太累了。
“給我說說你在這裏生活的故事吧。”林皓說著,卻放下了碗筷,一副洗耳恭聽的模樣。
“我剛上山的時候真的弄出不少亂子呢。”夏文澤想了想笑著說道。
他剛剛上山那會兒是他最糟糕的時候,那個時候的他膽小懦弱,對其他人總是抱著懷疑的態度,總想著那個人是不是派來殺我的,膽戰心驚的每天小心翼翼的過著日子。
他不想,但是他控製不住他所想。
每日渾渾噩噩的過著,每到夜裏就被噩夢嚇醒,然後裹著被子縮在牆角等著天亮。
剛剛來到上山的新人總是會受到欺負,或者那些隻是小孩子心性的玩鬧,可夏文澤不同,他那顆敏感脆弱的心經受不起。
一次又一次師父給他留下的兔腿都被搶走,但是他不敢反擊,於是隻好偷偷的去後山捉兔子烤來吃。
這些他又那肯告訴林皓呢?
告訴隻是平添煩惱,隱瞞下去對他自己也沒什麽害處,畢竟事情已經過去了。
講著一件件看似都是童年趣事的事情,雖然沒有欺騙,但是那些對於夏文澤來說並不太好的事情,此時掐頭去尾,倒也別有一些趣味。
夏文澤邊吃邊講著,時不時還向林皓的碗裏夾塊菜,這一刻,他是真的感覺快樂,覺得原來過往的那些事情不算什麽。
蘇安然聽著房內傳出的陣陣笑聲,終是鼓了勇氣敲了敲門。
“扣扣——”木門發出沉悶的敲擊聲,快速的響了兩下。
屋內的笑聲停了,溫潤的嗓音也隨之響起。
“進來。”
蘇安然琢磨著推開了門,剛剛那個聲音好像是大師兄的。
“原來是小三兒啊,快過來。”夏文澤回身向他擺了擺手。
蘇安然一步一步的慢慢向裏麵騰著,然後停在了距離夏文澤很遠的地方。
“師兄,師叔叫我來取飯籠。”蘇安然有些怯懦的說道。
“急什麽,你叫什麽名字啊?”夏文澤笑嘻嘻的問著,也不顧身旁林皓什麽表情。
“蘇安然。”這個師兄看起來很好相處的樣子,蘇安然想著。
“多大了?”夏文澤繼續問著。
“十五。”蘇安然小心翼翼的回答。
“嗯,來這裏多久了?”夏文澤接著問。
“快一年了。”蘇安然答著。
“來這裏的時候倒是比我小,家哪裏的?”夏文澤問。
“明城。”蘇安然答道,已經沒有那麽小心翼翼了。
“這倒是有點意思了。”夏文澤嘟囔了一句,然後繼續問道:“師父把你送到山上就離開了嗎?”
“嗯,師父當時好像是在找什麽人。”蘇安然發現他這個師兄好溫和,便也沒那麽害怕了。
他來這裏快一年了,但因為一直是最小的那個,所以被惡作劇或者欺負的對象總是他,再加上師父也不再身邊,所以那幫家夥總是有恃無恐的樣子。
漸漸的蘇安然發現自己有些自卑,剛開始還好些,可越接觸下來那些總是帶著惡意的笑越發叫他承受不住。
他知道這個樣子下去不行,但是沒有人能夠伸出手來拉他一把。還好,後來還有燕師叔照顧他。
“師兄,這次你回來什麽時候走?”蘇安然鼓出勇氣問了一句。
“怎麽了?小家夥你是不是被欺負了?”夏文澤關心的問著,這叫蘇安然感到很委屈。
“嗯。”蘇安然頭低的極低,很沮喪的樣子。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了,怎麽會對剛剛回來的師兄感覺這麽親切,可能是因為他們是一個師父,或者隻是因為他被欺負的久了?
而麵前的這個人,會是自己的救世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