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二章：覆盆子
山頂陽光充足，雖然樹木繁多，但是開著窗還是會有光透進來。
夏文澤的床靠著窗，很簡單，一點多餘的遮擋都沒有，夏文澤抖了抖新鋪上的被子，把那個發潮的被子拿到屋外去晾曬，一時間屋子內的空氣也沒有那麽渾濁了。
這裏夏文澤好久沒有回來了，這屋子閑置了好久，一是燕殊並不會安排人到掌門的大弟子這裏來住，因為他很清楚，夏文澤房間裏麵的每一本書他都寶貝極了，若是住進人弄破弄髒總歸是不好。
再者山上來客很少，出了送來的弟子，也就隻有每一任的武林盟主回來看看，或是躲避追殺，或是退休就在這裏待著了。
山上來弟子真沒有地方住也就湊活和其他人住在一起，在這裏建一個房子並沒有很難，隨處可見的樹木很是方便。
再者就是山上沒有閑置的人員去收拾，山上人少，但總歸是要吃飯的，一百來號人任務都被安排的滿滿當當的，再加上掌門和兩個弟子的出走，雖說是少了三個人吃飯，但還是導致山上很多東西都停滯下來。
畢竟這三個人可是一個大勞力，以前夏文澤在的時候根本就沒有掌門的弟子去守門這樣的差事，雖然說可能有被欺負的嫌疑，但是整體的武力終歸是不如以前。
再加上還有退役的武林盟主，總歸是不能叫他們去幹什麽粗活重活的，畢竟都是嬌生慣養過的，而且年歲大了。
而新來的弟子更是沒有狩獵經驗，甚至連武功都不會，出去還得照顧著他們，所以又豈會帶上？
剛剛夏文澤和燕殊聊天的時候就提到過這些事情，林皓雖然表麵上是很不在意的模樣，其實都記在心裏。
手中的書籍太過枯燥乏味，林皓看下來並沒有發現什麽有趣的東西，都是些一板一眼的東西，沒有創新性，索性不如不看。
林皓發覺他現在對於民間小說什麽的興趣也是愈來愈大，對於這些拓展知識儲備的東西倒是提不起心思來。
實在是因為這些東西相比於更靈活多變的戲文不同，若是這些東西再多些趣味性就好了。
林皓一邊思考著一邊看著窗外夏文澤忙前忙後的身影，屋子裏麵的窗戶位置很矮，窗子支的很高，所以林皓能夠很清楚的看到夏文澤。
這邊多是樹木，茂盛的樹木下雜草倒也沒有太多，但是由於長時間未清理，倒是顯得有些雜亂。
夏文澤正忙著清理屋前的雜草，屋後可以不管，但人都回來了屋前還淩亂就是不好了。
林皓看著夏文澤一邊抹著額頭的汗珠，一邊努力的彎腰那鏟子鏟著雜草，他想著要不要出去幫幫忙，身體先大腦一步有所動作。
夏文澤見他出來了並沒有停下手裏的動作，一邊繼續忙一邊說：“王爺你先進去吧，這裏馬上了。”
“我來試試。”林皓上前搶下了夏文澤手中的鐵鏟，說道。
夏文澤也沒搶，笑吟吟的站到一邊看著林皓，既然他都說試試了那就叫他試試吧，反正也沒多少了。
可林皓對於這類活一點都沒有幹過，那裏知道幹活需要的巧勁，而不是蠻力，沒過多久也是氣喘籲籲。
“沒多少了，王爺你去那邊歇一會兒。”夏文澤將手握上了木把上，阻止了林皓繼續的動作。
林皓抬起頭看頭上掛著那明晃晃的太陽，將手中的鏟子鬆開了手。
“怎麽不等下午涼爽些再幹？”林皓也沒有去休息，而是站在夏文澤身邊和他閑聊。
“看著不舒服。”夏文澤以前在山上經常幹這些活，雖汗流著多些，但是用的力氣可不比林皓多。
“哦。”林皓應了聲，過了片刻試探性的問道：“你和武林盟主很早就認識？”
“你說顧念生？”夏文澤將鏟子依在了他門前那棵樹上，說道。
林皓看夏文澤放完鏟子轉過身來看著自己的眼睛，點了點頭。
“在你之後，武林盟主這個位子也算是世襲，我來到山上之後同他認識的。”夏文澤解釋著。
世代的武林盟主都會把十多歲的孩子送到這裏寄養，因為這裏安全，沒有江湖上那些紛爭，所以這裏大多數人都是親屬，當然除了被看好帶上山來的苗子。
當然這些被看好的苗子有一部分是給下一位武林盟主培養的，夏文澤就屬於其中一個。
夏文澤的心其實很少有人會進去，而他又很會看人，所以後來就被派出去協助顧念生。
雖然是從小一起長大的，但是二人其實沒有什麽太多交集，而有交集也都是顧念生接任武林盟主之後的事情了。
“這樣的啊。”林皓聽了這話明顯鬆了口氣。
“進屋說。”夏文澤說道。
“嗯。”林皓點了點頭，然後一同進了屋子。
夏文澤倒是給林皓講了不少關於顧念生的糗事，並且明裏暗裏的強調自己對於顧念生是手足之情。
二人既然現在已經挑明了要在一起，有些事情就不得不說，況且林皓似乎都顧念生有某種偏見。
夏文澤笑了笑，似乎自己還得感謝顧念生催進了二人的關係。
隻不過，不知道以後的日子會是好還是壞啊，怎麽走，也是他們二人自己的事情了。
隻不過顧念生這個倒黴催的，連現在自己喜歡男還是喜歡女都分辨不出來，夏文澤也是暗自裏替他捏把汗啊。
夏文澤的舅舅處理完事務來了，帶著山上采摘的野果子。
現在正是好時節，山上有不少東西都相繼成熟，燕殊常在山林裏，所以門清。
“舅舅？忙完了？”夏文澤聽到扭頭的聲音就看到燕殊進來了，連忙起身。
“門沒關，我在外麵聽到你們聊得很高興就想著不要打擾你們，結果還是被發現了。”燕殊說著，將手中的果盤遞了過去。
“覆盆子熟了，我去給你采了些。”燕殊說著。
夏文澤立馬接過去，看著盤子裏麵一個個鮮紅的小果子，眼睛散發出光芒來。
“哇！謝謝舅舅！”夏文澤一邊說著一邊將果盤放到了書桌上。
“那你們繼續聊，我先走了。”燕殊那邊還有東西沒有處理，晚飯的事宜他還需要去張羅。
“舅舅等等。”夏文澤趕忙叫住燕殊，然後去找他拿來的包裹。
“找什麽？”林皓看夏文澤一臉著急的樣子，起身問道。
“我拿來的那個包裹。”夏文澤把剛剛鋪好的床鋪翻了一圈也沒找到，屋子就這麽大，總不能飛了。
“在這兒啊。”林皓回道，順手從身邊的架子上拿下來一個包裹，舉了舉。
夏文澤知道燕殊有事要忙，一邊向這邊走一邊說道：“舅舅，是這樣的，我在怡州發現了鬼美人。”
“這倒是有些稀奇了。”燕殊深思，夏文澤已經把裝著鬼美人的罐子遞到了他的麵前。
燕殊伸手接過琉璃罐，打量著裏麵的蝴蝶，半晌點了點頭道：“這還真是，隻不過怎麽會跑到那麽遠的地方？我記得這個也就隻有後山有，其他的地方倒是真沒見過。”
“舅舅還記不記得當年劉氏軍隊打破夏軍？戰場上也有這蝴蝶出現過。”夏文澤說道。
“可是那個時候雲隱山沒有交給劉氏鬼美人。”燕殊想了片刻斬釘截鐵的說道。
“是啊，我記憶中日誌裏麵那個時間也沒有提到過這個事情，所以說，鬼美人是不是不止我們這一個地方有？”夏文澤提出了埋在他心裏好久的疑問。
“有可能，這隻鬼美人身上的紋路也不太一樣，一會兒我去和後山的對比一下，隻不過這鬼美人特別挑食，那有那麽多適合的環境？你在哪裏發現的？”燕殊仔細觀察著，然後說道。
“王府，這蝴蝶當時是奔著他去的。”夏文澤指了指一臉凝重看著二人想林皓，回答著。
“小夥子命夠硬啊。”燕殊看了林皓一眼，笑著說道。
“不，我當時還想捉來著，但是後來被攔下來了。”林皓看了夏文澤一眼，實事求事的說道，對於那日他還想去捉這隻蝴蝶並不感到丟臉，畢竟無知者無畏嘛。
“不過，舅舅，我們後來發現一處宅子養滿了迷迭香，估計是想養這東西。”夏文澤繼續說道。
“這也有可能，我們後山能有這東西不代表其他的地方不會有。”燕殊說著，拿著琉璃罐想了想複又說道：“這蝴蝶我先拿走研究研究。”
“嗯。”夏文澤點了點頭，送燕殊出去了。
回來的時候夏文澤將門窗關上了，此時已經過了正午，山上偏涼的天氣剛剛顯現出來。
林皓倒是對這些沒說什麽，隻是口中叨咕著：“山？這個倒是有些意思了。”
“怎麽了。”夏文澤走過來坐下問道。
“哦，是這樣，怡州護城河上遊是在深山裏，這鬼美人出現的地方倒是都有個山。”林皓抬頭看向夏文澤說道。
“你是說，這鬼美人有可能是從那山裏出來的？”夏文澤問道。
“嗯。”林皓點了點頭。
夏文澤想到當年劉氏大破夏軍主意也是依仗著地勢，而那處，正巧有一個深山。
“當年劉氏軍隊藏於深山打的夏兵措手不及，從而導致慘敗，這個事情後來卻被推到了鬼美人身上好像也不無道理。”夏文澤思忖片刻說道。
“怎麽說？”林皓來了興趣。
“夏國人愛養迷迭香這個不是秘密，更有甚者拿來熏香的，可能有些人我們並不一定能聞到他身上的迷迭香味道，但是鬼美人能啊？可能夏國士兵多半是被鬼美人毒死的，否則當時劉氏想要取勝恐怕不是很容易。”夏文澤倒是一點也不避諱這是他的家事，說起來津津樂道。
當時看到這段秘史的時候夏文澤很震驚，怎麽也想不通，總覺得事情出在這不知來路的蝴蝶上，雖然事實如此，但是逃出生天的幾名將領後來回國竟然被流放了。
”這事情我倒是有所耳聞，隻不過具體到真是不知道，但是民間說法更傾向於什麽借陰兵的民間傳說，不過現在看來，被傳成那個樣子也是有根據的。“林皓說道。
“這事知道情況的還真沒幾個。”夏文澤說道。
“嗯，不過這樣看來倒是有些麻煩了，羽墨那邊繼續搜尋下去的危險可能更大。”林皓瞬間想到這點。
“嗯？”夏文澤不明所以的問道。
“如果這蝴蝶真是從那山裏被帶出來的，那麽養在自家院子裏麵是為了什麽？而且為何不在周邊的小村莊養？小村莊可是地廣人稀的好地方，可比怡州城難發現多了。”林皓說道。
“我們現在不知道目的，若是知道秦晉的目的就好了。”夏文澤一點就通，知道林皓在顧慮些什麽了，可他現在也一籌莫展了。
“羽墨那邊不能繼續下去了。”林皓說道。
現在如果去觸碰那片森林肯定會有危險，如果秦晉這一切是偶然還好，若一切不是偶然，那所以的問題都指向一個極其危險的答案。
那片森林裏麵有一批特別危險的人，隻不過他們想要做什麽沒有人知道。
“若是這樣的話不妨叫羽墨先帶帶那幫土匪，日後也好用。”夏文澤提議。
林皓想了想點了點頭，給羽墨找點事情做，這一點夏文澤想的沒毛病，羽墨現在的狀態也隻能先這樣。
林皓有些奇怪，因為他一點也不覺得夏文澤插手過多了些。
那些土匪倒也是夠羽墨苦惱一陣子了。
“我們什麽時候離開？”夏文澤問道。
“待上幾日沒問題的。”林皓說道，畢竟夏文澤很久沒有回來了。
“好，那我明日領你在山裏轉轉。”夏文澤打定主意，開口說道。
“嗯。”林皓認真的回答，他倒是也想看看呢。
射進屋子內的光被乳白色的窗紙遮擋，雖然明亮，但不刺目，林皓看著窗戶的方向，似乎在透著窗戶看著外麵的世界。
花草樹木看著似乎都沒有煩惱呢，真好。
可背地裏的辛酸苦辣卻也隻有他們自己知曉，表麵上風平浪靜無波無瀾，背地裏那個不在努力的汲取著養分使自己變得更加強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