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七章：驚魂
午後的光暈透過窗散落在地，耳邊沒有鳥語，隻有陣陣的浪潮聲。鼻間沒有花香，唯有淡淡的鹹腥味道。
這兒的一切都是與眾不同的。林皓住的院子是最接近海邊的，所以感受的更深些。
“醒了？”夏文澤問道，剛剛他進到屋子裏看到林皓睡下了，找了個薄毯蓋在他的身上，沒想到居然把人給弄醒了。
“嗯。”林皓迷蒙的坐起身子，睡得香甜所以此刻有些迷糊。
淺藍色的毯子如綢緞般從林皓的身上掉落下來，堆在他的身上。
林皓伸了個懶腰，然後看向夏文澤問道：“現在幾時？”
他剛剛起來的聲音慵懶沙啞，如勾人魂魄的塞壬的歌聲，有著勾人心魄的魔力，夏文澤一時失神。
“剛剛申時。”夏文澤察覺到自己的失態，快速的說道。
林皓低頭揉了揉饑腸轆轆的肚子，然後轉頭向夏文澤一笑，說道：“我想吃你做的烤魚了。”
“好。”夏文澤寵溺依舊，笑容卻帶著疲憊。
去向小廝要些材料後，夏文澤在院子裏麵支起了火堆，黑煙渺渺升到半空中，嚇得侍衛還以為失火了，等待著水桶匆匆趕到後，卻發現是有人在開小灶，一個不認識的人穿著玄色衣衫再撥弄火堆,八王爺正坐在一邊虎視眈眈的盯著架子上的烤魚.
\"怎麽來了這麽多人？”經夏文澤提醒，林皓回頭看去。
“嗯……不好意思王爺，屬下以為失火了。沒事就好，卑職就不打擾王爺雅興，先行告退了。”為首的人趕忙解釋道。
“哦。”林皓淡淡的應道，然後繼續看著火上的烤肉。
“你們兩個拎著水桶在這兒看著，一有情況馬上通報。”為首的人指向兩個士兵,說道。
被指的那兩個士兵隻好認倒黴，拎著水桶在那裏看林皓吃的津津有味。
“哎，我說，這王爺還挺特別，我還以為他們都是高高在上不食人間煙火的呢。”
另外一個察覺到夏文澤看向這邊的目光，說道：“多嘴小心小命不保。”
夏文澤不知道對林皓說了什麽，林皓看了這邊一眼然後說道：“那邊的小兄弟，過來。”
“我？”最開始說話的那人指了指自己。
“對。”林皓點了點頭，這個侍衛一臉疑惑的向前走著，後邊的那個則是一臉大禍臨頭的模樣。
“你也別在那兒幹看著了，過來。”林皓繼續說道，另外那個苦著臉向前走去。
“王爺有何吩咐？”後麵走來這個明顯比前麵這個機靈的多，趕忙問道。
“想知道本王叫你們幹什麽嗎？”林皓收了笑意，故意板著臉，覺得有點意思。
“不知道。”最開始來的那個士兵一臉呆萌的樣子使林皓差點破功。
“卑職無知，還請王爺告知。”另一個倒是有些古板了。
“坐下。”林皓板著臉繼續說道。
兩個士兵一頭霧水的席地而坐。
“來，嚐嚐。”林皓從旁邊拿出了一個擺滿了烤魚的盤子，看著他倆的表情從疑惑到震驚的模樣，覺得很有趣，不在刻意控製情緒，嘴角咧起。
“王爺這……不合禮節吧。”他剛剛說完，就見自己的蠢貨隊友將盤子接到手中。
“沒事。他們不會知情的。”林皓說道。
“這……”林皓很無所謂的樣子那個士兵看著心慌，便繼續問道。
“出了事情有本王。”林皓很認真的說道。
兩個士兵一個埋頭猛吃，另外一個吃一口看向他們這邊，吃一口看向這邊。
一個小心謹慎，一個神經粗大，到底那個好呢？林皓看著他們吃東西，回頭看了一眼夏文澤，然後說道：“文澤你也別烤了，夠吃了，你也吃吧。”
“嗯。”夏文澤拿那兩桶水將火熄了，才開始吃。
大熱天的，圍著火堆吃東西，不是神經病嗎！
林皓待夏文澤吃完後，看著兩個士兵一臉神秘兮兮的說道：“吃本王的魚可是有代價的哦！”
“王爺您有什麽吩咐盡管說。”呆頭呆腦的那個明顯是吃好了，完全沒有看到和他同行的那個人傻掉的表情。
“把東西收拾了吧。”林皓站起身來，撲了撲身上並不存在的土。
然後拍了拍那個鬆了口氣的士兵，語重心長的說道：“小兄弟，太過古板惜命不好，你看看你的小兄弟，這一頓飯吃飽喝足。人啊，活的快樂就好了，哪有那麽多掉腦袋的事情。”
“文澤，跟本王來。”林皓向前走去，夏文澤緊跟其後。
兩個小士兵目送二人離開。
“我好羨慕王爺身邊的那個人啊。”小士兵呆呆的看著二人離去的地方，說道。
“羨慕有屁用，你得有那個命才行，起來幹活吧。”那個有眼色的站起身來看著坐在地上一臉呆萌的小士兵，說完向他伸出了手。
“哦，好。”小士兵回到，坐在地上的他把手搭在他的手上，一借力便起來了。
小天真笑的沒心沒肺的模樣叫他不由扶額。
另一邊夏文澤著跟林皓到了海邊，林皓循著岸邊走著，夏文澤一言不發跟在他的身後。
“就這裏了。”在一大片漁船群裏林皓停下了腳步。
許多漁船都在岸上，擱淺的也不少，夏文澤跟著林皓在一個又一個船上行走了，他現在有些糾結，腦海中各種情緒紛遝而至，以至於行進到海上都不知道。
有幾艘小船再離海麵有一點高度的地方，隨著海浪在海麵上飄蕩著。
林皓在最裏麵，也就是最深的那個小船上停了下來，然後坐了上去。
“這種感覺真好。”林皓微微仰著臉深呼吸著，雙手支在後麵的船沿上。
“嗯。”夏文澤心不在焉的應付著，急的耳朵都紅了。
“你怎麽了？坐啊。”林皓感覺夏文澤有點不對勁，但沒太往心裏去，不知為何自從皇奶奶和他說完那番話後他豁然開朗，心情也變得特別好。
“我……我什麽時候……到的這裏。”夏文澤四體五感回歸，剛要坐下，海浪湧來使船體顛簸不停，他的身體前後擺動著，雙手慌亂的不知往哪裏放。
林皓還從來沒見過這個樣子的夏文澤，失笑過後卻是擔憂，他站起身子雙手去抓他慌亂在空中亂抓的手，手指剛剛碰到冰涼的手掌，夏文澤腳下一滑，跌落在了海中。
林皓愣住了，前後不過幾秒鍾的事情，船身因為夏文澤的落水劇烈搖晃著，林皓隻好一邊穩住身形，一邊查看夏文澤的情況。
“救……唔……”夏文澤雙手在海裏麵瞎撲騰著，海水灌入口鼻使他無法發出求救的聲音。
林皓一看這事情不對，雖說這裏深了些，卻也不至於將人沒頂。
管不了那麽多了，他跳入海中，海麵響起噗通一聲。
海水冰冷鹹腥，刺激著林皓的感官，他趕緊到夏文澤溺水的地方，努力的向外拉，卻不料夏文澤力氣大的很，把他弄得一個趔趄。
林皓無奈，在海裏伸手胡亂的抓他的頭，處在危機的的夏文澤連最基本的防禦都忘記了，手腳並用在海裏可勁的撲通著。
林皓用力的將夏文澤的頭抬出海麵，他的想法很簡單，隻要叫夏文澤呼吸到空氣他就不會那麽用力的撲通了。
頭皮陣陣刺痛，一個強大的外力將他從海裏拽出來，夏文澤果然沒有撲通的那麽厲害了，呼吸到空氣的他慢慢的找到了著腳點，站起來的時候水才沒腰。
“喂！文澤你沒事吧。”林皓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夏文澤從出了海麵就恍惚的樣子嚇壞的林皓。
“沒事。”夏文澤伸手拍了拍臉，努力擠起一個僵硬的笑出來。
“都什麽時候了還笑！先上岸再說。”林皓拉著夏文澤在海水裏行走著。
明明沒幾步路，但是走到沙灘上二人就癱倒在地，驚魂卜定。
林皓這才想起一件事情，看著夏文澤，嘴裏的疑惑卻怎麽也吐不出來。
二人就保持這個樣子在沙灘上躺了好久好久，夏天晝長夜短，二人一直躺倒了日暮十分。
很罕見的，天邊竟然有火燒雲。
那豔麗的紅，似乎是要將整片天空都要燒起來一樣。
短短幾分鍾，夏文澤經曆了由死到生，當滅頂的災難來臨的時候，夏文澤腦海中閃現出他的妹妹、母親還有林皓，也隻有這三個人。
思及此，夏文澤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從袖口掏出一個精美的盒子遞給林皓，然後說道：“這簪子送你。”
“嗯？”林皓有些疑惑，他並不記著夏文澤買了什麽他不知道的東西，然後想起了今日夏文澤的失蹤，若有所思。
林皓支起身子接過盒子，手上砂礫粗糙的質感時刻提醒著他剛才所發生的一切。他是有些自責的，自責為什麽來之前，沒有問問夏文澤。
想來，他對夏文澤的事情知道的還是太少，他還是不夠關心夏文澤。
盒子是檀木的，此刻泡了水越發的黑亮。林皓仔細的看著這個盒子，縫隙很難看到，就連開口處的一圈也不知是用的什麽方法，嚴絲合縫。
應該不會滲進水去。林皓想著。
林皓自己也覺得奇怪，他收到禮物的第一時間居然不是猜送禮者的用心，也不是猜禮物是什麽，而是這個無聊卻實際的想法。
林皓自己都有點搞不懂自己了。
“昨日我瞧見這簪子就覺著適合你，可惜有些素，想著在上麵纏上金子能好些，今日弄完一看確實如此。”夏文澤閉著眼睛躺在海灘上，身上濕的難受，但是他就是不想起。
“這……謝謝。”林皓說道，心中有些預感，然後打開了盒子。
那顆沒有雜色的月白色水滴形琉璃簪子靜靜的躺在裏麵，底襯是紅色的，襯的那個簪子越發的不凡。
簪子上打了一層金子，金線條以各種各樣的曲線在簪體上穿梭著，琉璃下麵的托花上墜了些金。
往常林皓總覺得金飾俗氣，但這簪子他非但感覺不到俗氣，還覺得耐看的很，細細的摩挲著每一個紋路。
林皓發現，每一條紋路都緊密的嵌合在簪身上，雖然有凸起，但是可能經過打磨，並不會割到手指或者傷害脆弱的頭皮。
“我很喜歡。”林皓如實說道，如視珍寶將發簪輕輕的放回了盒子裏，合上了檀木盒子，握在左手上。
夏文澤的耳尖騰的紅了，卻閉著眼睛裝作沒聽到。
林皓知道他聽到了，並不在意，雙手一張撲到了他的懷裏，下巴卡在夏文澤的肩膀上，輕輕說道：“這是你親手做的嗎？”
低沉聲音在耳邊響起，感受著身上突然壓上來的重量，夏文澤身體都僵了，若不是雙手無力的搭在沙灘上，他肯定又會不知道該往那裏放了。
“是。”他緩慢而有力的回答道。
林皓的右手附上夏文澤的胸膛，手下的心髒在熱烈的跳動這，他想保持這個姿勢一直下去。
夏文澤將他自己的底線打碎了，也將他的打碎了。
又或許是他打的也不一定，林皓想著。
“打了多久？很累吧。”林皓聲音軟軟的，帶著心疼的意味。
夏文澤有些招架不住，顫聲說道：“不多三個時辰，不累。“
林皓又那裏會相信呢？身下的軀體除了一顆心是熱的用力跳動的，剩下全是冰冷。
這愈發的叫林皓覺得夏文澤是從鬼門關走了一遭回來，深深的自責，手緊緊的握著檀木盒子。
“對不起，我就是個混蛋。”
脖頸間傳來溫熱的感覺，夏文澤緩緩的抬起手，試探性的撫摸著林皓的後背，一下一下的安撫著。
他不知道發生了什麽，若是林皓想說自然會告知他。
他現在隻想沉浸在這可以膩死人的可怕甜蜜中，不想自拔。
海風陣陣吹過，卻依然吹不涼燥熱的心髒。
遠處海鳥的鳴叫聲，海浪拍擊聲，都抵不過耳邊細碎的抽噎，和手心那可一下下快速跳動的心髒。
如被火灼燒般的雲彩已經漸漸退散，被深藍色的純淨天空替代，天空上有耀眼的星河，在這美好的夜色裏卻不見海岸邊那兩具重疊的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