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璿佑之行3
馬一聲驚嘯,徒然前蹄撲跪,馬上之人一下子被摔了下來,一連三個著地滾不及喘息便沒了聲響。
黑子大驚:“快!下馬!”
但,來不及了!
一連串的撲地慘叫聲此起彼伏。
有埋伏!
“黑子!是沼澤!”順著他手指的方向,隻見落馬的士兵連人帶馬迅速地沉沒了,連掙紮的餘地都沒有!
未落馬的士兵見狀,皆惶惶不敢前。
黑子抬手就是一巴掌:“胡說!這裏怎麽會有沼澤?!再有胡言亂語者,斬!”
眼看著那些被淹沒的士兵,他怒火中燒。這山間哪裏他沒走過?即便是下麵的深穀他也曾試著探過,更何況,這山坡之上哪裏來的沼澤?!
黝黑的臉上青筋隱隱:“有埋伏……小四你和我去看看到底怎麽回事,六子這裏交給你了你和其他人留在原地,亂動者逃逸者,殺!”
“是。”
白夙抬眼,冷冷月華傾瀉:“珞笙,你說,為何人命如此哀涼?”
“為了活著的人還有已埋沒的人。夙夙,我們本就是這樣,冷眼看著不相幹的人生存、死亡,無論是有意還是無意。你若覺得……”
“我們存在的意義不就是經曆這些麽?”她出聲打斷,深沉的眼底漾起一抹幽藍。
珞笙,你一人怎擔得起?隻有同墜落地獄的我們才會如此契合。
“嗬嗬……去看看吧,是時候該啟程了。”說罷,他輕輕吹了一聲口哨。
白夙一驚就差沒跳腳道:“你居然帶了人過來。”若是被璿佑的暗探察覺,打草驚蛇就前功盡棄了……
眼眸涼挑,他握住她的手,溫熱在細膩的肌膚之間浸染。她抬眼,隻見他棱角分明的下顎和薄削的唇角,半啟半合:“有你,絕不容有絲毫差池。”
月華銀灰下,她瑩白的麵頰染了一絲紅暈,小巧的粉唇隨著心顫了顫:“你總是……”說到一半,不覺沒了聲響。
他揚唇一笑,卻在望向那樹影參差的林中時眸色一斂,語調依舊平淡無意:“今晚,除了我們,誰都不能活著離開這裏。”
“嗯,去看看吧。”
“黑子哥!抓緊!”小四大駭!那究竟是什麽!
黑子不過是一腳陷下去了,為何就再也拔不出來?還連著整個人往下沉!
瞳孔驟然放大,黑亮的眼珠早已被血色湮沒。在他一腳踩入這泥沼之中時,他就知道,這命,是沒了,而且屍骨無存!
渾身僵直,聽不見說不出,皮肉的迅速撕裂、潰爛、腐蝕、化骨的劇痛讓他連昏厥都做不到!
啊啊啊啊!!!!!!!極致的疼痛讓他很想像野獸一樣發狂,但卻動不了!
月色慘淡,模糊的影像,他隻能看見黑子半個身子陷入泥沼,小四不知道他極力的拉扯其實不是在救他的命而是在折磨他。隻要頭還在,他就能感覺到疼痛。陷在泥沼中的身體已融化了大半,這對於一個還未死透還有意識的人來說,是怎樣的非人折磨?
“黑子哥!你到底怎麽了?!說話啊!”他的手冰涼僵硬,毫無活著的氣息!猶如抓著一具屍體的他害怕了,未知恐懼讓他抓緊的手開始顫抖。
“黑子哥!你說話啊!……黑子哥!”
無人回答。冷汗從額上滑下進了眼睛,他驀然覺得眼睛一痛,手倏地鬆了。他一驚,連忙再抓卻隻能眼睜睜看著黑子緩緩在泥沼裏沒了頂。
他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嚇得直喘息。剛才,在黑子沉沒的一霎那,天光破雲,他看見了……一池的泥血漿。
“叮——”
冷光一閃,一把劍直直地插在他的腳邊。劍光折射,樹葉稀疏而下,一雙冷冽如寒潭的眸子如同看死物一般看著他。
“啊……你、你……你是誰!”他哆嗦著想爬,卻渾身汗濕癱軟,絲毫力氣都使不上。
“疏離?”白夙訝異。
一少女忽然從灌木叢裏竄了出來:“白公子!”
這聲音、不、是魔音……
“額……”白夙頓了頓,“蕭瀟?”
蕭瀟一下就撲到了白夙身上,白夙被她較小的身形吊住有些欲哭無淚。她可記得“那些年”被當做人體模特的日子……
“白公子,你們怎麽也在這裏啊?唔,傅公子也一起來了麽?”蕭瀟瞪著一雙大大的眼睛眼巴巴地瞅著白夙。
白夙抬手從她腰間一覽,將她安穩地放在地上道:“嗯,來了。”再不放下來,估計要被疏離那殺人的眼神給吃了。
疏離向小四走去,小四嚇得隻能在地上蠕動。抬手,彈了一下劍身,一用力抽出了劍,留下一道殘影。
“難道千暮宮主又有了什麽新的玩法?”傅珞笙負手而出,冷睨了一眼將劍插入劍鞘的疏離。
白夙默不作聲,氣氛一下子有些冷。
傅家公子說的不錯,今天的事本就是隱秘的,斬草除根,而且幹淨利落。可是半路卻殺出千暮舒的人。不知道他們此行真正目的,敵友難分,就算是同一個目的,畢竟不是自己人,千暮舒那隻倨傲的猛虎頭腦也是有的,自己得了便宜還撒你一身腥都正常。
疏離卻隻是看了一眼地上的小四,拋下兩個字“蕭瀟”便頭也不回的進了樹林。
“疏離……”蕭瀟見狀眉色有些急躁:“白公子、傅公子,我們沒有惡意的。我們是私奔出來的,我……”還未及說完一道玄色的身影如閃電般帶著她幾個閃身就不見了蹤影。
白夙皺眉:“你看,有可能麽?”
“我看……”傅家公子眸色一沉,夜色下,清風帶著死亡之眼蜻蜓點水般吻上了一條鮮活的生命。
“有可能。我們動作要快了。”
“你現在殺了他,那為何之前要從疏離的劍下救他?”
傅珞笙,眸色一緩:“他們不是說私奔出來的麽,既然是私奔,我又怎能讓千暮舒發現他們在這裏出現過,接而暴露了我們的行蹤?”
“千絕宮的人都中有生死符,他們私逃……難道說……”
傅家公子輕輕敲了下她的前額,道:“丫頭別老惦記著人家的秘密,先把自己的事處理好再說吧。”
白夙揉了揉額角,撅嘴道:“本公子這是心細如塵,萬一有什麽疏漏豈不是前功盡棄?再說了,你怎麽知道,他們沒有在這裏做什麽?說不定,此刻千暮舒的狗鼻子已經嗅到味兒了。”
“不會,疏離不傻。為了蕭瀟,他會萬分小心。你沒見他的劍上泛著寒光凜冽還未沾染血氣麽?他們應該是走了。”
白夙歪頭一笑:“好吧,算你說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