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偽裝,滿臉麻子
隻見夜無塵冷著張麵孔,周身散發著一股肅殺之氣,他臉色表情起伏不大,就如蜻蜒點水般的在湖麵漾開一絲小小的細紋而已。
他很安靜的站在台階上,安靜得讓老百姓們倒吸了一口寒氣。
他不怒自威,黑曜石般璀璨的眸子,隻是微微的從人群中一掃而過,便清淡的說:“將喧嘩鬧事的狂徒,給本王押上來。”
聽他這般清冷的話語,任誰都想不到,其實他心裏麵是如何的烈火衝天?
他方才在前苑的圍牆上,可是很清楚的看見一個滿臉麻子的女人,帶頭起哄說他還是不是個男人?
還是不是個男人……
這種辱沒他尊嚴的反問,比直接了當說他不是個男人來得更讓他火冒三丈。
他是不是男人?難道……很可疑。
方才,他竟有種想將她拖進柴房……的衝動。
侍衛知道他口中所指的“狂徒”是誰,立即拔劍衝到人群中,將利劍準確無疑的扼在鳳夕陽的皓頸間。
之前,那些一起嚼舌根的老百姓是嚇得……差點尿流,個個屏住呼吸,大氣都不敢喘一個。
“小姐……”看到鳳夕陽被劍刃劫持著,秋月知道禍闖大了。
鳳夕陽作了個噓的手勢,叫她別慌,隨後,便從容的配合侍衛走到台階上。
“小女鬥膽問一句,逸王是想選我入府做妾麽?”在夜無塵未出聲之前,鳳夕陽臉不紅,語不驚人死不休的先開口故問一句。
隨即,夜無塵的臉……抽筋了……
且先不說他不喜女色,縱使他貪戀女色,也不至於會瞎到看上一個滿臉麻子黑痣的醜女吧?
猥褻,猥褻,絕對是一種猥褻!
等等……
為何她聲音如此耳熟?
“你可知道這是什麽地方?”夜無塵隱下怒氣,冷聲詢問她。
鳳夕陽一雙清澈的眸子俏皮的轉了轉,最後,目光落在王府大門中央的牌匾上,眸裏閃過一絲玩味,聲音清脆動聽,“兔王府唄!”
聲音太過響亮,響亮得周遭的人全部都聽得見。
“哈哈哈……”台階下,老百姓哄笑成一堂,這是有史以來,他們聽過最破天荒的笑話。
兔、王、府……
“……!”夜無塵綠了。
看著眼前那有意又似無意的醜女人,夜無塵恨不得一掌將她拍死在牆上。
“將這醜女人給本王押進柴房,喂耗子!”狠狠撂下一道嗜血的命令後,夜無塵繃著張比鍋底還黑的臉走進府裏,留下一群珠圓玉潤的女人在府外哀嚎。
“小姐……小姐……”秋月恐慌的衝上前叫喚鳳夕陽,侍衛攔住去道,不給她跑上台階。
鳳夕陽回眸釋然一笑,叫秋月莫擔心,她閑來無聊,也想去耍耍那基仔呢。
“侍衛大哥,你的劍…能否借過一下?”進了王府後苑,鳳夕陽商量著侍衛的劍從她頸間拿開。
“大膽刁女,逸王也是你隨意可以褻瀆的嗎?進去!”侍衛拿開劍,惡凶凶的喝斥著某女,吱呀打開柴房門,將她推進去。
柴房內,有一股發黴味,鳳夕陽聞著都有點眩暈,勉強用稻草給自己鋪了張床,完後,賞心悅目似的坐下來。
她瞧了瞧小木窗,陽光從外麵透著柔柔的光線進來,零零散散的灑在稻草上,漾開一圈圈白色的光暈。
鳳夕陽眸光攢動,朝木窗走去,望向窗外花花綠綠的景色。
她知道,柴房附近是廚房,每天都有丫鬟廚娘進進出出的,怎麽說,她也得搞點小動靜吧。
正在她想著如何惡蠱的時候,柴房門猛的被人踹開了,鳳夕陽抬起清眸,迎麵便撲來一縷縷香風,與那黴味形成鮮明的對比。
“鳳夕陽,你別以為本王不知道是你。”隨著夜無塵的到來,屋內也驟然變得陰冷,他勾著邪惡的冷笑,鄙夷著在編稻草人的女人。
鳳夕陽假裝無辜的眨眨眼睛,將編織到一半的稻草人扔到一旁,撣撣身上的稻草屑,嘻皮笑臉說道,“逸王,我叫麻妞,我家住在馬欄坡,我今年十出有六,我是陰曆二月初三亥時生的,旺夫,旺家,旺財……”
瞧那女人,憨得像一頭豬一樣。
夜無塵……無語!
方才,在府外,那清冷的聲音分明就是她。
“原來,這才是你的真麵目,滿臉麻子,難怪之前要搽那麽厚的一層粉。”夜無塵冷笑,那深不見底的眸子躍過一抹精光,隻是,那唇角勾著的笑意是赤果的厭惡。
鳳夕陽腦袋一偏,斜視著高傲冷漠的男人,不得不說,他那張美得天怒人怨的俊顏,實在讓人忍不住妒忌的想去掐幾把。
被那麽醜的一個女人猛盯著看,夜無塵都有些發毛了。
“本王問你,告示可是你搞的鬼?”寒冽的眸光彰顯霸氣,森冷的口吻透著不可置否。
“麻妞從小在山溝裏長大,大字不識半個,今早和爹爹來趕集,聽人家說逸王要選小妾,麻妞也來湊熱鬧唄。”鳳夕陽說得一臉無辜。
“麻妞想看熱鬧,可等那麽久,站得腿兒都麻了,麻妞口不遮攔,想到什麽就說什麽了。”說著,嘴角一撇,兩眼閃著白花花的水霧,別提有多委屈了。
“鳳夕陽……哦不,麻妞,本王倒想看看你能在柴房裏撐多久?”夜無塵冷魅的勾起邪笑,轉身朝屋外走去,並且吩咐侍衛嚴加看緊她,不許任何人靠近。
鳳夕陽頓時感到一道晴天霹靂,她真是低估他了。
難道,她的偽裝技術是有那麽爛麽???
天黑,月亮掛上樹梢。
一道小小黑影從侍衛眼前躍過高高的屋頂,搞了番大動作。
兩名守在柴房外的侍衛,聽到動靜立馬追擊過去查看究竟。
鳳夕陽在睡夢中驚醒,一睜開冷豔的眸子,便看到柴房門大大敞開,門外,佇著一襲飄逸如仙的身影。
由於屋內太暗,借著皎潔的月光,鳳夕陽勉強能看清一襲似紫雲的錦袍被月光襯得分外妖嬈。
“你是誰?”男子背對著她,鳳夕陽根本看不到他的臉,隻是,他身上散發著一股如千年雪蓮華貴清冷的氣息,隨著夜風在屋子周圍繾綣。
“一縷遊魂罷了……”
聲宛若天籟之音,清泠泠的話語中溢著幾分邪佞慵懶,在這無緣的邊界逐漸漾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