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六章 再不會有第二個【第一更】
蔣華東在港城同樣沒有閑著。顧升這邊的賭場有幾名手下照看,但因為最近風聲很緊,上頭查的比往年都要厲害,幾乎是事無巨細,不少人都栽了進去,那些人群龍無首,彼此不服,有些內訌,剛子判了七年,於是這邊的擔子理所應當落在了蔣華東頭上。
古樺通過電話詢問過他,為什麽不直接賣掉,何必親自去打理,畢竟也是半條黑道的生意,既然決定洗手脫身,就該分毫不沾,才不會惹出禍端。
蔣華東說,“事情並沒有那麽簡單,顧升手下的賭場,是港城數一數二的大買賣,知道的人太多,盯得也太緊,這個時候拋售,很容易被人揪住過往不幹淨的把柄,我反而惹禍上身,倒不如經營下去,賺錢還在次要,讓這些人不要鬧出大動靜,上麵既然容了這麽多年,也不至於非要把它鏟除,就看你自己是否自找死路,顧升什麽都沒有留下,恒宛如今並入程氏,我能做到的就是將他這邊的場子保下來。”
蔣華東說到做到,每天都會到賭場視察一番,解決下裏麵賭徒和高利貸的矛盾,蔣華東的大名因那場爆炸大案幾乎名動全國,這條路上的人雖然知道他金盆洗手,但仍舊非常買他麵子,都很聽話,並沒有鬧出多麽大的風雨來,一直相安無事。
賺的錢不多,一個月百八十萬,比曾經顧升經營的最鼎盛時期銳減了幾倍不止,風頭下來了,局子也就不再那麽關注。
蔣華東從賭場離開後,照舊是到步行街那邊的糕點店鋪前買一份六個裝的鳳梨酥,薛宛愛吃甜食的習慣仍舊沒有改,她精神好起來後,身體虛弱了一大截,大約是最後這一胎流產後造成的身虛,食欲不是很好,每餐必須有甜食來開胃,否則吃得更少,於是蔣華東在45歲人生過半的這一年多添了一個習慣,就是每天為薛宛買一份甜食,或者是蛋糕或者是奶昔,在晚餐前一定會送到她手中,風雨無阻。
他提著鳳梨酥回到家進門時,忽然被客廳內嘶吼的聲音喊愣了。
八歲的的小玉璽站在沙發上拿著麥克風,和屏幕上的劉歡四目相視,扭著脖子晃著腦袋有模有樣的唱:大河啊向東流,天上的星星參北鬥哇!
蔣華東:“……”
他非常無奈的閉了閉眼睛,曾經他信誓旦旦說,小玉璽會變的,變得溫婉乖巧,淑女矜持,後來,到現在,一眨眼多少年過去了,她還是這個模樣。
但小玉璽繼承了蔣華東和薛宛全部優點,高挑纖細,精致英氣,白皙的皮膚像是敷了一層春水,如果她不張嘴說話,所有見到她的人都會在驚歎,這世上還有這麽漂亮的小姑娘,簡直是毫無缺陷。
而她一張嘴…說嚇跑全部圍觀的人太誇張,但至少,能夠跑一半。
大約人無完人吧,總會有點遺憾的,芸芸眾生哪裏有完美到極致的人。
小玉璽看到爸爸回來了,將麥克風朝著地上一扔,“砰”地一聲,跳下床衝向蔣華東懷中,抓住他西服下擺爬上去,勾住他脖子,大大的眼睛水汪汪凝視他,將蔣華東的心都看化了。
“媽媽和弟弟呢。”
小玉璽努努嘴,“你回來就知道你老婆和你兒子,怎麽把我這個小情人忘記啦?”
蔣華東哭笑不得,“爸爸當然記得你。”
“那你排序,我排在第幾位?”
蔣華東知道,小玉璽這個年紀,正是非常敏感懵懂的時期,容易學壞,但也很容易管教,他說話早就非常注意,生怕有疏忽的地方影響到她成長和心態。
於是他非常認真思索後,說:“媽媽排第一,你排第二,升平第三,爸爸第四。”
忽然在陽台趴著的藏獒叫了幾聲,小玉璽指了指那狗,笑嘻嘻的吐舌頭,蔣華東歎口氣,“好。狗第四,爸爸第五。”
事實證明果然如此。
晚餐時,蔣華東沒有讓保姆做飯,而是親自到廚房根據他最新掌握的菜譜做了一道紅燒排骨,熬了一鍋南瓜粥,炒了兩個素菜,端上桌時透著一股暖融融的溫馨。
蔣華東照顧小玉璽和一歲多的升平吃飯,一大兩小都飽了後,他開始一如既往吃剩菜,盤子內僅剩的一塊排骨被小玉璽在他伸出筷子要夾起的前一秒,抓住扔給了藏獒。
於是蔣華東開始了和尚般清湯寡水的晚餐之旅。
薛宛正在學習織毛衣,其實蔣華東的衣服很多,還都是手感舒適外觀好看的名牌,但她在書上看到,男人最喜歡的不是這世上任何一款高昂的品牌,而是承載女人心意也許非常廉價和不美觀的毛衣。
薛宛從早織到晚,又從晚織到深夜,直到頭昏腦脹眼睛酸澀才停下,笨手笨腳的總是織得陣腳很亂很糟,她就織了拆掉,重新再來。
周而複始,一個星期連三分之一都沒織出來。
蔣華東洗了碗哄小玉璽和蔣升平入睡後,才終於長舒一口氣回了臥房。
一推開門便看到溫和的燈光籠罩下,薛宛穿著白色的真絲睡衣,半倚靠在床頭,兩條白皙的腿晃著,悠閑得哼著歌兒,手指飛快來回穿梭,蔣華東很高興的走過去,一把攔住她身體,這裏摸摸那裏捏捏的,笑得非常壞,“還不休息?”
薛宛推了他一下,“我忙。”
蔣華東並不知道她在織什麽,每次問起她也不說,他一把握住她手將一堆毛線放在床頭,修長堅硬的手臂將她完全抱在懷中,任由她掙紮著,“都四個月沒有過了。你真想讓我當和尚?”
薛宛還在伸手去摸那對毛線,蔣華東將燈擰暗,直接把她壓在床上,大手點火般流竄著,從裙下探入。
真奇妙,距離生下小玉璽都過去九年了,她身材還是一如既往的曼妙,皮膚滑得像是最好的綢緞,摸上去就舍不得移開。
蔣華東眼底早已染上一層欲/色,他的吻緩慢落下,灼熱的溫度燙得薛宛身體一緊,“等一下…我先把東西弄完,這個冬天你還能趕上穿。”
她一邊說一邊真的抬腿踢他,蔣華東雖然著急吃肉,可他也不敢讓薛宛不高興,隻好忍著坐起來,看著她拿起那堆毛線,攤開在床上,“好看嗎?”
隻是一個雛形而已,但薛宛的紡織技術實在太爛,蔣華東看了後笑著奉承她說,“這個毛褲是不是有點短?”
薛宛的臉色一僵,“什麽?”
“毛褲。”蔣華東提起兩條過於長的袖子,“這也就到膝蓋,再織長一點,我腿上。”
薛宛氣得嘟著嘴,將拳頭往他身上招呼,蔣華東被打得不明所以,她死活不讓他上床,最終曾叱吒風雲不可一世的華哥滿腹委屈打地鋪睡了一夜。躺在地上看著床邊那白花花的腿,一口一口的咽唾沫。
完美詮釋家中第五的排行。
這場雪一直從前一天午後開始下,到深夜停,淩晨又開始,一直斷斷續續飛揚了一整天,到傍晚時分整座城市都陷入白茫茫的霧氣中。
久違的鑽心冰冷使街道靠近西北風口處原本寥寥無幾的行人腳步更加急促,考慮到交通安全,程毓璟吩咐全部員工提前一小時下班,錯開晚高峰期,難得一向以身作則不放假的老板這樣仁厚一次,整棟程氏大樓都像是娶親一樣,歡呼聲湮沒成海浪。
程毓璟將車開回別墅還不到傍晚五點。
他從車內出來,彎腰卷起褲腿時餘光瞥到別墅門一側的樹後有隱約晃動的身影,鬼鬼祟祟的,穿著白色的羽絨服,看上去很瘦小,似乎是個弱不禁風的小女人。
長期的遊擊戰爭讓他本能猜測是八卦或者小報記者,大著膽子來偷拍他的私人生活,外界全部盛傳他和黎曼即將成婚,訂婚宴就在下個星期六,任何報社都想得到些勁爆新聞來博銷量和知名度,有不怕死的以身犯險根本不奇怪。
他站在台階下默了片刻,抬手輕輕拂了拂肩頭的積雪,語氣冷漠說,“還不出來,打算讓我親自過去請嗎。”
那身影僵了一下,似乎有輕微的歎息聲傳來,程毓璟盯著那緩慢移動的身軀,然後就愣住了。
“冉倩?”
冉倩戴著一個毛茸茸的兔耳朵,垂頭喪氣從後麵出來,走到程毓璟麵前站穩,“程總眼力這麽好,安裝雷達了?”
程毓璟蹙眉,“眼睛好和雷達有什麽關係,這二者用途並無過多聯係。”
他退後兩步,和她保持安全距離,他不是沒有被她坑過,冉倩的古靈精怪讓他覺得和蔣華東家的小玉璽有一拚,他總是覺得和她站得太過靠近非常喪失安全感。
“你來幹什麽,我不是說過,公私分明,現在是私人時間,你不要和我接觸嗎。”
“今天是我生日。”
冉倩果然打斷了他,程毓璟微微一愣,然後忍不住笑了出來,他知道她臉皮厚,經常耍小聰明,被識破就撒謊,簡直是劣跡斑斑,可他沒想到冉倩的臉皮厚到了這種程度。
“冉秘書的生日,我沒有記錯的話,冉秘書的個人資料還在人事部保存,以在半年前就過了一次,還半夜把我叫出去,試圖和我酒後亂性,那麽今天又過的是哪年生日。”
冉倩尷尬無比,她用指尖掐著自己掌心的肉,試圖用這樣的疼痛來麻木一下火辣辣的臉,酒後亂性,那天她豁出去了,掛在他身上像八爪魚一樣,嘴裏嚷嚷著,“老程,我要睡了你!不收費!”
結果程毓璟被雷得外焦裏嫩,二話不說把她丟進車裏,讓她在裏麵睡了一夜,早晨醒來時渾身都酸疼,幸虧當時是盛夏,不然她非凍死不可。
她算是徹底看明白了這個油鹽不進的男人若不喜歡你對你會有多麽冷酷。
冉倩甚至想過,他曾經的情人到底怎樣好,能讓他動了心思,她就這麽差勁嗎。
胸…36A是小了點,但她剛27歲,還能發育吧?一定能的。不夠性感不夠漂亮,但她可愛啊。她曾經抱著一隻白色的小奶狗照相,發在朋友圈裏,附言說可愛嗎?我和狗。
許多人給她留言說,“可愛,而且你比狗還像狗。”
這個意思大約就是,她更可愛吧。
她知道自己太平凡,剛到程氏秘書部時,那些花枝招展美到讓人無法側目的女孩,都勝過她千萬倍,甚至私下指指點點說她竟然會進來,而且還是打敗了那麽多出挑的對手。
她不願照鏡子,不喜歡換衣服,更懶得化妝,走在那樣一群光鮮亮麗的女人中,自卑又茫然,尷尬又慌亂,可就算她有萬千缺點,唯一別人比擬不了的好,就是這世上再不會有女人比她更愛程毓璟了。
她恨他有錢恨他太高貴,她連仰望都看不對方向,她恨自己笨恨自己平庸,他寧可固守著那段隻是他單相思的過往都不肯接納她。
她總能在他看別人的眼中發現自己癡癡的目光,卻從沒有在他眼中看到自己傻笑的模樣。
她用了將近五年時光啊,一次次的被拒絕被挖苦被嘲諷,從沒有萌生過退卻的念頭,半分都不曾。
哪個女人能這樣堅持,女人很脆弱的。
男人往往一個眼神就能將她打敗,可冉倩不想放棄,因為她知道她這輩子都不會遇到第二個程毓璟,所以哪怕判了死刑,不到真正被槍決那一刻,她都不會允許自己狼狽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