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萬花小說>书库>言情女生>我在你的愛情之外> 第一百六十二章 結婚照

第一百六十二章 結婚照

  晚上八點多,林夫人從病房內清醒過來,我和蔣華東還有古樺和林府上派來的傭人在走廊上守著,忽然聽到裏麵傳來一聲撕心裂肺的哭嚎聲,林仲勳率先走進去,蔣華東帶著古樺緊隨其後,我守在門口,和一些傭人站在一起,林夫人撲進林仲勳懷抱,放聲痛哭,一些護士在病床周圍想要為她檢查身體,都插不進去手。


  她哭了很久,非要下床到太平間看看屍體,林仲勳攔住她說,“屍體運回了林府,現在在靈堂內,明天一早就要送她離開了。”


  林夫人哭著喊著,他們勸慰了好久,才漸漸平息她的哭聲,蔣華東走過去,輕輕喊了聲嶽母,林夫人的身體動了動,她滿麵淚痕轉過身,看了蔣華東好半響,我本以為她會像林仲勳那樣偏激,為了女兒生死而遷怒他,結果卻沒有,她隻是點點頭,哽咽說,“華東,之前的我不追究,她自己的選擇,我不會無禮到去顛倒事實,她等了那麽久,我親眼看著她過得並不快樂,雖然有時候你們在我眼前演習,配合得非常好,但我也有眼睛,我自己生下的女兒,她過著怎樣的生活,我都清楚。隻希望明天葬禮,你能為我女兒最後盡一份心。”


  蔣華東點頭說,“這是我作為丈夫應該做的,拋開那些我們之間的事,麵子上的流程,不用嶽母叮囑,我也一定會陪她走完在人間的最後一程。畢竟她曾有恩於我,最後的體麵,我一定給。”


  林夫人閉上眼睛欣慰點點頭,她轉過身去,偎在林仲勳懷中,小聲啜泣著。


  林仲勳看了一眼我身後的傭人,“去回到林府,收拾一下小姐的臥房,講那些東西用白幡蒙上,她生前喜歡的,該燒就燒了。”


  傭人答應一聲要走,蔣華東喊住她說,“我回去一趟。這些我做。”


  林仲勳目光望著他,蔣華東笑著說,“嶽父,想必對於淑培的遺囑您也有些耳聞,律師大約提到過,這些您放心,我如果有意要奪過來,不會趕在她屍骨未寒的時候,所以我單純是最後一次盡丈夫的身份,我不會有任何損害林府利益的行為。而嶽父也請您明白,淑培死於舊傷複發,我並沒有做什麽,您對我的敵意,我很不解。”


  林仲勳沒有說話,他垂眸看著懷中哭的氣息奄奄的林府人,“那你去吧。”


  蔣華東向他和林夫人道了別,然後牽住我手離開了醫院。


  我們由守在醫院內的副管家驅車載到林府,此時偌大的林府別墅置身在白茫茫的素色中,門上掛著白幡,兩側貼著“小姐仙逝,恕報不周”八個字。上下傭人全部係著一條白色的孝帶在腰間,胸口佩戴白花。


  凡是紅色的油漆全部被白色的花幡遮住,看到的角落全部是一片慘白。


  傭人看到蔣華東回來,臉色有些複雜,似乎對他很大意見,他也沒有計較,牽著我直接進了別墅內。


  忙著葬禮事物的負責人在大廳內指指點點,一口上好的紅木的棺材在正中的靈堂內,周圍全部是黃白色的菊花,林淑培的遺像掛在牆壁上,兩側有黑白字挽聯和悼詞。


  香爐裏的煙徐徐升起,襯托著她淺笑溫潤的臉龐更加朦朧柔和。


  蔣華東走過去,捏起三炷香,對著遺像沉思了片刻,將香插進爐內。


  他沒有讓我拜祭,大約覺得林淑培在死前的話侮辱了我,他不願再讓我以任何方式向她低頭。哪怕是對逝者的鞠躬。


  我跟著他上了二樓。這是我第二次到林府,第一次是他和林淑培五周年結婚慶典,我跟隨程毓璟過來,當時伊人還在,她挽著他手臂從二樓下來,撒著嬌撲進林夫人懷中,怪她和我談得來冷落了親生女兒,那時她笑得非常純粹和善良,看著蔣華東的目光,就像擁有了全世界。


  現在物是人非。


  蔣華東推開臥房的門,床頭擺放著他和林淑培的結婚照,她笑得滿足快樂,他笑意很淺,兩個人站在海洋為背景的沙灘上,已是近黃昏的天色。


  從我見到蔣華東,他不是怒意,便是對我無比溫柔寵溺的笑容,我從未見過他像照片內的那樣敷衍和僵硬,我不知道林淑培日日夜夜麵對這樣的蔣華東,會不會覺得心很痛,如果是我,我寧願撕下來,將它丟在我看不到的地方,也不想讓這樣的照片時刻提醒著,這段婚姻多麽不情願。


  一名傭人捧著火盆站在門口的走廊上,她聲音很小喊了聲姑爺,蔣華東將環視屋內的目光收回,看了她一眼,踩在床上將婚紗照取下,從相框裏拿出相片,毫不留戀扔在地上,“燒了,讓她在那邊看。”


  傭人咬著嘴唇看了一眼被蔣華東踩在腳下的照片,她掉下眼淚,忽然跪在地上用力抬住蔣華東的腿,“姑爺,求您高抬貴腳,這是小姐最珍惜的照片,也是唯一一張了,其他的都被您上次慶典過後發了脾氣扔掉或者撕毀,小姐拚了很久都拚不全,就這一張了,是小姐的命,您別踩了行嗎…”


  傭人哭的撕心裂肺,蔣華東看著她好半響,然後將腳抬起,傭人如獲至寶般護在懷中,撣了撣上麵的土,“謝謝姑爺。”


  蔣華東將梳妝台上的東西全部扔在巨大的火盆內,還有床單之類的用品,最後寬敞的臥室內幾乎所剩無幾,他臉上沒有表情,仿佛是在做和自己無關的事,他對燒東西的傭人說,“結婚證怎麽不在抽屜內。”


  “小姐埋在樹下了,說怕您哪一天再發起火來,將那個也撕掉。”


  傭人的語氣內有些埋怨,蔣華東蹙眉看著她說,“挖出來燒掉。”


  傭人不敢頂嘴,告訴了另外一個打掃走廊的傭人,講那些刨出來,一起丟盡了火盆內。


  我看到那些燒的差不多,走過去問蔣華東說,“那次慶典後,你因為什麽發脾氣。”


  蔣華東似乎不記得了,他眯著眼睛想了一會兒,“我一向不會和她吵,就那一次。當時她在二樓堵住我和你,我看出她是故意為難你,讓你難堪。你和程毓璟離開林府後,我在房間內和她因為這件事吵了幾句,她又搬出她是我妻子為借口,我忽然覺得非常厭煩,就將那些結婚照全部撕毀。後來林夫人聽到動靜過來敲門,我不願解釋敷衍,就直接離開去了賓館。”


  蔣華東告訴我這些後,我心裏很難過,他的表情有些沉默,語氣也沙啞低落,大約和我想的一樣,如果知道她這樣命薄,在那之後短短幾個月就離開人世,哪怕再大的難堪,也不該去計較。


  何況原本我在他們兩個人的婚姻中,就是一個錯誤的角色,拋開蔣華東和她之間的糾葛,我本身不該以任何理由去怪罪她,因為我並沒有這些資格。林淑培確確實實是他的妻子,有權利對我進行打壓和為難,這僅僅是她守護婚姻的方式。


  做完這些後,古樺從樓上帶著一名西裝革履一臉正氣的中年男子上來,那人掏出一張名片遞給蔣華東,“姑爺,我是林府的私人律師,負責打理內部資產和林司令在商業上一些股份分紅的進賬事宜,我姓張。”


  蔣華東接過看了看,“張律師,找我有事。”


  張律師朝走廊上的搖椅比劃一個請坐的手勢,蔣華東和他相對而坐,那名律師從包內拿出一份很厚的文件,攤開在桌上。


  “林小姐在醫院搶救過來後,第一時間將我召到病房,以私密形式和我進行了遺囑公證。她承諾在她死後,將林司令以嫁妝名義轉到她名下的全部資產,由您為繼承人。有公證處蓋章,和她親筆簽名。”


  蔣華東拿起從頭到尾細細翻閱著,大約十幾分鍾,他問那名律師,“這些折合現金大約有多少錢。”


  律師用計算器估算後說,“兩億左右。瀾城林府和帝都莊園是國家獎賞給林小姐祖父的,也就是林司令父親,他作為功臣元勳,這些是該得。而林司令也為軍區做出很大貢獻,所以他的津貼和許多優待都非常豐厚,至於從其他途徑得到的,比如以官位謀求了些商業福利,都計算在內。有這麽多。”


  蔣華東嗯了一聲,“除了林府和帝都莊園,來頭特殊,除了自己居住不好做主轉賣他人,留下這兩套宅子,其餘全部折合現金,建立一個慈善基金會,以林淑培基金會命名。幫助一些需要的人,這些我分文不取。”


  蔣華東說完後,律師非常驚訝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您不要?我清楚姑爺個人資產雄厚,但畢竟這是您該得的,林小姐簽字要求您繼承的遺產,您收下不會有任何人有異議,我作為律師,自然也會將這些平息。”


  蔣華東講那些資料遺囑全部推給律師,“我不需要。我和你們林小姐之間的婚姻關係,從結婚第三年開始,就處於一個名存實亡的狀態,而前兩年,也不是很美滿,所以這些東西,我從來沒有想法要得到自己享用,我不希望虧欠她什麽,我希望我和她的關係,永遠止於一座墓碑,再不要有任何牽連。”


  張律師非常驚訝他說出這樣的話來,為了斷絕關係寧可不要錢財,雖然說蔣華東本身資產雄厚,但錢永遠是無止境的,沒人會覺得它燙手多餘,律師沉默了一會兒,再次確認問,“您真的不要分文嗎。一旦基金會建立,您再想反悔,就很困難。”


  蔣華東站起身牽住我手,頭也不回朝一樓走去,邊走邊說,“不後悔,你著手準備,明天一早的葬禮現場,記得拿好我要的東西證明。”


  我和蔣華東到一樓客廳,負責喪葬事宜的男人正拿著一些紙錢在和傭人交待什麽,他看到蔣華東後,走過來非常恭敬說,“您是林府姑爺?”


  蔣華東看著他嗯了一聲,“有事。”


  “今天按照道理,您應該在靈堂守夜一晚。”


  蔣華東沉思了片刻說,“我夫人懷了身孕,應該不適宜在陰氣太重的宅子裏過夜,那麽不守會怎樣。”


  那人微微一怔,“您夫人?林小姐不是您妻子嗎?”


  蔣華東一劑冷眼看過去,那人立刻嚇得縮了脖子,改口說,“這也沒什麽,隻是說逝者超度和還魂的說法,信則有,不信則無。但既然您和逝者是…夫妻,這些老令兒還是該遵守一下,您也是場麵上的人,不為妻子守靈,說出去不好聽。”


  蔣華東看了一眼林淑培的遺像,她淺笑著不知在看誰,我回避開她的目光,覺得好瘮人。


  蔣華東吩咐身後的古樺說,“你帶著宛宛到賓館住一夜,開一間套房,讓她在屋內睡,你在外麵客廳,不要讓她離開你視線,這便是林司令的地盤,我不放心她個人安危,我要在這裏守夜一晚。明早你直接開車帶她去追悼現場。”

上一章目录+书签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