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拿青樓與華清宮作對比
從鬧市上一路走回皇宮,回想起在京華館頂層時,看到得那豪華的布置,以及在閣樓上往下俯視,入眼那盛極的街景,當真稱得上是俯皇都之宏麗兮,瞰雲霞之浮動。
蕭南有些感慨,在秋日一碧如洗的天空下,那金黃色的琉璃瓦重簷殿頂,顯得格外輝煌,與京華館慕卓時的居所放在一起,這兩相對比起來,她倒是真的分辨不出來,到底哪個才是暴發戶的作風了。
尹文子桑意識到蕭南的出神,還以為她又在想些什麽稀奇古怪的法子,不由揚著聲音問她,“想什麽呢?難不成你又想讓我替你引開那些侍衛?雖然你是娘娘,但我跟你說,這回我絕對不會上當了。”話尾還重重地哼了一聲。
蕭南一臉黑線,實在受不了尹文子桑那一副活似別人欠了他萬兩黃金的樣子,於是收回飛出去的心神,反唇相譏道:“徒兒為師父做些什麽,不是理所當然的嗎?不然師傅白教你啊。”
蕭南一口一個“師傅徒兒”的,成功將尹文子桑的話頭噎了回去,知道自己的武學境界遇到了瓶頸,最近功力的提升全靠眼前擁有一口毒舌的女子,也不再多言,蕭南往哪兒飛,他就往哪飛,總之跟在這人後麵準沒錯,尹文子桑絲毫沒有察覺到,他對蕭南的信任,已經達到了如此地步。
蕭南這廂前腳剛帶著尹文子桑回了宮,那廂高冶後腳就踏進了華清宮的宮門。
“娘娘,陛下來了。”尚萍經過幾次蕭南出宮後,阿落的阻攔,已知道蕭南經常溜出宮去,倒沒有太放在心上,想她年輕時,還是大家侯府的小姐千金,父親常說她頑皮得像隻猴子,整日老往府外跑。隻可惜當她的知交好友意外死去,留下孤苦無依的孩童,在這宮裏麵對無形的腥風血雨,她便也進了這深宮,從此自由肆意不再。
尚萍的臉色柔了柔,看來這貴妃娘娘的性子也是靜不下來的,讓其乖乖待在宮裏,怕比殺了她還難,還真有些她的影子,不由對她升起些親近之意,更是上心起來。
蕭南:“……”她正換著衣服,之前穿著男子的衣袍,因為沒有貼身定做,總是大了些,穿起來也是別扭極了,聽著尚萍在一旁的稟報,若不是自己已經將華清宮裏的人清了一遍,她都都忍不住懷疑,高冶在她這裏安插了除尹文子桑外的別的眼線,要不怎麽能在每次她剛回宮的時候,高冶便能後腳就來。
蕭南不自覺地將目光轉向尚萍,眼睛裏的含義因為沒有刻意的遮掩,被尚萍給瞧了出來,尚萍雖然出身高貴,但畢竟現在隻是一個在宮裏生存的姑姑,浸淫此間道術十餘年,清楚地明白自己這時不該多說話,有句老話說,得好,“解釋便是掩飾,掩飾便是確有其事。”這句話在宮中更是奉行,本來別人沒有怎麽懷疑你,你一解釋,這事就仿佛安在了身上,怎麽甩都甩不掉了。
可尚萍不知怎麽的,她莫名覺得,她應該跟蕭南坦誠相見,不為別的,就為她們如此投緣,在宮中的處境相似,最重要的是又同對高冶好,就憑這點,她便覺得不應再這樣兩相防範下去。
“娘娘,不是老奴給陛下通的風,報的信。”尚萍看似無奈地解釋著,卻將蕭南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她身上,這尚姑姑的精明她是見識過的,所以蕭南知道自己剛剛眼神透露出來的東西太多,卻也沒有說什麽,因為她明白,尚萍不會說出來,隻會將這一份她對其的不信任,藏在心底,卻沒想到她做出了否認,或者更好地說,是解釋。
蕭南垂下眼瞼,聲音比往日更加清晰、鄭重起來,“嗯,本宮信你。”也許高冶派過來的人,她也可以相信他們,賭一賭又何妨!
“阿南,你和尚姑姑在那兒說什麽悄悄話呢?”未見人先聞其聲,說的便是高冶。
“無何,隻是在想為何陛下來得這樣快。”蕭南倒是沒有一點遮掩,說實話,她自己都覺得驚訝,一向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的圓滑性子,在高冶這裏就用不上,總會變得不像她。
尚萍見兩人之間說的話題已經不適合她這個老人,悄悄地退至殿外。
“去罷青樓的感想如何?”高冶微眯著眼問。
蕭南也不好奇高冶怎麽知道她去了青樓,似是沒有察覺到氣氛的不對勁,還故作一臉唏噓:“那地方真是活似神仙居,殿頂滿鋪黃琉璃瓦,鑲綠剪邊,正中相輪火焰珠頂,寶頂周圍有八條鐵鏈各與力士相連。”
“朕為你安排的這一座華清宮,不好嗎?或者是不合你的意?”
蕭南還真是考慮起來,她不時轉身環視著這華清宮的主殿,不時低頭瞧瞧地板,不時又揚起頭來看頭頂的布置。
大殿的四周,古樹參天,裝飾著倒鈴般的花朵,花萼潔白,骨瓷樣泛出半透明的光澤,花瓣頂端是一圈深淺不一的淡紫色,似染似天成。
殿前月台兩角,東立日晷,西設嘉量。殿內“徹上明造”繪以彩飾。內陳寶座、屏風;兩側有熏爐、香亭、燭台一堂。
琥珀酒、碧玉觴、金足樽、翡翠盤,食如畫、酒如泉,古琴涔涔、鍾聲叮咚,由上好的白玉,鋪造成的地麵,閃耀著溫潤的光芒,往外放眼望去,遠方似有嫋嫋霧氣籠罩著不真切的宮殿,檀香木雕刻而成的飛簷上鳳凰展翅欲飛,青瓦雕刻而成的浮窗玉石堆砌的牆板。殿身的廊柱是方形的,望柱下有吐水的螭首,頂蓋黃琉璃瓦鑲綠剪邊。
咳咳,還是不錯的,以前沒有仔細觀察過這宮裏的布置,如今這細細一瞧,她覺得真是她枉在這裏過了三個月的時間,這樣好的布局景致差點硬生生被她錯過。
“還可以吧,比起那頂層還是差一點的。”
高冶不理她口不對心的回答,從她一臉遺憾後悔的神情裏,已看出她對華清宮還是滿意的,不由輕舒了口氣,不枉他親自設計圖紙,監工六年,布置了這麽久,這裏終於入住了女主人,也不枉他期待多年的期待,這可比六年要長得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