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柳斯瑜察覺異常
這個女人……
慕卓時怔怔地盯著她瞧,他已經多久沒見過她這一麵了,即使在戰場上殺敵的時候,蕭南也是淡然無波、似乎無欲無求,將什麽都不放在心上的樣子,果然嗎?蕭家的那群人,是她不可觸動的逆鱗啊,真是幸運的人,能得蕭南這樣的女子相護……
“好啊,有何不可?”慕卓時突然一笑,絡腮胡隨著嘴角的弧度,咧開,蕭南竟覺得這人似乎長得也不醜嘛。
“不過,你不是已經有隱殺了嗎?”慕卓時有些好奇。
蕭南搖頭,“不,隱殺還不夠。”更何況,隱殺已經暴露在一些人的麵前,她需要能夠深埋地底下的勢力,當做她的底牌,以防萬一。
“需要大爺我怎麽做?”是不能指望慕卓時一直正經下去的,這不才過多長時間,本性就顯露出來了。
“這樣,正好你這京華館暫時也開不下去了,不如先交給我派人看管,”慕卓時一個白眼翻過去,“誒我說你這妮兒,是不是早就想好打劫我這青樓了,那些什麽暗中建立勢力都是瞎說的借口對不對?”蕭南自知失言,曬笑著繼續說下去。
“你幫我召集這些人,”蕭南探到他耳邊說了幾個人的人名,慕卓時當真是詫異了,“你認識這些人?雖然他們都沒有所屬的勢力,可那一手本事不弱,當然性情之古怪也是大爺少見,如何召集得動?”
“這些你不用擔心,隻需要報出我的名字,這些人我或多或少都對他們有恩,也都欠我一個人情。”
“可靠嗎?”慕卓時此時對蕭南的佩服之意達到了巔峰。
“他們……這件事就交給你了,務必根據他們的特點人盡其用。”蕭南想起那些人也是頭疼得不行,不過還是可以信任的,不然也不會擅自讓他去尋。
慕卓時頷首答應,靠近門口的耳朵卻突然一動,食指放在她嘴唇前做了個噤聲的手勢,蕭南會意,閉住嘴不再說話。慕卓時似還覺得這樣不夠,一手將蕭南攬入懷中,這才符合他往日的作風。
腳步聲漸近,門被推開,蕭南從慕卓時的肩膀處探出了個頭來,嘴微張著,“子桑?”
站在門口的尹文子桑怒氣沉沉,還夾雜著一股怨氣,沒想到蕭南叫他出來就是個幌子,是專門為她吸引那些青樓女子的火力的,簡直可恨。她自己倒好,在這就連他這等見過世麵的人都驚歎的頂樓房間裏,和一不知道比她大了多少歲的男人摟摟抱抱,無比親熱,讓他看著甚是刺眼。
“喲,這位就是尹文家的小少爺,妮子你的跟班?”慕卓時自是聽見了蕭南溢出口的喃喃聲,繼而看向門口,瞅見尹文子桑那一臉青白交錯的模樣,常年置身於風月場的大爺他,無須細想,便能明白此中發生的事情。
“在下麵被我們那一眾姑娘伺候得好嗎?她們可是寂寞地緊,想必會讓咱們這位還沒被開苞的小少爺滿意吧。”他挑眉戲謔道,這倒是奇事了,堂堂尹文家的嫡長孫,卻是個愣頭青,簡直是浪費那一張俊俏的小臉,不解風情啊。
“你是誰?說誰沒開苞!”尹文子桑聞言惱羞成怒了,他接觸的人,大多禮教甚好。雖然偶爾也講些葷段子,但卻是沒聽過尺度這麽大的,這人左一句“姑娘寂寞”,又一句“被開苞”什麽的,簡直是,粗俗不堪!
“誰應聲,大爺我說誰!”
“你,可惡!”尹文子桑氣急,也沒顧得上想,慕卓時為什麽會知道他隱藏多年的身份,直覺自己和這人不對盤,罵人的話又不會,詞匯量匱乏,想來想去也隻能丟出來一個“可惡”。
慕卓時瞧見他就跟看見一擬人化的炸毛的小貓似的,總愛張牙舞爪的,奈何威懾力連一丟丟都頂不上。
“好了,不要說了。”蕭南看了一會兒戲,眼瞅著到尹文子桑的極限了,說不準再來兩句,人就要暴走,連忙調停,給了慕卓時一個眼神,從他鐵硬而燙得嚇人的臂彎裏抽身出來。
“走吧,回宮去,出來的時間夠久了。”
尹文子桑冷笑,“可不是挺久的嗎!你在上麵談情說愛,留我在下麵……”他下意識地摸摸屁股,下麵的話他都不想說。
蕭南自知理虧,也不多說什麽,率先出了門,尹文子桑哼了兩聲,跟在其後。
“我回去便跟陛下說,請他下旨封了這京華館。”他磨著牙齒,一字一句都像是從齒縫間蹦出來的,隻要看見這裏,他就會想起方才,那是他永遠的黑曆史。
蕭南扭頭狠狠地剜了他一眼,“你幹什麽,你若是那樣做了,便永遠別回我那華清宮了,這京華館如今可是我蕭家名下的產業。”
尹文子桑有些尷尬,摸了摸鼻子,實在不明白這人要青樓做什麽。若是讓人知道堂堂將軍府嫡女、蕭貴妃,名下產業中有青樓的話,額,那後果不堪設想。
“對了門主,據消息說,柳家柳擎公子隨同您兄長一起去了白龍關。”
“哦?”蕭南詫然回眸,她原本也以為兄長有斷袖之癖,可經曆了這一出事情後,她卻恍然明白,或許事情的真相並不是表麵上的那樣,最起碼,兄長意屬離秋此事,就連她也被瞞得這樣深。
而如今看來,並非是兄長對柳擎有意思,而是柳擎對兄長存著不可示人的心思。
丞相府,距離柳擎那日跪祠堂暈倒後,已約摸一月左右了,在這段時日,因為柳擎身上有傷,不能下地,柳夫人守著蕭北的寢殿,不讓柳斯瑜進去,言道不願讓寶貝兒子見著他心裏添堵。
柳斯瑜想到那日,自己也是有些過分了,見著夫人眼眶紅紅的,心裏更是愧疚,本想著去看看兒子的傷勢,但因為柳夫人堅決的態度,也隻好作罷。可時間一長,他終於意識到事情不對勁了。
他夫人性情溫和,小性子使得也不多,是他見過最善解人意的女子,這幾日怎麽明知他擔心柳擎,卻怎麽也不肯放他進去見一麵呢?如果是怕柳擎情緒低落,那在其休息睡覺的時候也行啊。夫人那個樣子……就像是防賊一樣地防他。
柳斯瑜沉著眉目,離開書房,直接去往柳擎的寢殿,果然,這次又是,他還沒到門口,夫人就聽見動靜出來攔他。
“夫人,今日為夫非要進去不可。”柳斯瑜麵上溫和笑著,眼底卻連一絲笑意也無,他倒要看看這母子倆到底瞞著他,在搞什麽名堂。
柳夫人眼看攔不住,她的夫君已察覺出了問題,眉眼黯然,放下了攔著人的手。
柳斯瑜越過夫人,直直往裏麵走。柳夫人站在原地,手足有些無措,卻也一點都不後悔,天下父母心,誰不想兒女幸福,能去做自己想做的事,心上漸漸湧上堅定。
“啪。”寢殿內傳來瓷器摔碎在地麵上的巨響聲,柳夫人心不由一顫,看著她夫君從裏麵走出來,臉上本來掛著的笑消失無蹤,想必是隨著那碎裂的一聲一同沒了吧。
“夫人,柳擎呢?”
柳夫人不說話,但這並不代表以柳斯瑜的腦筋,猜不出來柳擎的去處。
柳斯瑜狠吸了一口氣,“他去白龍關了是不是?去找那蕭北了是不是?”柳夫人偏開頭,不吭聲。
“我問你,是也不是?”柳斯瑜雖然還在問,但其實心裏已經有了確切的答案,他不停地問,隻是在撫平他內心躁動的情緒。
從蕭家那小子離京時,他就隱隱約約料想到了這一日,他阻止了,卻還是沒能起到作用,柳斯瑜自然是不忿的,他辛辛苦苦培養愛護多年的兒子竟是為別家養的,夫人兒子合起夥來騙他,現在想來,隻怕是蕭北才離開三四日,柳擎傷都沒好透,便偷偷離開了吧。
“夫人啊,為夫真的是弄不清楚,你們到底是怎麽想的啊?究竟還將不將為夫以及為父放在眼裏啊!”柳斯瑜一臉頹喪,瞬間似乎又是老了幾歲。
柳夫人看著心酸,心裏默默念叨著,她懂他,可是這是身為一個母親,在麵對這種情況時,必須要做的,你我百年之後同去,可擎兒,卻是孤身一人,我又怎麽忍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