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一章
痛！
劇烈的疼痛。
一股奇特的精神力不斷的湧入他的腦袋，很快就像是要滿溢出來的蓄水池那般，使法羅爾感覺自己的腦袋下一刻就要炸裂。他想阻止那些還在不斷湧入他身體、大腦的精神能量，但那那粗陋冥想提煉出來的那點精神力，麵對著外來入侵的精神力連個漣漪都沒有濺起。
就在法羅爾痛的覺得自己即將死掉時，他脹痛的身體和腦袋突然一鬆，雖然身體依然劇痛，卻已不再有其他能量的入侵。法羅爾癱在地上，顫巍巍的雙手勉力支撐著他因為劇痛而入篩子般顫動的身體，渾身被汗水浸沒，大口大口粗重的喘著氣。整個人看起來就像佇立在寒風中衣著單薄瑟瑟發抖的可憐人。
很快，劇痛如潮水退去後，緩過氣來的法羅爾立刻清晰的感覺到自身發生了某種奇特的變化，首先是精神力的擴張，自己好容易根據某些粗陋的冥想方法花費了多年才開拓出的精神識海，此刻已經擴張到了一個讓他目瞪口呆的地步。
那是一個僅憑他掌握的冥想方法，在沒有任何好資源的情況下花費幾十年才能達到的地步！根據法羅爾那點對法師精神力的判知，他現在許是算不上一個正式法師，但學徒級別法師的精神力他肯定是有了的。僅憑這點，對他未來的改變就不亞於天翻地覆的改變！
同時法羅爾還能清晰的察覺，他暴漲的精神力還遠未到達極限。如果說之前他的法師天賦隻能說平庸，有希望通過考驗進入那些法師組織眼簾的話，那現在的把握，就要比之前大得多了！隻要沒有意外，穩健一些，他相信自己是可以順利進入那些法師組織的！且還具備一定自主的挑選權力！
法羅爾從地上站起身，眼睛看向身前的兩人。
“看來你很適合我的眼睛，沒有排斥。”輝夜姬額頭上的樹狀印記眼睛已經重新閉合上，散去了那種強精神“汙染”。
剛要道謝的法羅爾聞言，頓時就是一怔，下一刻冷汗再次冒了出來。但麵對眼前這個性格很明顯隨心所欲的神秘強大女人，他卻又不敢真的表露什麽。何況他內心依然是真的感激！雖然從女人的話語裏聽出來這種改變還有風險，但這種機遇實在是太過於難得。
更何況法師本就一些膽大妄為的家夥。
危險？
他們從不在乎！
哪怕是一些正派的法師組織，也有著很多對人身體堪稱禁忌的試驗。甚至聽說有的法師流派，格外擅長類似的器官嫁接、軀體改造等技術。對一些天賦不足上升無望的法師們來說，這種方法不失為一種有效突破自身限製的方法。
“走吧，這一次聚會總算有了一點收獲。”輝夜姬說著，不待張口的法羅爾說話，就一句話堵了回去，與法羅爾擦肩而過，向前走去。
“小兄弟你的世界很有趣，是一個很強大的文明啊。好好成長，努力學習掌握你那裏的知識，善用輝夜的眼睛！它會幫你不少忙的。”走過法羅爾身邊時，香克斯微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心提醒道。“輝夜雖然傲慢，性格糟糕，但為人還是可以的。當然，前提是能被她看在眼裏。”
法羅爾幹笑一聲：“我隻是個有點實力的普通人。我的家世背景雖然在雨加帝國還有些份量，但也還入不了您這種強者的眼吧？”
“來到這裏，你怎麽還能算是普通人呢？在你的世界裏，無論你是一個強大的國王，一個最強者，又或是一個最底層的乞丐，在這裏又有什麽身份上的區別？”香克斯想起了之前的自己，笑道。“跟上來吧。雖然有了輝夜的幫助，但真正的好處，還在後麵呢。”
法羅爾連忙點頭，小心的跟在身後跟了上去。
三人走了在樹枝上走了不知道多遠，才在一個類似樹洞，內部空間卻大的嚇人的地方停下。法羅爾側身從香克斯的背後探出腦袋，好奇的打量著樹洞內的布置。
很簡單的一張圓桌。
圓桌上擺放著幾個木質的，帶著扶手的靠背椅子。
無論是桌子還是椅子式樣都很普通，尋常樸素到就像是亂長出來，卻意外長成椅子狀的植物。
椅子上已經坐了一個人。
一個身穿灰褐色袍服，麵容溫和的光頭女性。
“古一法師！”
香克斯和輝夜姬向著樹洞內椅子上的女人恭敬的躬身招呼，兩人身後的法羅爾也連忙有樣學樣的跟著躬身，心中猜測，對方應該就是這裏的主人！是比身邊這兩個強大存在更加強大的強者。
古一的眼神落到了法羅爾的身上，那雙平靜的眼睛，看的法羅爾渾身有些發毛，一種比之前暴露在輝夜姬目光下更加光赤的感覺，不由自主的湧上他的心頭。他感覺對方不僅僅看穿了他的內心，還看到的更多更多。
“世界樹很重視你。你所在的世界，是一個特別又強大的世界。法師嗎？倒是跟我的職業一樣呢。”古一輕聲開口。法羅爾緊張的情緒不由的一鬆，他感受到了古一的善意。
“您也是法師？”法羅爾驚喜的看著起身的古一。
“可以這麽說，按照你們歸類的力量，我也能在其中成為某個流派。”古一沒詳細解釋太多，但她對法羅爾的世界顯然抱有極大的興趣，或者說，是對法羅爾世界的法術知識抱有極大的興趣。對超脫後的古一來說，現在唯一能讓她維持興趣和不覺得無聊的，就是在世界樹的力量下見識各個世界的文明體係了。而法羅爾的世界，她的興趣顯然要比現在她掌握的其他世界更大。
這裏要說明的是，古一見識過繁多的維度世界，但其中大同小異，要麽就是不成文明體係的維度怪物，要麽就是神話傳說裏世界維度，萬變不離其中的，都是與主宇宙相關。但世界樹讓她看到的，顯然是和之前她千年以來看到的世界截然不同。
那是真真正正的一個個新世界。新奇，有趣，總會給她帶來驚喜。
“請坐吧。”站起身的古一手一伸，招呼三人各自在桌子旁邊的椅子上坐下。
“哀家這次的收成不太好。時間有些短，新忍術新知識收割的不多。”輝夜姬坐下之後，當先開口道。同時她額頭的眼睛再次睜開，一團金黃色，如液體的實質化精神力出現在她眼睛所凝視的地方，而後輝夜姬額頭上的眼睛再次閉合上，那團金黃色的液體精神力，也像是失去了依托，如一滴水滴從半空墜落，滴落在輝夜姬的桌麵上，然後詭異的融了進入。
看到好奇的看著這一幕的法羅爾，在他旁邊坐著的香克斯笑著解釋道：“這是一種交易，你可以出售你所掌握的，有關於你所處世界的知識，然後將它們分享交易給古一法師與世界樹，世界樹也會根據你的意願，給予一定的反饋。
這可是很難得的機會哦！隻要你交易的知識足夠多，就能從世界樹或古一法師那裏收獲你所想的大多數願望。”
“大多數願望？”法羅爾心裏一動，雖然不是任何願望，但敢於誇口滿足一個人大多數願望的，在他那個世界也沒幾個人敢說吧？要是自己許願成為高位法師呢？
“你當然可以許願成為高位法師。但我認為這毫無必要。”古一法師搖頭，見法羅爾目光掃過來：“世界樹對知識的收集向來是隻有一次的。也就是說，哪怕你擁有一整個世界的知識，根據知識隻能交易兌換一次的原則，它是有限製的。你沒必要將世界樹的饋贈去浪費在你可以憑借自己努力就可以做到的事情上。例如，成為你所在世界的高位法師？
它的真正效果，是用在世界對你的限製，又或是你所做不到的地方。如果你達到了你所在世界的力量容納極限，境界力量無法再次攀升到高層次了，那才是你動用世界樹饋贈的用途之一。”
“古一法師能看透你所有的一切，過去，現在，未來。你的所思所想，當然也在她的觀測中。”香克斯小聲的解釋道。
法羅爾心裏一時間有些無可奈何。來到這裏的三個人，每一個都有一手透徹別人心思拿手絕活，且一個比一個厲害！一個聽一個看，還有一個連你的過去未來都順帶著看了個遍。他倒是沒去懷疑香克斯所說的，對方似乎也沒必要騙他。
“我要怎麽說？”法羅爾向著香克斯點頭致謝，隨即小聲道。
“集中注意力，在自己的腦海裏想你所知道的掌握的東西就好。在這裏，哪怕你是一個什麽都不懂什麽也不會的普通人，都能輕鬆做到這點。”香克斯知無不言的解釋道。
法羅爾按照香克斯所說的，按照自己尋常冥想的方式集中精神，然後在腦海裏想象自己從小到大所掌握的知識。托他從小喜歡看書，而他的家庭背景又恰好能給他找來不少老師，以及普通人根本無法接觸到某些知識的福，他覺得自己雖然年齡不大，但掌握的知識還是很可觀的。
當那些知識走馬觀花一樣在腦海裏閃了一遍，或者說幹脆就是那一瞬，法羅爾就已經從那種比尋常冥想高效多了的集中狀態脫離了出來。米粒大小的金色液體，在法羅爾呆滯的目光下滴落，融入他身前的桌子桌麵。
想到剛才輝夜姬那團體積至少是自己幾十倍上百倍的金色液體，法羅爾一臉的尷尬。但同時，他麵前的桌子上也出現了一片含羞草般大的銅色葉子。
“這是世界樹子株落下的葉子，是這裏的交易貨幣。你可以拿著它，然後精神放在它上麵，就能獲取你想要的。”古一提醒道。
法羅爾點頭，連忙拿起那枚銅色葉子。
“你也可以直接用它觸碰你的印記，它會儲存在裏麵，在你需要時拿出來用。”香克斯又提點了一句，然後就輪到他了。香克斯知識提煉出來的金色液體並不多，比輝夜少，看的身側的法羅爾目露羨慕。但想想自己在自己的世界並不算一個人物，而對方兩個應該是各自世界的強者，天然就有機會接觸和掌握更多更不為人知的知識，他也就是釋然了。畢竟他才剛剛開始。
握住樹葉，集中精神，思維默念需求，一團團信息化作一個個虛擬畫麵，出現在他閉著的，一團黑暗的腦海裏。上麵出現了很多物品，有奇特的果實、古怪的儀器、古樸的書籍等等，每當他精神力掃過一個物品，其效果和解釋就會同步出現在他腦袋裏。不用任何語言解釋，哪怕再愚笨的人都能直接明白其效用。
哪怕是見過不少珍寶的法羅爾，看到出現在自己腦海裏的那些物品時，心髒也都忍不住怦怦直跳，全身心都湧動著想要將它們一網打盡搜刮一空的渴望與衝動。這才是真正的寶物！比他經手過，或是見過的那些珍寶更加珍貴稀有的寶物！畢竟他見識的多是一些普通的珠寶飾品兵器等。
然而令他憂傷的是，他貌似什麽都買不起，翻來覆去挑來挑去，也隻能咬牙買了一種冥想知識，用作取代替換他那粗陋的冥想法。換取之後，在那些法師組織開始考驗之前，他覺得自己的天賦和精神還能再進一個台階。
……
夜色。
一間房屋內的床榻上。
一個年輕的男子如同從噩夢中驚醒一樣，猛地從地板上坐了起來，大口大口喘息的同時，瘦削的臉龐滿是冷汗。有些呆滯的目光下移，昏暗的房間內，手背上一個金色的樹狀印記如同烙印，清晰的印入他的眼簾內。
看到樹狀印記的同時，呆滯的精神猛地一振，感受到自己比之前強大太多太多的精神識海，更加得心應手的可以施展出來的法術模型。法羅爾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