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
天氣比起之前更加寒冷,同時得忍受等人的煩躁與寒冷的侵襲。過了不大一會,遠遠看見一個人影向這個方向走來,葛碧潭立即激動起來,將之前的不良情緒一掃而光,對著周浩反複說:“一定是許竹筠,我堅信她不是失約的人,一定是她……”說著要和周浩走下山坡迎接許竹筠。
周浩在想,這個時候,這麽偏僻荒涼的地方能有誰來呢?如果沒有他們的約請,這時走來一個人,他們一定會以為這個人不是一個正常的人。
葛碧潭急切地奔下山坡,看清了是許竹筠,周浩不認識許竹筠,隻看清是個女生,等走得近了,兩個女生熱情地打招呼,尤其是葛碧潭的熱情遠遠高過了對方,對方的熱情是受她的感染後才有的。
周浩這時有些目瞪口呆,不是她們熱情的使然,而是許竹筠的美麗令他驚訝。頎長的身體,與葛碧潭站在一起明顯高出一截,長長的頭發高高地紮在了頭頂,這也可能是其顯得高的一個外在因素,頭發攏起後露出寬闊的額頭,臉蛋俊俏,美不勝收是周浩此時此刻的唯一感受,由此他又想到,難怪葛碧潭對她有這樣的良苦用心,隻要有她的加入,一定能吸引眾多的男生。
正在他沉浸在美的享受以及遐想的時候,葛碧潭向許竹筠介紹他道:“這位同學姓周名浩,是醫學院的大一學生,因對文學的愛好和我們走到一起來了,今天和我一同在此等候你的到來。能有這樣的幸會,也是他的幸運,更是我們古風詩社的幸運。”
葛碧潭的激動之情有點溢於言表,這樣的介紹讓許竹筠多少有點不好意思,反問道:“約我到這麽遠的地方來就是為所謂的古風詩社這點小事嗎?何苦來這裏,我以為多了不起的事?你也有點故弄玄虛了吧?”
許竹筠的言辭裏明顯表達了為了古風詩社的成立約她來這麽遠的地方的不樂意,這令葛碧潭大失所望,忙解釋道:“之所以約你來到此處,沒有別的意思,在我覺得,我們是從這裏相識的,與你的結交對我來說,一開始就覺得是一種幸運,所以在剛才的話裏反複運用了這一詞語,這可能就是所謂的心聲吧?我以為隻有你能理解我,也能給我以支持。所以約在了這初次相識的地方,是想以懷舊的方式獲得你的幫助。”
許竹筠聽她這樣的一番解釋後,情緒舒緩一些後問道:“我能給你什麽幫助?”
“以你的人氣,隻要有你的加入,一定會有很大的號召力的,許多人會衝著你而加入我們的古風詩社的。”
葛碧潭眼巴巴地望著許竹筠希望能有一個痛快的態度,可是許竹筠卻說出了下邊一段話:“我欣賞的是你的才情而不是古詩,我對古詩一點興趣也沒有,你讓我加入到你們的古風詩社,無論對於詩社還是對於我都是沒有什麽益處的,何況我目前還是春江詩社的正式成員,總不能退出春江詩社而加入到古風詩社的吧?”
葛碧潭急切地道:“這有什麽不可以的,這完全是你個人的權利,入社自由,退社自由,這都是章程裏明文規定的。”
“哪裏有你說的這麽簡單,我已經加入春江詩社一年半了,人都是有感情的,說退就退我一時半會難以做到,更何況我喜歡的是流行歌曲,春江詩社恰好能滿足我的需要,每次參加詩社的活動,都能有無比的快意,恐怕你所謂的古風詩社不會是這樣的風格吧?我受不了律詩的古板,你就別為難我好了,人各有所追求,你追求詩,就如同我追求流行歌曲一樣,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愛好,強求對誰都是不好的。”
許竹筠的話說到這個份上,可謂態度明確而堅決地拒絕了葛碧潭的邀請,可是葛碧潭還是不死心,企圖說服許竹筠,所以接著道:“詩與歌其實是一回事,不同的是先有歌後有詩,歌是詩的源頭,詩是有了語言後的歌,二者並不矛盾,所以說喜歡流行歌曲與詩沒有根本性的衝突,相反的是可以相得益彰。文學本是同源的,就我國文學而言,源頭可追溯到《詩經》,更何況歌曲,其源頭更是《詩經》,所以喜歡流行歌曲更不應該排斥詩。喜歡古詩律詩的人也不應該排斥流行歌曲,《詩經》就是西周時期的流行歌曲,是孔子從三千餘篇刪編為三百五篇,而且皆弦歌之。樂府詩就是漢朝的流行歌曲,以此類推詩與詞是唐宋的流行歌曲。現代的流行歌曲也是反映心聲的文學載體,尤其是年輕人的心聲,即使以愛情為主題的居多也沒有什麽不對的,我對愛情的流行歌曲也多有共鳴,流行歌曲之所以有如此大的生命力,說明了其存在的合理性。但值得思考的是,為什麽港台的流行歌曲比內地的影響力更大,這恐怕與古詩詞在那裏得以繼承有相當大的關係吧!所以大陸的流行歌曲要得到長足的發展,唯一的出路還在於對古代文化,尤其是詩的繼承與發揚光大上做文章,否則會滯停於不高的水準而難以有大的成就。這便是我對詩與流行歌曲的一種認識,希望能得到你的認可。”
許竹筠被葛碧潭的誠懇有所感動,尤其是對於詩與流行歌曲關係的見解使她有所感悟,臉上再次浮現出了秋風吟誦活動時看到葛碧潭退場時的笑容,這也正是葛碧潭所希望再次看到的她的表情。
葛碧潭見狀進一步勸說道:“我還是希望古風詩社有你的加入,這不僅僅是滿足興趣愛好的問題,而是為振興傳統文化擔負一份責任貢獻一份力量的曆史使命,文化本身的重要性,文化對民族的重要性這其中的大道理我想你也是明白的。不可否認的是傳統文化在發展過程中也有走向偏頗甚或稱之為極端的問題,宋朝出現的理學使儒家學說蒙上了陰影,其中對於人性的束縛,甚至毀滅性的壓抑都是不足取的,但儒學倡導的社會秩序還是有一定的倫理道德基礎的,不應該予以否定,尤其是民本思想,以及官民關係中的民主思想都是閃爍著人性光茫的進步學說。近代以來予以全盤否定,似有不妥之處。從有利於人性的角度出發,有選擇地繼承不失為一種良策。因為人類進步的方向始終是遵循著人性解放這一根本出發點的,凡是有益於人性的政治活動都被曆史予以認可,否則無論當時的勢力多麽的強大,也隻充當著人類進步史上的小醜。我這裏的話題似乎扯得有點遠,但目的你是應該知道的。”
許竹筠沒想到葛碧潭對傳統文化有如此深刻的認識,而且以此說服自己,內心也為之所動,不過她還是不想離開春江詩社而加入到古風詩社。古風對於她這種時尚的人來說似有一種不搭調的別扭,這才是她內心的真實想法。她向往的是前衛,這種骨子裏的東西可以從衣著的外表上看得出來,她平時穿的衣服不是同學們普遍意義上的追求名牌,而是時裝,今天就穿得別樣,同樣都是羽絨服,但她的款式似乎是定做的,是周浩從未見過有第二個女生穿的,褲子也很別致,寬暢的褲筒,兩條合起來就象一條裙子,鞋子也一定非同一般,這是周浩的判斷,因為鞋已被寬褲筒遮得幾乎看不見了。她熱愛流行歌曲,更熱愛演唱流行歌曲的明星們。許竹筠的這種性格決定了即使被感動付出的支持也是有限的。所以在聽了葛碧潭的這番勸說後表態道:“我沒有你所說的責任心和使命感,也沒有你對傳統文化的深厚感情,更沒有你深刻的認識,不過我還是被你的真情感動了,我能做到的是在你成立詩社時前來捧場,在沒人主持的情況下,我可以擔此角色,必須說明的是,我沒有爭著搶著的意思,而是從幫忙的角度出發的。至於以後開展活動,隻要不忙或者不與我的本職工作發生衝突都會參加你們組織的詩社活動的,這裏的本職工作是指在春江詩社的主持人的工作。還有一點必須說明,我不會寫詩,現在不會,恐怕將來乃至永遠都不會的,你們到時候不能從這方麵為難我,否則我一定會打退堂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