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你是大爺

  佛光寺處偏僻之地,少有人知曉,周圍景色倒是甚好,是個幽靜的去處。


  魏非墨獨自在前麵開道,後麵兩個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


  “這樣看起來和尋常人並沒有什麽不同。”


  沒頭沒尾的一句話,偏偏相國大人聽得懂,附和了句,“本來也就是普通人。”


  她聽了便感慨,“見麵不如聞名呐!”


  “傳言多是誇大了,哪能盡信。”


  魏非墨聽著就有些不對勁,按耐住性子沒有回頭。


  “看這麵相恐怕是要打好多年的光棍,脾氣也不怎麽樣,渾身上下半點不討姑娘喜歡呐!”


  謝翎臣點頭,“猜得不錯。”


  打了好多年的光棍?脾氣不怎麽樣?魏非墨冷了臉色,忽然就停了下來,抱著胸回頭斜睨他二人,“你們說誰?”


  安玖嘴角勾著笑並不答話,謝翎臣毫不客氣的對視回去,目光平靜,“君子從不在背後非議他人。”


  嗬,不在背後非議,你們倒是幹脆在人麵前說道了!

  他並不動怒,隻眸子冷了幾分,“若起麵相,我觀你們二人,一個眼若桃花寡薄有餘,一個眉眼風流多是戾氣,怕是佳偶難做反成對怨偶。”


  謝翎臣聞言眼刀子直紮過去,安玖卻是撫掌而樂,眉眼彎彎,“不錯不錯,你說的不錯。”


  怎麽說,這三個人好在是沒打起來。


  一路到了佛光寺,進了院子,穿過片竹林這才到了間茅屋前。


  周遭無人,想來是布防精密。


  安玖坐在石桌前,相國大人親自沏茶放到她麵前。


  她伸手去夠淺淺抿了口,倒是溫度適宜,茶香濃厚,不覺神色都柔軟些,“許久沒有出門,看著外麵什麽都覺得新鮮。”


  謝翎臣倒茶的手一頓,“……”合著後院那牆上的腳印都是誰的,樹幹都給你踩出個坑來了。


  品著茶香,茅屋裏傳來煙火氣兒,她心思飄散,東陵堂堂的攝政王殿下,想不到有一日能親自給我下廚呢!

  她又開始憂慮,“等會兒別是不能吃吧,謝廷之,你嚐過他做的飯菜嗎?”難吃也算不能吃。


  “沒大沒小,要叫我夫君。”謝翎臣放下杯盞,神色莫名,“直至今日,我才知道他會做菜。”正如同一個耍刀的漢子忽然有一日精通刺繡,場麵堪稱驚悚。


  正說著話兒,魏非墨端著食盒從茅屋裏走出來。


  紅木盒子一打開,熱氣騰騰。聞著味兒安玖的眼睛都亮了起來,三道前菜漂漂亮亮。什錦玉子,銀刀魚,雞絲粥無一不是她喜歡的。


  她夾了塊魚肉,軟嫩鮮滑,當真是可口,大讚道,“當真是人不可貌相,殿下竟是做菜的一把好手。”


  難得,總算聽到句人話。


  麵對謝翎臣的目光,魏非墨臉紅心不跳,“昔日在山上習武,吃穿住行樣樣都得自食其力。後來遊曆山川,更少不得風餐露宿了。”


  “哦……”安玖咽下嘴裏的魚肉,不經意瞥過他右手上戴著的玉扳指。


  “食材都是提前備好的,做起來也不費什麽功夫,你們先吃,還有幾道菜沒做。”他說著提著食盒去了。


  安玖舀著小碗裏的雞絲粥輕輕吹著,“這東陵的皇族就是不一樣,又下廚又端盤子的,平易近人的很呢!”恐不是被人掉包了吧。


  她望向旁邊皺眉的謝翎臣,“你也覺得奇怪?”


  “我倒不至於看走眼。”相國大人篤定不是李代桃僵,“不過他今日的確有些奇怪。”若是懂些廚藝,當初他們怎麽會啃半個月的幹糧。


  炊煙嫋嫋,那間不大不小的茅屋裏響起細碎的動靜,飯菜的香味兒傳出來。


  二人對視一眼,俱是有了興趣。


  待魏非墨再出來的時候,石桌上隻剩下幾個空碟,心裏不快,這二個人還真吃上了!

  安玖笑眯眯的看他,“快,上菜。”


  吆五喝六的,你當他是店小二麽。紅木盒子放在桌上發出輕微的響聲,魏非墨打開食盒,裏麵的菜肴無不精致。


  看著這些菜,安玖疑惑更甚,麵上卻不顯半分,驚訝道,“可真是巧,都是我平素裏喜歡的菜式,殿下有心了。”


  魏非墨接的自然,“都是南朝的特色菜式,想來是你們喜歡的。”


  嘖,這八寶鴨子湯起源於北庭,少有人做,什麽時候成了南朝的特色菜了。


  安玖興致勃勃的問道,“這道紅糖麻糍甜而不膩,吃起來還有桂花的香氣,可我又沒見著桂花,不知是如何做的?”


  “取新鮮桂花曬製成幹,係成小袋,置於紅糖水中熬煮而成,待香氣散盡再取出便是了。”他想也不想,答的順溜。


  安玖微微笑著,“哦,原是如此。”她順手夾了一塊麻糍給旁邊的人。


  謝翎臣正要接下,安玖筷子一轉又收了回去,“倒是忘了這東西甚甜,你不喜歡的。”


  哪裏是他不喜歡甜的啊!相國大人心裏微暖,他對桂花過敏罷了,不經意沾到就會起紅疹子。


  這個弱點少有人知,她故意這般說,亦是怕他的把柄落到那魏非墨手裏。


  “嗤,左右無人你們不必惺惺作態。”魏非墨冷笑一聲。


  相國大人瞪他,“你要不坐下來吃,要不就滾。”多好的氣氛啊,還沒來得及感受下就被打斷了。


  魏非墨懶得跟他這俗人計較,“還有壺女兒紅溫在爐上,待我去取來。”


  謝翎臣也起身要跟去,魏非墨便道,“你就別進來了,裏邊亂的很,別再打碎陶陶罐罐。”


  “茶冷了,我去添些水來。”


  “給我吧,今日是我做東哪兒有讓客人動手的道理。”


  他們還要爭論,安玖抱著杯子忍不住笑,“你們這樣倒像是對夫妻,顯得我多餘了。”


  兩人臉色頓時一黑,魏非墨半句不多說就走,謝翎臣亦坐了下來。


  “你太明顯了。”安玖夾了塊酥肉,酸酸甜甜的滋味兒在舌尖蔓延開來,她忍不住夾了又夾,大半盤都進了她的小碗裏。“唔……還有酒呢,這廚子真是不錯,若是能留下來天天給我做菜就好了。”


  “哎你做甚?”


  謝翎臣拿走她麵前的盤子,“不做甚。”


  “給我放下來。”


  於是謝翎臣放的更遠了。


  安玖服氣,放下筷子有了七八分飽,“行行行,你是大爺。”


  她撐著下巴尋思,“你說這人神神秘秘的裏麵究竟藏著什麽?”


  “等會兒酒拿過來了,你就把他支開。我去那屋子看看,等尋到什麽好的老規矩對半分。”


  “先彈一曲鳳求凰。”謝翎臣堅持。


  嗬,還想著這碼事兒呢!相國大人對鳳求凰就是有種迷之執著。


  安玖吃飽喝足,拿帕子擦幹淨手,袖子一揮,頗有種揮斥方遒的意味,“把我的琴拿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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