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一個城池的嫁妝
換了官服,收了兵器,兩個人又湊到一張軟榻上來了。
四處也沒有旁人,相國同夫人的關係一直是極好的,即便前一刻一個還提著劍追另一個。
此時前院姑姑送來的簪花帖子也總算遞到了安玖手上。
“嘖……”隻看了落款安玖就把帖子扔到一旁,又去翻賬簿了。
“誰的帖子?”相國大人去撈,打開一看,繼而以同樣的姿勢一扔。
“那是你妹妹送來的帖子。”安玖故意提醒他,“我不去不好吧。”
“不去也罷。”
安玖放下朱砂筆,“倒也不能這麽說,你信不信我這次去保準沒人敢為難我。”
相國大人一頓,“誰為難過你?”
她歪了歪頭,“倒也算不上,就是見不得我長得比她們好,後台比她們硬。”
得了,不帶這麽誇自個兒的。
“宴會定在三日後,你悶在府裏這麽久,出去透透氣也好。”
安玖聞言微微詫異,她本以為這廝巴不得她哪裏都不要去。“那我真去了?”
謝翎臣頭也不抬的應了一聲。
她想了想拒絕,“去了同她們那些小妹妹還是沒話好說,還不如看我的賬本。”
過了一會兒,相國大人放下手上的公文,問道,“要不要進宮去找寧安?”
她聞言嘴角扯出嘲諷的笑,“托了某人的福,她現在可不待見我。”
謝翎臣動了動唇,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
“父皇的詔書已下,一切已成定局。哥,王位隻有一個,現在已經是五哥的了。我們不爭了行不行,你想要封地,我的都給你。我隨你回北地,還有阿玖,我們跟著你,無論去哪裏我們都跟著……”
麵前的青年一身白衣,高挑的身形,他的輪廓分明,漆黑的眸子總是深邃,叫人看不清深意。“寧安,你還沒有看明白。”
他緩緩回過頭來,極為年輕的樣貌,儀態比皇室所有的皇子都要來得高貴。
“哥,我怕……”
“我不會輸,等我打下王位,你就是南朝最尊貴的公主。”
他彎下腰對她許下承諾,眸中閃著無比耀眼的光,“等你尋到如意郎君的那天,我會為你備上一個城池的嫁妝,風風光光送你出嫁。”
“寧安,你信我。”
南宮寧安望著他的眼神,她永遠也忘不了那一天,那天是她見他的最後一麵。
此後,她依舊是南朝的公主,卻不是最尊貴的那一個了。
一天前。
宮人宣旨來召時,南宮寧安並不意外。
她換上那襲灰色的宮裝,摘下隨身的鞭子,盤好長發,拜別了太妃娘娘前去覲見。
宮門幾重,太深。
等親眼見到王座上的那個人,她已是跪了下來,重重的磕了個響頭。
“寧安,你變了許多。”
她抬起頭,依舊跪在地上答道,“陛下,人都是會變的。”
“那日宮宴,孤曾應過允你一諾,寧安,你可想好了嗎?”
她聞言眼底一顫,握緊的拳頭泄露了心底的想法。
南帝高高在上,他望著下首落魄的妹妹,卻沒能有半分動容,“不過你既身為皇族,就該承擔起身為一個公主的責任。”
果然,她冷冷的扯著唇角,這模樣是同阿玖那裏學來的,不說七分也有三分相像,足夠讓敵人不痛快。
南帝的眉心一皺,繼續說下去,“東陵的襄王你也見過一麵,並不像謠言傳的那般不堪,以他的身份配你不算委屈。”
嗬,這就是帝王!如今覺得她礙眼,想遠遠的把她打發到東陵去。“若我說不嫁呢?”
“可以,如果這就是你向孤討要的承諾。”
那不就意味著她要被困在這宮裏一輩子!南宮寧安幾乎要冷笑出聲了,“我嫁,不過同樣的陛下要履行對我的承諾。”
“什麽?”
“我可以嫁,隻要陛下給我一個城池的嫁妝,我一定安安分分的嫁到東陵去。”她站起身,眉宇間與長兄幾分相似,氣定神閑不卑不亢。
“放肆!”
南宮寧安直視他的目光,“如若陛下不能辦到,還請您收回成命。”
“你以為這事由得了你自己麽?”
“陛下這是要逼迫寧安麽,那麽天下人都會因此而恥笑。”
變了,真的是不同了。當初囂張跋扈的寧安公主,現在伶牙俐齒的讓人難以招架。
一個城池,南帝自然不可能為了區區一個公主賠上那麽大筆嫁妝。可他既然已經應下諾言,自然不能自打嘴巴。
城池,南朝有那麽多城池,隨意圈出最小最貧瘠的一塊給她便是!
思定,他啟聲,十分幹脆,“你要以一個城池作為嫁妝,好,孤允了。”
南宮寧安聞言心思一沉,正因為答應的太過輕巧,反而令人不安。
……
一個時辰前,驛站。
“什麽?南朝公主要嫁我!”青年一下躥起來,“不成不成,我怎麽能娶她?”
魏公主撫著十指丹寇,笑意森森,“等那南宮玄妃到了東陵,我非得拔了她的皮做燈籠不可。”
青年捂著心髒冷靜不下來,“我不當這個襄王了,誰愛當誰當去。”
魏蓮看他這副模樣,冷嗤道,“窩囊廢!”
他氣得轉身就朝魏蓮撲過去,兩個人打做一團,“誰叫你答應下來的!”
魏蓮一爪子撓過去,“平白娶了位公主,你可偷著樂吧!”
臉上多了條印子,他下意識就抓了回去,隻聽得聲尖叫聲,魏蓮傷到了臉,整個人都火了,“西昌雪,我要你命!”
都說了不叫西昌雪了,他招架不住往門外跑,可巧就看見了救星,“哎,師哥……”
後麵魏蓮急忙用衣袖遮了臉,放輕了聲音喊道,“皇叔。”
“吵什麽?”魏非墨一身玄衣,目光瞥過二人,“有什麽事情不能好好坐下來說,非得動手。”
“師哥,今日她進了宮,我稱病沒去。回來南朝皇帝就宣了旨要將那位什麽公主嫁我,還不都是她幹的好事!”他真是太委屈了,人在家中坐,鍋從天上來。
魏非墨無視他,“是我要她應下的。”
魏蓮聞言,遮著袖子露出半邊完好的臉笑。
“你讓她應下的!”他不敢置信,“為何啊?”
魏非墨坐下來,慢悠悠的飲了口茶,“那南朝公主的陪嫁是整整一個城池,我想不出理由拒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