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閣下腰好

  皇宮是什麽地方?

  安玖自三歲起就在宮裏撒歡了似的跑,那時她的祖父身居高位,是整個南朝最有權勢的人。


  燕王的母妃是出自安家旁係的女兒,打從一落地開始,安玖的命運便同這位殿下牽扯在一起了。


  皇宮裏有無數的陷阱,每一座宮殿深處都隱藏著各自的秘密。


  早在許久以前,安玖便給自己留好了退路。逼宮落敗之後,她本要從那條密道逃脫,可半路沒想到傳出了元妃自縊的消息。


  密道就在元妃的宮殿中,按照她多疑的性子,自然不會再選這條路。


  可現今,卻不得不去了。


  “大哥,把你的劍挪挪,我皮肉細的緊,當心誤傷。”


  黑衣人仿若未聞,長劍固執的抵在人脖子上。


  安玖知道他防備,實話實說,“這裏頭有密道。”


  “你先進去。”


  她歎口氣,伸手去推那扇布滿灰塵的大門。


  一記沉悶的響聲,隨著這響動,安玖恍惚憶起許多年前的場景。


  身著素雅宮裝的女人,粉雕玉琢牙牙學語的孩子。一回頭血色蔓延,廝殺震天,皇權之下什麽都不複存在了。


  她踏進殿門,裏麵一片狼藉。


  跨過無數碎片殘骸,安玖在軟榻底下摸到個機關,哢擦一聲右邊的石牆便裂成了二半。


  黑衣人眸光一暗,“你究竟是什麽人?”


  安玖拍了拍手,目光劃過脖頸上的長劍,“活人,興許等下就是個死人。”


  “你呢,又是什麽人?”


  黑衣人不語,安玖又熟門熟路的摸到火折子和蠟燭,準備進密道了。


  “今夜軍機閣起火,可是閣下所為?”


  密道裏積了太多灰塵,安玖彎身咳了下,連著燭光都閃動一瞬。


  那一瞬,劍光閃動,隻劃過她鬢發一縷,在生死之間。


  “何必動怒呢。”安玖看著地上的長發,語氣懶散的,“閣下方才偷聽了那許多,亦知道了我不少的秘密。”


  魏非墨麵紗下的臉微微變化,他以一種複雜的語氣道,“安太師?”


  安玖的眉頭一挑,“正是在下。”


  這個人居然還沒死!魏非墨覺得不可思議,南朝不久前的內亂他自是知曉一二,可罪魁禍首現下卻好端端的站在他麵前?!


  攝政王殿下望著麵前的這個人,想起剛才聽見的對話,深深的皺起了眉頭,“你、真的是個女人?”


  掀起南王朝宮亂始末的亂臣,竟然是個女人?!荒謬!

  “這不重要。”安玖隨意的擺了擺手,好似被什麽東西絆住。她驚呼一聲,魏非墨正要伸手去拉,卻見她往前一滾不知按到了什麽東西,無數支利劍破空而來。


  魏非墨執劍橫掃一番箭矢,以守為攻直接要取人性命。


  “轟隆!”一個巨大的鐵籠子從天而降,嚴嚴實實的將攝政王殿下罩住了。


  他抬眸,陰森森的目光似要嗜血。


  幾步之遙,安玖扶著發鬢重新點亮了燭光,緩緩站起來。


  燭光照亮了女子絕美的臉龐,她的姿態閑適,故意問道,“咦,閣下,你怎麽鑽到籠子裏去了?”


  這女人!

  “打開籠子,我留你個全屍。”


  安玖悠悠晃過來,幾丈之外,保持個安全距離,“閣下是不是弄錯了,現在我才是那個考慮要不要留你個全屍的人。”


  她唇邊染笑,眉梢卻透著股漠然。


  那上位者談笑間取人性命的姿態,熟悉的讓他皺眉。魏非墨握緊了劍,真氣凝於丹田,縱直一劈!

  籠子絲毫唯有損壞,反倒是那隱約有了裂口的長劍。


  “此為玄鐵所造,天底下能劈開它的唯有寒光劍。”她站在原地不動分毫,“閣下是異族人,不知可否聽過我安家隱衛的名號?”


  他的眸子晦暗不明,“……安夜白。”


  “不錯。”她氣定神閑,“我想與你做個交易。”


  “說。”


  她蹙眉,語氣帶著故作的悵然,“我想取一個人的性命。”


  “是誰?”


  “這個人位高權重,武功高強足智多謀,且心狠手辣患有嚴重的疑心病……”她說到最後深吸了口氣,一個字也未言了。


  魏非墨不由問道,“他是誰?”


  安玖搖了搖頭,一雙眸子定定的看著他,“我要你交出今夜在軍機閣中尋到的東西。”


  女人當真善變!“你現下已非人臣,何必為舊主賣命?”


  她聞言嘲諷的嗤笑一聲,“我的舊主早就死了,他們南宮家的江山又與我何幹!不過我既生為南朝人,便不能眼睜睜的看你把那東西帶走。”


  魏非墨思忖半刻,將一明黃物什拋出,落在籠子外不過離他一丈遠。“給你。”


  若是絕世高手,在這一丈之內能有千百種法子奪人性命。


  他挑眉,“東西就在這,怎地不取?”


  安玖麵無表情,轉身往牆壁上的格子一按,頓時就有幾支箭矢朝籠子襲來。


  每一支都淬了劇毒,閃著尖銳的光芒。


  籠子裏不便躲閃,他雖避開,動作卻幾分狼狽,抬頭的時候目光就帶了隱隱的凶狠。


  她恍若未聞,抬手敲在牆上,各式機關頓顯,一陣陣的席卷而來。


  兩排長及一寸的鐵釘從左右兩側劃過,魏非墨身手敏捷往上一躍,整個人呈大字型展開。


  不遠處的女人見了拍拍手掌,讚道,“閣下好身手!”


  下一瞬一把流星鏢猛地襲來,噌噌噌,魏非墨貼在地上險險滑過。


  安玖讚歎,“閣下這腰上的功夫可比得上我家的小燕舞了。”


  這女人!他咬牙,下一波毒蟲跟見了鬼似的往籠子裏爬,就跟認主似的,繞著那女人走。


  他應顧不暇,劍影不絕。半刻之後毒蟲死絕,他滿身狼狽。


  安玖拍掌,“劍舞得不錯。”


  她緩緩走近,三丈、二丈,於一丈之前站定了,伸手勾到那東西撈起,一身素衣不染微塵,眉眼俱笑,“承讓了。”


  魏非墨扶著劍,發覺渾身不得動彈。


  “是不是覺得很奇怪,你避過了那些東西,卻還是著了道。”她白暫的指尖隔空撫過鐵籠子,“這上麵塗了半步倒,後勁十足,你能跳來竄去那麽久鄙人著實欽佩。”


  這女人!待他出去必要將她親手淩遲。


  “哎呀呀,別那麽看我,等藥效過了你沿著這密道便可出宮。我可不是什麽好人,南宮家現在龍椅上坐的那人,我不大喜歡,能給他添點麻煩也不錯。”她解開布帛,打開卷軸一眼閱盡隨即用燭火燒了。


  這布料上好,是以燒起來就特別快。安玖拍了拍手,沿著原路就走。


  “你叫什麽名字?”


  身後有道聲音傳來,她回頭,對上那黑衣人的眼,那可真是雙銳利的眸子。


  不好惹不好惹,她微微勾唇,“南朝世族北嶺安家的女兒,嫡子中我排行第九,取玖字諧音,旁人都喚我一聲安玖。”


  安玖,他覺得好像在哪裏聽過這個名字。“你不怕我說出去?”


  “哈,誰信?”她大笑著,頭也不回的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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