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不得裝逼
軍機閣，南朝曆代軍事機要重地。
這裏著火，不亞於國庫起火。
南帝臨時有召，重臣皆在其列。
相國大人臨去時望著自家夫人，眼有深意，“不要亂跑，乖乖在這裏等我回來。等我回來，我們回家。”
這些話，他知道即便講了，安玖也不會聽。
可他還是要叮囑，怕他不在她身邊，她就會被旁人欺負了去。
安玖點點頭，目光劃過東陵一行人，意有所指，“是他們幹的？”
“九成。”
她扯了扯嘴角，露出甜甜的笑，企圖惡心死謝翎臣。“不對呀，軍機閣機關重重，除非是你這樣的絕世高手……”
“但你既說了九成，看來東陵此行還有人未露麵。”
她一麵思索，邊觀察著相國大人的臉色，沒有半分頭緒。
謝翎臣無言半響，拍了拍她的頭，兀自拂袖去了。
“嫂嫂……”
眼見著謝意涵跑過來，安玖裝沒聽見轉頭就往外走，所幸外麵也沒人攔她這個女眷。
而且這皇宮地形，她簡直如魚得水，不要太熟。
……
南宮玄妃出了大殿，遠遠的看見西北的軍機閣，火光隱隱約約的，有漸弱之態，看來就快要撲滅了。
按照南宮玄瑾的謹慎來看，今晚赴宴的每一個臣子，都會被仔仔細細的盤查過吧。
她麵無表情的握著手裏的鞭子，單薄的衣裙被風一吹，凍得人越發冷靜。
一路走過繁華的宮殿，越往裏走便越發冷清。
原來的殿宇被人給占了，她現下住在伽羅舍宮，那裏住的都是太妃娘娘們，整日裏敲木魚念佛經，好歹比冷宮強一些。
身後傳來腳步聲，南宮玄妃猛地回頭，“誰？”
廊下的燈火灰暗，欄杆邊倒映出道黑影，她長鞭握緊，喝道，“裝神弄鬼，還不滾出來！”
“寧安……”
極輕的歎息，聽在人心裏一顫。
南宮玄妃望著那人漸漸明亮的容顏，素雅的衣裙，同從前相似非似的眉眼，一張口已是淚如雨下，“阿玖……”
安玖走近，被她厲聲道，“站住！別過來！”
她狠狠一抹淚水，“你別過來！今夜我看見你站在那謝翎臣的身旁……”
“安玖，我隻問一句，就這一句！那日宮變，背叛燕王的人當中，這裏麵究竟有沒有你？！”
她道，“我從未背叛過殿下……”
“好，有你這句便好。”南宮玄妃忍著淚，“得了你這句，哥哥九泉之下也瞑目。”
安玖站在她麵前，眼眶發紅，“那日兵敗，我同燕王殿下分兩路出逃，他往玄武門去，我則去往朱雀門。”
“玄武門由趙家軍把守，攔住了去路。敵眾我寡節節敗退，殿下寧死不降，自刎於玄武門前。”
“我往朱雀門去，隻差臨門一腳便能逃脫。身後卻有支箭矢襲來……”
“是誰幹的？！”
安玖語氣平淡無波，“韋宗權。”
“怎會、怎麽會是他？”南宮玄妃不敢置信。
“那一箭射中我肩膀，我僥幸沒死，成了階下囚被流放北疆。半途有人截了囚車，又遇上流民暴亂，最後被謝翎臣擒了回去。”其中險象環生，她語氣卻輕描淡寫，“就是如今你見到的這樣。”
“阿玖。”南宮玄妃細細看她的眉眼，忽地怔住，“你從未告訴過我們你是個女子。”
“是男是女真有這麽重要？”
“我隻是安玖。”
她的語氣縹緲的好似天上的雲，摸不透的風，吹的那些沾染過去血色的篇章盡數翻過了。
南宮玄妃喃喃道，“是，不重要，無論你是男是女於我，於哥哥來說都不重要。”
“可阿玖……”她望著麵前的人，右手握成了拳，退後一步。“你真的是原來那個安玖麽？”
“若是，你該替哥哥複仇！殺了南宮玄謹，殺了所有害死哥哥的人。”
安玖聞言一驚，沒想到這樣的話會出自她口中。曾經驕傲正義的公主殿下，如今滿眼剩下的隻有仇恨了。她不禁苦笑道，“殿下覺得我如今還有這個能力麽？”
“你不願？”
原來真是時光易逝，人心難測。南宮玄妃壓下喉中的哽咽，“其實你不必如此，雖然我比你小幾歲，但成王敗寇還是懂的……我隻是替哥哥覺得不值，他那般年輕的樣貌，有舉世無雙的才華，怎麽就輸了……”
“寧安，逝者已矣。”
逝者已矣……南宮玄妃隻覺得諷刺，她瞧見她今日身上穿的，還有紅潤的臉色，越發覺得刺眼。
“世人都道安九郎風流多情，今日我見了卻覺得甚是薄情寡義。”她抬頭狠狠抹了把淚，拂袖離去，再回頭落下一句，“你走吧，隻當我們從未相識，往後亦不必再見了。”
東南有風襲來，拂過滿樹落花。
安玖站在廊下許久，緩緩回過神來。她不知自己說錯了什麽，換來好友一句不必再見。
死去的人已經死了，活著的人難道不該好好活下去？
“哢擦……”一道細微的聲音傳來。
安玖循聲望去，對上一雙寒戾似霜的眼。
對方一身黑衣，從頭到腳包的嚴嚴實實。
她緩緩道，“刺客？”
“……恩。”
她轉身就跑，不出三步，一柄長劍抵上咽喉。黑衣人壓低了聲音，“還請姑娘幫個小忙……”
劍鋒抵近，白暫纖細的脖頸頓時劃出絲血跡。
四周緊接著落下數道暗影，黑衣人似無所覺，隻低頭去看手上的人質。
她的側臉絕美，唇邊是若有無的歎息，“你不該動我。”
黑衣人目光無波，“讓他們退下。”
安玖右手勾著環佩把玩，毫不在意，“就算你擒了我，也出不去這諾大的皇宮。”
他的劍緩緩往裏半分，安玖麵色一僵，疼的臉色發白，頓時不裝逼了，“大兄弟，何至於此，我帶你出去就是了。”
“讓他們退下。”
“退退退，馬上退。”安玖望向四周的隱衛，語氣不善，“你們還不滾。”
黑衣人不知蟄伏多久，這麽多隱衛愣是沒發現，還等她被擒住了才反應過來。
講道理，這些人若是她的手下，保管見不到明天的太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