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睚眥必報
“你想知道她在何處，容易的很！”他挺直了脊背，“放我們離去，我自將她藏身的地方告知。”
“你沒有同我談條件的資格。”謝翎臣麵無表情。
兩方人馬仍然在廝殺，十二隱衛的身上已經漸漸有了血跡，時間越長對他們來說越不利。
安夜白看在眼裏，麵上卻露出抹輕鬆的笑意，“那便罷了，十三隱衛同葬此地，我們也算全了主仆情分一場。”
謝翎臣眉目一凜，當真是成也蕭何敗蕭何。他利用她引出他們來，最後也因為她不得不放他們離去。
“想好了麽，半個時辰很快就過去了。”安夜白好心提醒他，麵具後的臉滿是邪氣。
他不言，安夜白便伸出手指聚攏，吹出一聲急促的哨音來。
那哨聲清亮回響在水榭中，聽的人卻是心裏一緊。
“老大……”安月明滿臉血汙，提著劍手足無措。
“撤！”他冷聲，“還不快滾！”
安月明向前一步又退後二步，離去時又回頭看了一眼，這才咬牙躍上了牆頭。
而等所有人都離開之後，安夜白失力彎下了腰，口裏一陣血腥的味道，他強壓下去，毅然站起來一步步的往外走。
“慢著。”身後傳來道充滿寒氣的聲音，謝翎臣不緊不慢，“留下寒光劍，要劍還是要命，你自己選。”
安夜白握劍的手猛地一顫，隨即他握緊了，一個用力便將劍陷進了地裏。
何其諷刺，就在半刻前他還說劍在人在劍毀人亡。
“五更無常夜方白？不過如此。”謝翎臣道。
那一刻，安夜白臉上的輕鬆的笑意不再，並非是難堪，而是一種深深的無力。
有那麽瞬間他甚至想回頭，就算死在謝賊劍下也比逃走要來的好！可他全了自己的尊嚴，那個死要錢的以後又要如何！
安夜白猛地一躍，運起輕功疾馳而去。
他走之後，謝翎臣若有所思的望著地上的寒光劍，吩咐手下，“徹查相府，夫人該是在此處。”
“再派人去追捕那十三人，見到任何一個漏網之魚，就地格殺。”
“諾！”
那一夜，相國大人翻遍了整個相府，終於在後花園的拱橋下尋到了他的新夫人。
半個時辰不到的時間，對於他來說卻是那樣的漫長。
將人抱在懷裏的時候，謝翎臣神情平靜，如果她死了，他就隨她一起去。這王權貴胄錦繡世家，都罷了。
夜靜風起，密林中有數道身影穿梭，刀光劍影生死不知。
……
第二日早，天微微亮。
屋子裏的燭火燒了大半，安玖一動便覺得渾身都痛，臉色蒼白透了，連睜開眼睛的力氣都沒有，隻喃喃道，“水……”
一隻手伸過來扶起她，溫熱的水遞到唇邊喂下，她這才有了力氣睜開眼睛。
昏暗的燭火下，麵前之人的容顏漸漸清晰了，瞧著那叫一個眼熟勒。
安玖默默看了許久，才疑惑道，“……謝廷之？”
頓時所有的記憶回籠，她臉色頓時難看，“你究竟在我身上用了什麽？夜白、他們怎麽樣了？”
他身上的衣服還未換，眼底下隱約有青色，隻問她，“身上還痛麽？”
她咬牙切齒，“深入骨髓，怎地不痛。枉費你讀了那麽多年的聖賢書，卻是小人行徑。”
“我從來便不是什麽君子。”謝翎臣握著杯子坐在一旁，“你中的不是毒亦非蠱，隻是服食了落顏花。”
落顏花？安玖順著目光看他，心下冰冷。落顏味甘無毒，服下去幾個時辰後卻有劇痛，隻需熬過去便可無事。她忽然想起來上花轎前的那塊芙蓉糕，吃上去十分清甜，原來是裏麵滲了落顏花。
換言之，她根本就沒中毒！
倒了杯茶，謝翎臣抿了一口，“你的隱衛以為我給你下了毒，竟是主動送上了門。他們把你扔在門口便走了，對了，還留下了一把劍。”
他敲了敲桌子，安玖目光觸及那柄長劍，捂著心髒在床上縮成了一團。
謝翎臣三步作二步，伸手去撫她的額頭，“怎麽了，還是很痛麽？”
“不會的……”她痛的淚眼朦朧，纖細的指勾住他衣袖，“劍在人在，除非死，他們決不會扔下我……”
她的眸染了水色，似江南水鄉般的柔軟，帶著無盡的瀲灩。
謝翎臣明白她話裏的意思，“我並未派人殺他們，這劍的確是在門口撿到的。”
不相信！他說的每一個字，安玖都不信！她漸漸的平靜下來，謝翎臣給她蓋好錦被，很是善解人意的提了一句，“睡吧，若是不信，總歸他們今後會再來。”
安玖聽了一怔，望著他柔和的臉硬生生打了個顫，心裏隱約覺得要遭。
“你今天在外麵跑了一整天，累麽，不累的話那餓麽，我讓人送幾個小菜來？”
不正常！絕對不正常！“不用了，我不餓。”
“也罷，你睡吧，明日還要早起。”他起身，放下床邊的簾子，體貼周到。
安玖抓住這兩個字眼，“早起？”
“是，早起。”隔著層簾子，他的聲音聽上去柔和極了，“既然你好好的一品夫人不做，從今日起便在府上做個粗使丫頭。”
啥，你說個啥？
他轉過身，語氣平淡，“快睡吧，再有一個時辰便要做事了，這府上的管事是新招的，一般的婢子都怕他。”
說完這話，他徑自走了，留下一個目瞪口呆的安玖。
好半響，安玖才反應過來，不禁苦笑。還以為是他轉性了，沒成想還是那般的……睚眥必報。
然他氣怒之下還能留她性命，看來她運氣不算太差。
她心下稍慰，夜白他們應是無事了，否則謝翎臣也不會這般。
……
出了房門，初一在外麵早已等候多時，謝翎臣走在前麵，右手提著那把寒光劍。“這一晚上可有收獲？”
“途中遇到了另外一批人馬，失了手，一個也未擒殺。”
“虧你說的出口。”謝翎臣回頭，目光有幾分冷意。
初一垂著頭，“敵眾我寡、”
“初一……”謝翎臣打斷他的話，“比之安家十三隱衛，你們實在是讓我失望。”
他的眸子愈深，“底下的人也該換一批了……”
初一猛地一驚，隨即平靜下來，這便是暗衛，弱者注定會走向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