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窗望佳人
左宇飛說:“你是擔心沒有出貨的碼頭嗎?我已經打探過了,大部分碼頭都在藤下一郎的監控中,隻有幾個零星的小碼頭可以為我所用。你還記得陳三兒嗎?就是曾經想跟你幹的那幾個鏢局的人?他們手中現在倒是控製了一個小碼頭,你可以去聯絡一下他。”
殷震賢笑道:“你真是神了!陳三兒是個講義氣的人,如果是他的地盤,我說了應該沒事。我下午就派人悄悄約他出來。隻是你怎麽認識他的?”
左宇飛笑道:“你忘記了?當初他們鬼鬼祟祟在你診所外麵,我以為是壞人,追蹤過他們!”
殷震賢點點頭,“陳三兒這夥人還靠得住。隻有通行證的事情難辦。憑我和褚敏瑜的交情,他倒是肯為我做事。隻是他行事隨便,口無遮攔,難免泄露出去。如果不求他,又從哪裏去弄這些通行證呢?”
左宇飛默然沉思一回兒,說道:“明天我去給你弄來!”
殷震賢說:“不!還是我去!”
兩人會意地笑笑。左宇飛說:“我熟悉政府衙門裏麵的情況,我去比較合適,我今天晚上就去探一探上海督辦府的府邸。”
當晚月明星稀,左宇飛如夜蝙蝠般倏忽隱去。約略有一個多時辰,左宇飛飄然而回,握掌歎息說:“我到了褚敏瑜的辦公室,但是沒有找到派發通行證的印章。”說完,拿出一小疊沒有印章的通行證來。殷震賢說:“印章或許會帶在身上。不過褚敏瑜外麵社交多,他又貪酒花心,放在家裏的可能性更多些。”左宇飛微笑不言。殷震賢尷尬說:“還是我走一趟。”
殷震賢知道褚敏瑜住在法國租界旁邊的金雀梧桐別墅區裏麵,暗中探訪幾次,認準了方位,這夜穿了夜行衣,潛入到褚家來。進了一個臥室,看裏麵流蘇匝地,暗香撲鼻,像是褚敏瑜夫婦所居,卻不知從何下手。正巧聽得人聲,連忙躲到帷幔後麵。說來也巧,正是鄭一茹帶著一個女眷說笑著進來。那女眷問道:“褚先生這麽晚還不見回來?天天有這麽忙嗎?”鄭一茹歎氣說:“他是官場上的人,每天來往應酬的事情太多,家也就像旅館似的。”那女眷說:“說到這裏,我倒有一件事想問你,當初你和殷公子好得尋死覓活的,怎麽一下子就鬧成那樣?”鄭一茹說:“現在還提他做什麽?我原以為他是清清白白的人,唉,算了,沒有什麽意義了!”殷震賢聽到此話,心裏如同刀絞一般,偷偷看那女眷,正是鄭一茹的好友,當初給自己取子彈的聖瑪麗教會的蘇媛。蘇媛說:“我和殷公子的同窗師兄巫公子交好,他現在在英國人的銀行做事,經常到我們醫院去。據他說:殷公子是個正直善良、潔身自好的人,至於外麵的傳言,十有八九是假的。我想巫公子說的話,總歸比外麵的傳言可靠些。”鄭一茹聽這話沉思半晌,歎口氣說:“當初我也疑惑不解,可是事實擺在眼前也不容不信。那些風言風語也不至於全是空穴來風吧。”蘇媛說:“我聽巫公子說,殷公子是個明理俠義的人,隻是他行事隨性,不肯循規蹈矩,所以才會招人誤解。”鄭一茹歎息說:“我現在已為人婦,想這些做什麽,徒增傷感罷了。你和巫公子怎麽樣了?看你們親親密密,真讓人羨慕呢。”
蘇媛說:“巫公子倒是一個正人君子。如今風聞上海要打仗,銀行好多要緊的客戶都驚恐不安往上海外麵運送貨物,這都是銀行要照顧的生意,所以才請你幫我辦理幾張通行證。”鄭一茹笑著說:“我們這麽好的朋友,我不幫你卻幫誰?”說完拿鑰匙開抽屜,將印章、通行證取出來,連蓋了好幾個。蘇媛說:“這麽重要的東西,放在家裏安全嗎?”鄭一茹說:“你不了解你姐夫,對他來說有什麽重要的事?天大的事情也如同兒戲,性格是不合適做官的。隻是家族裏親戚逼著,才肯在裏麵混個職。”蘇媛笑道:“姐夫這人是極好的!文章俊秀不說,就是人才也一流的。姐姐真是有福氣!”
兩人說笑著出去。殷震賢見鑰匙就在櫃子裏,連忙取來按部就班,連蓋了好幾個。將蓋好印章的通行證小心收在懷裏,回頭看了一眼房間,隱身快速出門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