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0章:我才是雲家的家主
“龐統,帶人把夏辭西追回來。”杜恪辰很快恢複冷靜,“讓蕭長信和褚傳良帶領各自人馬,直奔涼州平亂,不必再回洛陽複亂,事急從權,可先斬後奏。其他人等隨朕西去,佛兒你與平安留在洛陽,等朕平息叛亂,再接你一道回京。”
龐統得令後,立刻飛馬離去,以最快地速度追趕夏辭西等人,生怕再晚一步,夏辭西已經動手,無可挽回。
錢若水沉默半晌,“你已對他有所懷疑,為何還在讓他回京。”
“離京前,遙遙已經懷了身孕。讓他回去,是為了讓有後顧之憂,不會貿然行事。一個人一旦有了顧慮,就不會孤注一擲,毫無保留。”杜恪辰棋差一招,他賭的是夏辭西對霍青遙的感情,可似乎他押錯了籌碼。對一個一出生就注定走上這條複仇之路的人而言,沒有人可以阻止他前進的腳步。
錢若水仍是不敢相信,“他不會的!為了洗脫雲氏叛逆的罪名,百年來雲氏子孫費盡心力,不想再苟且偷生。可他這般行事,無異於把雲氏推向萬劫不複的深淵,這個謀逆大罪,將再也無法抹去。”
他攬著她的肩,安慰道:“不會有事的,朕不會讓他有謀反的機會,有老蕭和老褚在,他沒有機會得手。”
錢若水明白他的用意,可夏辭西做事向來周全,宋平兵亂必是他的命令,而他必然也會有後招。她猛地抬眸,“平安呢?”
冉續指著屋內,“他在裏麵看書。”
錢若水急切地衝了進去,屋內空無一人,案上留有一本攤開的大魏戰紀。她大叫:“冉續,快,去找何風。”
何風是唯一能自由進出商社之人,除了他不會再有第二個人,能悄無聲息地帶走平安。
冉續意識到事態嚴重,可千頭萬緒,他並不知道去哪裏尋找何風。
“封城。”杜恪辰一聲令下,“還不到一個時辰,何風還沒能出城。來人,取朕令牌,去府衙傳旨。佛兒,你收拾東西,隨朕來。”
錢若水全無章法,什麽也沒拿,任由杜恪辰帶著她出了商社,駕臨府衙。他有條不紊地指揮著封城、搜城,語氣平穩,沒有半分慌亂之色。經過最初的不安與惶恐,她的心也跟著靜了下來,慌亂無益,隻會給杜恪辰和平安更多不安的因素,她必須盡快找到平安,才是上上之策。
她穩了穩心神,對杜恪辰道:“如今不是找平安的時候,陛下應當盡快趕赴西北,穩定軍心方是上策。”
杜恪辰驟然抬眸,“平安是朕的兒子,朕豈會棄他於不顧。”
“西北是你的地盤,而洛陽卻是我雲家的地盤,我乃是雲家家主,城中商鋪十之六七都是我雲氏開設的,耳目眾多,何風想要把平安送出城去,隻怕是不能夠的。”錢若水恢複理智,“所以,何風很有可能以巡視為名,帶著平安逗留城中,等待天黑之後再行出城。誠然,城中的商鋪都是何風在打理,但這當中也有我自己安插的人手。你且放心去,我自會找到平安。”
錢若水句句在理,可杜恪辰卻沒有離開的意思,“朕好不容易才找回你和平安,絕不會在此時離開你們。隻有看到平安安全了,朕才會放心。”
他執起她的手,“你和平安才是朕要保護的人,你們在哪,朕就在哪,永不分離。”
錢若水回握他的手,目光篤定,再也沒有猜忌與遲疑,“可西北不能不去,你若是放任不管,一旦宋平起兵,直撲洛陽,你便是甕中之鱉。”
“宋平?”杜恪辰滿不在乎的搖頭,“他並非統帥之才,想要與朕對抗,他怕是隻有折損鎮西軍的份了。”
“可是……”
“你無須再說,朕自有打算。”杜恪辰安撫道,“你且去計劃周全,一定要救出平安。”
錢若水去後,杜恪辰再度回到商社,冉續正在院中枯坐,滿麵愁容。
“朕若是求你,你願不願意披掛上陣?”杜恪辰開門見山。
冉續勾了勾唇,“你有的是大將,又何須求我。”
“朕不怕實話告訴你,蕭長信和褚傳良應該已經遭遇不測。”這話他沒有對錢若水說過,怕她接受不了夏辭西的痛下殺手。從他接到軍報的那一刻起,他就已想到了,可他不動聲色,不敢讓錢若水知曉。“如今朕隻能從並州和益州調派人手,可遠水解不了近火,唯有你領軍平叛,才能將宋平一舉殲滅。”
冉續仍是搖頭,“你莫要忘了,我與你是宿敵。”
“朕相信,為了平安,你會答應的。”杜恪辰說:“你是平安的亞父,看著他長大,他有朝一日會君臨天下,你也能同享榮耀。當然,你可以不在乎這些。可你想想,你難道要看著佛兒與夏辭西兵戎相見,在他心中留下難以抹去的傷痛,還不如你先行平定西北,而讓夏辭西再沒有機會。”
他的話句句在理,冉續沒有拒絕的理由。
可是為杜恪辰領軍,他從來沒有想過。他們曾是死敵,恨不得置對方於死地。如今,他卻要臣服於他,儼然是一件不可思議的事情。
冉續也不得不佩服杜恪辰的容人之量,“你真的相信我?”
“當然。”杜恪辰沒有遲疑,“你曾是最出色的統帥,朕幾次險些命喪你手,你用兵之詭異,無人能出你左右,有你出戰,宋平隻有棄城投降的份。”
冉續輕淬,“你倒是會利用人。”
“知人善任,是為君者的本能。”杜恪辰鄭重其事地掏出調兵信符,“西北諸事就拜托將軍,這是調兵的信符,你盡可以調動你認為可以最快速度到達涼州的兵馬,朕絕無異議。”
如此重托,冉續不敢再推辭,跪地接過信符,“臣,領旨。”
龐統在入夜前趕了回來。和杜恪辰所料不差,蕭長信和褚傳良已經落在夏辭西之手,他們所率兵馬已被斬殺。
“他有多少人?”杜恪辰心中一驚,“難道是雲家的死士?”
龐統點頭,“還有鎮西軍……”
杜恪辰震怒,“他竟然……朕的鎮西軍,他竟然也敢染指……”
“成王從金鏞城被接了出來,已經赴京的路上。”龐統一路打探,以最快的速度探得消息委實令人心驚肉跳。
“成王?”杜恪辰大笑,眼中盡是鄙夷之色,“他倒是下了一步好棋,抬出這麽一個傀儡。”
龐統卻沒有杜恪辰這般輕鬆以對,“臣以為當從益州、荊州調兵,以解西北之圍,再派人護送陛下回京,以防成王趁虛而入。”
杜恪辰抬手打斷他,“不忙。先找到平安,穩定西北軍務,再行回京也不遲。你傳令回京,命管易與錢忠英共守京城。朕還有十萬羽林,他以為京城是那般好破嗎?”
“可是錢大人他……”龐統仍是有疑問。
“不管他有沒有參與其中,朕給他守城的機會,他就應該知道自己該怎麽做。錢氏的百年基業,還有佛兒未來的中宮之路,他不可能一意孤行。雲氏到底是雲氏,世家固守的是本家的榮寵,他若是願為雲氏傾注一世榮光,朕也就愛莫能助。但佛兒朕是一定要帶在身邊,不讓她再有機會受人擺布。”
杜恪辰送走冉續,已是日暮,城中因為封城搜城而人心惶惶,街麵上的行人早早地回家躲了起來。
錢若水已召集洛陽城各商鋪的掌櫃在商社的正廳,她清冷的眉目掃過堂下眾人,聲音不大,卻足以讓在場的每個人都聽得清清楚楚。
“我隻有一句話要讓各位明白,我才是雲家的家主,不管你們承不承認,這三年來執掌雲家的人是我。”這句話很明確地表達出她的立場和威儀,“你們應該知道,違背雲家家主應受的懲罰。你們也可以不認我這個家主,但是你們要清楚,一旦出越矩之事,我絕不會輕饒。”
“從今日起,雲家所有商鋪停止營業,進出貨物全部暫停,馬車、牛車一律不得出城,誰要是敢違背我的命令,那我隻能請雲家家法。”
廳堂內鴉雀無聲,大部分的掌櫃都已年過半百,皆是出自於雲氏族人,對雲家家家敬若神明。這百年來,雲氏動用家法的次數屈指可數,可一旦請出家法,那就是血流成河。
當初,雲氏族人隱居於洛陽郊外,隱姓埋名,過著螻蟻般的生活。為了避免有人忍受不住生活清苦,而背叛族人,先祖曾立有嚴苛的家法,但有背叛、不服家主者,必受斷腿、絞舌之刑。生不如死。
“隻要平安出現,你們都可以走。倘若明日此時,平安沒能安然出現,你們都應該知道會有什麽樣的下場。”錢若水大喝一聲,“關門。”
全場嘩然。
“家主,我們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廳堂之中有人大呼冤枉。
錢若水說:“不知道也沒關係,橫豎有人知道。他既然能放著大家一塊受懲,我還有什麽可顧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