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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一十三章 外患

  第二天,皇十子孟以澤被封為了楚王,而後便跟在玉珥身邊,玉珥親自教他政治謀略,他雖然隻有十三歲,但卻老成穩重,一板一眼,不苟言笑,加上眉眼間像了她的父皇,板著臉的時候尤其像,有時她看他在安桌前提筆寫字,總忍不住想起她父皇在禦書房批閱奏折的畫麵,教導他也越發用心了。


  “陛下,陛下。”


  幾聲輕喊,把走神的玉珥喊回神了,孟以澤無奈地笑道:“您看著臣弟出神了。”


  玉珥愣了愣,隨即也笑道:“朕看過一本佛經,上麵說人之將死,便容易出現幻影,剛才朕瞧著你,竟想起了父皇。”


  孟以澤搖搖頭:“陛下,佛經上書寫的不過是書寫者的個人見解,說到底都是凡人妄自揣測罷了,不可信的。”


  “也不全是不能信。”玉珥抬手倒了兩杯水,遞給了他一杯,語調慢悠悠的,“人這種東西,本來就懸乎得很。”


  孟以澤忍不住笑了聲,似乎覺得她這神神叨叨的樣子很有趣。


  “好笑?”玉珥也不在意,“你現在還小,別給自己太大壓力,想笑就笑吧,不必壓抑。”等將來長大了,背負的東西多了,到時候別說是笑了,就算是說話也不能隨心所欲。


  蕭何匆匆而來:“陛下。”


  “何事?”


  “蒙帝竟然主動要與我們聯手。”蕭何將一封千裏而來的書信雙手呈上,玉珥拿過去看了看,眼神閃了閃,有些意味不明,隨手給了孟以澤。


  孟以澤看完皺眉:“他已經容不下懷王了,想和我們聯手,先除懷王,再除反賊席白川。”


  “這蒙帝……”玉珥托著腮幫子道,“懷王這些年掌的是實權,要民心有民心,要兵權有兵權,蒙帝相比之下更顯單薄,和蒙帝聯手,對我們沒好處。”


  孟以澤試探著問:“那就不理了?”


  玉珥想了一陣,最終拿過那封書信,在蠟燭下點燃,火苗迅速吞噬單薄的紙片,迅速將其化為灰燼。


  火焰燃燒中,她輕歎一聲:“這個蒙帝,命不好。”


  過不了幾日,就有消息傳來,說蒙帝禪位給了懷王,懷王則給了他容王的稱號。


  再過了幾日,又有消息來報,說前蒙帝也就是如今的容王,在府邸裏病逝了。


  玉珥聽完沒什麽感覺,倒是孟以澤萬分唏噓。


  消息是這樣傳的,但真相是否如此卻是仁者見仁智者見智,所謂禪位,所謂病逝,都不過是為了讓懷王登基少些爭議罷了。


  那天玉珥說前蒙帝命不好,所言非虛,這個蒙帝一生情路不暢,和他們大順三次聯姻都連不成,從他登基至今都好幾年了,竟然還沒有立後,子嗣也無半個,這還不是命不好。


  玉珥正在教孟以澤兵法,隨口對福德全說了一句:“修書給蒙國新帝,就說,大順長熙帝遙祝他登基之喜。”


  孟以澤抬頭:“就這樣?”


  玉珥輕笑:“隻這樣。”


  “遵旨。”


  書信送到蒙國,新帝收到她的來信是很意外的,畢竟他們都已經是差不多攤開的敵對關係了,也就差個出兵協助席白川篡位來坐實,按說這長熙帝要麽協助前蒙帝扳倒他,要麽當個觀眾幹脆坐視不理,可她偏偏不走尋常路,寫了封信來祝他登基?

  楚恒清打開書信仔細看了看,其實信紙上隻端端正正寫了一句話,再加個落款罷了。


  他喃喃出聲:“大順,長熙帝。”


  他若有所思,心腹又送上來一封信:“陛下,那個人也來信了。”


  那個人,自然是他們原先的盟友,席白川。


  楚恒清接了信,卻沒有立即打開看,而是笑問心腹:“你說,我這個位置是不是來得不大正?”


  心腹嚇得連忙跪下:“奴才不敢。”


  楚恒清擺擺手,想起了什麽好笑的事便笑了起來:“可大順那位血統純正的長熙帝,卻承認了我這個皇帝。”


  心腹一愣:“陛下的意思是……


  楚恒清低頭看看自己身上這身龍袍,這些年這個蒙國說是他皇兄的,其實明眼人都看得出來,他才是真正有實權,在五洲大陸說得上話的人,平素他皇兄要做什麽事都要來先請示他,如同一個傀儡和擺設,他倒也是喜歡這種狀態,可偏偏的,皇兄聽了挑撥,竟然不甘願做傀儡了……這才逼得他不得不出手。


  蒙國不同順國,他非嫡非長,當皇帝不夠資格,難免會讓人詬病,這時候,他需要的就是一個承認,一個有權威的承認,所以不得不所,長熙帝這封信來得及時,在這種事情上,她的話的分量就要比那個跟他一樣,本就沒資格坐龍椅的席白川來得重。


  楚恒清笑了笑。


  “朕,什麽意思都沒有。”他慢悠悠道,“朕隻是個蒙國皇帝,手沒那麽長,沒能伸那麽遠,以後我們管好自己的事就好,其他的,愛如何如何吧。”


  心腹明白了,他是不想介入順國的內鬥了。


  這邊,玉珥發現孟以澤最近很關注蒙國那邊的情況,時常問起前蒙帝,玉珥知道他這是少年的感性心性未泯,為人處事還是帶有個人情緒,她倒是理解,畢竟他也不過十三,先前也沒接受過作為儲君該有的培養,現在純屬臨時抱佛腳,自然差強人意。


  她問他:“你是不是在同情蒙帝?”這個蒙帝,說的自然是那個病逝的前蒙帝。


  孟以澤猶豫著點頭。


  “兩害相權取其輕。”玉珥道,“蒙帝雖不是無能,但已經處於弱勢,和他聯手,討不到半點好處便罷了,還要幫他收拾懷王,我們已經許了琅琊,再許蒙國,大順未來數十年都別想安定,都要東征西站,為別的國家開疆拓土,這筆買賣要不劃算。”


  孟以澤皺眉,似懂非懂。


  玉珥繼續說:“現在的情形恰好,懷王登基後,感念朕沒有和蒙帝聯手對付他之恩,再加上我書信中對他以同輩相稱,承認了他這個得位不正的皇帝,這對他有情,我這份恩和這份情,如此沉重,他即便是不想幫我,也斷不會再幫席白川了。”


  “可他以前不是和席白川一直聯合嗎?”


  玉珥笑:“因為那時候,他還沒拿到皇位,他需要席白川助他。”


  孟以澤一愣。


  “給你打個比方。你考試想要作弊,所以你需要一個幫你盯著夫子的人,這時,你是不是會對那個幫你的人很好?”


  孟以澤點點頭。


  “但是你最後卻不用作弊也僥幸拿了滿分,這時候這個幫你的人是不是就沒有用處了?那麽你為何還要繼續對他好?”


  孟以澤沉默了一陣:“臣弟明白了,需要時則利用,不需要時則拋棄。”


  “意思差不多是這樣。”玉珥頓了頓,忽然有點擔心——他現在才剛剛開始接觸政治,心智懵懂,可不能讓他隻記得這句話,將來成了一個殘暴無情的帝王怎麽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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