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八章 大戰前夕
幾人收拾好了應用之物的時候,天色已經到了快要亮起來的時候,鹿函探頭看了看窗外,並不明朗的日光照在他的臉上,令鹿函的臉看起來更加慘白起來,鹿函聳了聳肩膀,轉過頭來,望著巫小竹道:“還是天黑了再開始行動吧。”
南宮雲逸心中不免替鹿函有些擔憂,看來他現在還是不便在白天出門,這說明鹿函的情況並沒有完全恢複過來。
巫小竹也點點頭,表示讚同,更何況白天的時候出門,如果碰上周亦恒的人,他們恐怕根本鬥不過對方,畢竟是大白天。
這麽幾天以來,南宮雲逸為了鹿函的事情,一直沒能好好睡一覺,此時看著南宮雲逸那難看的臉色,鹿函將南宮雲逸拽到了身邊,強迫她在巫小菊的床上躺了下來,“好好睡覺,沒力氣的話,晚上指望我背著你嗎?不知羞!”
南宮雲逸被說得不好意思,忍不住跺著腳道:“我才不用你背!”
“是嗎?”鹿函指著南宮雲逸那黑眼圈道:“那你就不怕毀容?才這麽小小年紀,你看看你這眼睛,人家女孩子都是水靈靈的,就你……”
南宮雲逸立馬湊到了鏡子旁邊看著自己那張臉,立馬哭的心都有了,雖說當了巡捕之後,人的確是變得有些粗糙,但是好歹也沒有粗糙成這幅樣子,看來最近這段時間對自己是有點兒太狠了。
鹿函不由分說便抱起了南宮雲逸,將她擺平在被子上,緊跟著,站在床邊端詳著南宮雲逸的鹿函突然露出了一個不懷好意的笑容,那笑容看得南宮雲逸心裏有點兒發毛,緊張地結結巴巴道:“你要幹嘛?”
“不幹嘛,就是……準備開飯了!”
說著,鹿函搓著手,一副蠢蠢欲動的樣子,不等南宮雲逸掙紮著從床上爬起來,已經被他重新摁在床上,死死地摁在被子裏,然後就看鹿函兩隻手拽著被子的一邊,使勁兒一揚,將南宮雲逸結結實實卷在被子裏,鹿函的手推了兩把,南宮雲逸的身子翻滾,眨眼間已經被結結實實地卷成了一個春卷。
鹿函將一隻枕頭塞到了南宮雲逸的腦袋下麵,這才心滿意足地拍拍手道:“好了,可以開飯了,上好的人肉春卷!”
“你放我出來!”南宮雲逸試圖掙紮,可是手腳都被結結實實地束縛在春卷裏麵,根本動彈不得,她嚷嚷著表示抗議,鹿函卻伸出手來,在南宮雲逸的額前輕輕拂動,幫她撩開了額前的碎發,那修長微涼的手指最終從南宮雲逸臉頰上的傷口上劃過,眼神之中藏不住的疼惜全部表露在指尖。
“聽話,好好睡一覺。”
鹿函的口中難得有這樣溫柔的語氣,竟然讓南宮雲逸無話反駁,她隻好安心地閉上了眼睛。
周遭陷入一片漆黑之中,睡意立刻好像身上的被子一樣,將自己包裹其中,南宮雲逸覺得自己幾乎都快忘記自己有多久沒有這樣安心睡過覺了,此時知道鹿函就在身邊不遠處,她才終於放下心來。
鹿函將南宮雲逸安頓好了之後,便進了隔壁的房間,巫小竹正在低頭沉思著什麽,任由胡天齊在他的房裏東張西望,四處翻騰著,找架子上的古籍來看。
因為剛剛在不停翻找著東西,所以房間裏麵顯得有點兒淩亂,可是巫小竹卻顯然沒有心思整理,任由那一灘淩亂就這樣擺著。
“嘖嘖,”鹿函一邊說著,一邊上前將淩亂的桌麵稍稍整理了一下,“這日子不打算過了?”
鹿函望著巫小竹那有些難看的臉色,突然想和巫小竹聊聊,不過礙於身旁的胡天齊……鹿函的餘光瞥見了胡天齊,突然饒有趣味地望著胡天齊道:“你……是狐狸吧?”
胡天齊立馬下意識地回過頭去,看向自己的屁股,發覺狐狸尾巴並沒有露出來,這才得意洋洋地對著鹿函道:“不錯嘛,這都被你看出來了。”
鹿函聳了聳肩膀,在南宮雲逸家的時候,他雖然一直在昏睡,但是對於周遭的情況也並非一無所知,比如胡天齊曾經從澤化的手中救了南宮雲逸的事情,鹿函其實就聽得一清二楚,知道這狐狸不是壞人,而且,更知道這狐狸的軟肋在哪裏。
想到這裏,鹿函歪著腦袋,故作一臉沉思的樣子道:“我聽說,狐狸都喜歡吃雞,是這樣嗎?”
根本不需要狐狸作答,當鹿函說出那個字的時候,胡天齊的口水顯然就已經快要從嘴角流出來了,他一臉興奮地望著鹿函,“你有雞嗎?”
“我沒有,”鹿函被胡天齊這過於直白的問法問得有點兒哭笑不得,搖頭苦笑道:“我沒有,但是我知道哪裏有,而且,我還知道街上有一家賣的雞肉特別好吃!”
胡天齊聽到這裏,表情有點兒沮喪,吞了口口水道:“要買啊?”
“放心,我請客!”
鹿函說著,已經從懷裏摸出了幾塊大洋,在手中敲了敲,大洋立馬響起了清脆悅耳的脆響聲,鹿函將那幾枚大洋扔給了狐狸,“去吧,買幾隻雞,再買點兒饅頭什麽的回來,他們都沒吃飯!”
“好嘞!”胡天齊興奮得忘乎所以,但是剛跑出去兩步,突然停了下來,轉過頭一臉狐疑地望著鹿函道:“你這個……該不會是在使喚我吧?”
鹿函連連擺手道:“不是不是,我是相信你的味覺,狐狸肯定特別會挑雞,不過你別在路上都吃完了啊!”
“好!”
眼看著胡天齊的身影蹦蹦跳跳跑遠了,鹿函這才收斂了臉上的笑容,轉過頭來坐在了巫小竹的身邊,重重地一拍巫小竹的肩膀道:“人不是在狐狸修煉的那個什麽仙洞裏麵收著嗎?你怕什麽?還怕她臭了不是?”
巫小竹沒有回答鹿函,而是低頭望著自己那糾結地擰在一起的手指頭。
自己到底在怕什麽,巫小竹也不知道,但是他可以肯定的是,之所以會感到害怕,是因為覺得這件事情不在自己的掌控範圍之內,這才是讓巫小竹最為感到恐慌的事情。
而且,想要救巫小菊的話,必須要探入地府去改生死簿,巫小竹心裏清楚,這乃是九死一生的事情,就算是鹿函願意去,他心裏也不免有些猶豫。
“你說……”沉默了許久,巫小竹終於緩緩地開了腔道:“這一次能度過這一關麽?”
“這個問題要問你自己,”鹿函伸出了一根手指頭,賤兮兮地戳了戳巫小竹的胸口道:“最難的關卡在這兒,你問問你自己,你能不能度過去。”
巫小竹突然覺得自己的思緒有點兒模糊,仔細反思一下,巫小菊是怎麽變成了這樣。
是花如顏害的,而花如顏又是受到榮老道和周亦恒的指使,就連剛剛鹿函煞有其事對自己說的屍油,也是從榮老道那裏拿來的,當時榮老道將這屍油交給自己,說是他最新研究的特殊法門的時候……巫小竹仿佛還能記得當時自己驚訝的感覺。
可是一切事情是如何一步步發展到今天的?在巫小竹的印象中,師父榮老道根本不是這樣的人。
而現在呢,自己要救巫小菊,救過她之後呢?不用多說,現在周亦恒想要鹿函和南宮雲逸的命,而鹿函和南宮雲逸現在又為了救巫小菊的事情鞍前馬後,難道自己真的能不管他們?真的能卸磨殺驢一樣,在他們幫忙救回巫小菊之後,就對南宮雲逸和鹿函的困擾置之不理?
當然不能,巫小竹做不到,哪怕是要他的性命,他也做不到。
可是如果要對付周亦恒的話,就意味著也要對付榮老道。
這個想法就如同兩個人在巫小竹的心中博弈著,直到現在他仍舊不敢相信榮老道真的變成了那種人。
越是有所預感,就越是不敢相信。
所以此時此刻,巫小竹比任何人都明白鹿函剛剛對他說的那句話的意思。
真正的敵人在巫小竹的心裏,他鬥不過的,是自己心裏的良知和正義。
鹿函坐在旁邊,望著巫小竹那心事重重的樣子突然笑了,巫小竹皺著眉頭,轉過頭去望著鹿函,看著他那張熟悉的側臉,巫小竹記得自己剛剛認識鹿函的時候,兩個人水火不容得簡直好像下一秒就要殺了對方一樣,那時候必然從未想過某一天也能像現在一樣,坐在一起聽彼此說話。
“你笑什麽?”巫小竹輕聲問了起來,這些年他跟在榮老道的身邊,除了榮老道和巫小菊還有葵喜之外,身邊好像就沒有其他人了,是的,在榮老道對巫小竹的教育裏,總是告訴他不要信任任何人,除了那些和他最親的人之外,現在反思起來,巫小竹發現,榮老道好像壓根兒就不想讓巫小竹有朋友,甚至連榮老道自己也說過,在他身邊,從來不需要什麽朋友,所有人的不過隻是互相利用的關係罷了。
榮老道甚至好像還以此為傲,隻是當年巫小竹無知懵懂,所以也就自然而然地相信了榮老道的說法,可這麽多年來再反思起來的時候,突然覺得這種想法,是那麽的可怕。
一個自認為除了利用關係之外,根本不需要任何人的人,難道不是很可怕?
而且,雖然榮老道口口聲聲說自己是他的徒弟,和親人一樣,但是又有誰能保證,在榮老道眼中,自己不過隻是一個利用對象罷了。
巫小竹的思路有點兒跑偏了,直到胡天齊抱著燒雞回來,那歡快的腳步聲打斷了巫小竹的思緒,他才回過神來,正聽到旁邊的鹿函笑了一聲指著胡天齊道:“有個傻狐狸帶了吃的回來,難道不值得高興?反正沒有不高興的事兒,不就是最高興的事兒?”
鹿函的話讓巫小竹有些感慨,這家夥看起來是那麽沒心沒肺,好像在他心裏從來沒有值得讓他感到顧慮的事情似的,巫小竹忍不住問了一聲道:“你就不怕這一趟會遇到危險?”
“危險?”鹿函突然裂開嘴,笑得格外歡暢,“怕什麽危險?你覺得對於一個鬼來說,還有什麽事情能算是危險的?”
說來似乎也對,巫小竹想到這裏,反倒覺得有點兒想笑了,他無奈地搖搖頭。
然而就在胡天齊眼看著正要進門的時候,鹿函突然轉過頭來,一本正經地望著巫小竹。
巫小竹早就已經習慣了鹿函那吊兒郎當的樣子,眼下突然看到他這麽嚴肅,不由得令巫小竹也有點兒詫異。
“你……怎麽了?”
鹿函眯著眼睛望著巫小竹,“你該不會,真的覺得我是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