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七章 極惡非道
巫小竹此時就站在鹿函背後不遠處,用一臉平靜的表情望著南宮雲逸,那表情之中看不出任何的感情色彩。
但是南宮雲逸知道巫小竹隻是在盡量偽裝出一副平靜的樣子,她能看到巫小竹的手在微微顫抖著,盡量攥著拳頭,不表現出他內心中的慌亂。
此時的巫小竹大概是害怕聽到結局的話,但是,人不都是因為已經知道了結局,所以才會生怕知道真相麽?
南宮雲逸不由得望向了鹿函,隻見鹿函對著她點點頭,南宮雲逸這才咬著嘴唇道:“事情,其實……和師父有關,和周亦恒也有關……”
在說出榮老道名字的時候,巫小竹攥著的拳頭突然鬆開了,隻有指尖兒在不停顫抖著,那些無論如何都不想承認的事情,隻要是真相,便總會被揭穿,大家已經不是小孩子了,有些事情並不是不想承認,就可以假裝不存在的。
隻是,讓南宮雲逸意想不到的是,在她說起周亦恒名字的時候,鹿函看起來卻那麽的激動。
來到這裏這麽長時間之後,鹿函一直守在南宮雲逸身邊,嚴防死守,生怕她笨手笨腳的一不小心就會把自己給弄死,在這樣的忙碌之下,以至於鹿函幾乎都快要忘了自己的目的是什麽。
然而當南宮雲逸再次提起周亦恒的名字時,鹿函才想到了那個該死的長得和自己一模一樣的周亦凡。
鹿函早就斷定了自己來到這裏肯定和周亦凡有著脫不開的幹係,但是周亦凡死得蹊蹺,當時一直沒有查出任何線索,不過也是在調查周亦凡的時候,鹿函偶然發現周亦凡的哥哥周亦恒,竟然和自己的哥哥鹿允長得一模一樣。
當時鹿函以為隻是命運的重疊,這種事情以前也曾經聽說過。
有一種說法是這樣說的,人和人之間的關係可以用二十八星宿來評斷,比如說兩個人上輩子如果是榮親,也就是親戚關係,那麽憑著兩人之間的關係遠近,也就是緣分深淺,會影響到兩個人下輩子是否也會成為親人。
而在上輩子就是兄弟、父子、夫妻的人,下輩子也維持著同樣的關係,這種事情也曾經屢見不鮮。
當時鹿函隻是以為自己和周亦凡之間有著一種特殊的維係,那麽周亦恒和哥哥鹿允長得一模一樣,倒是理所應當的事情。
隻是,當南宮雲逸說起,這周亦凡是被哥哥周亦恒害死的時候,鹿函心裏麵突然有種異樣的感覺,就好像是被什麽東西在他的心頭重重敲擊了一錘似的。
鹿函眯著眼睛,臉色顯得有點兒凝重,南宮雲逸正想問他是不是想到了什麽,就聽到旁邊的胡天齊搖頭晃腦地總結起來道:“所以說,那個小孩兒不是被花如顏害死的,就是被小道士的師父害死的,不過反正也沒什麽區別啦,最關鍵的在於,玉佩還在那個小孩兒的手上。”
說到底,這件事情其實和胡天齊沒有什麽太大的關係,所以此時此刻也就隻有這家夥才能表現出來一臉稀鬆平常吊兒郎當的樣子,畢竟歸根結底還是置身於局勢之外的,而鹿函和巫小竹此時各懷心思,都沒有時間去考慮其他的事情,反倒是被胡天齊這一段話說到了問題的關鍵之處。
南宮雲逸眯著眼睛打量著鹿函,如果沒有玉佩的話,不知道他的情況怎麽樣。
隻是,正當南宮雲逸想要問鹿函是否要去找玉佩的時候,對麵的胡天齊卻突然開口,就聽他嘖嘖一聲道:“我看這事情越來越有意思了,且不說害死小孩兒的到底是花如顏還是榮老道,你們說,他們害死小孩兒到底是想幹嘛?我剛剛已經感覺到了,那個小鬼不尋常啊!”
不光是胡天齊,其實當那個小鬼從南宮雲逸身邊跑過去的時候,她就已經從小孩兒身上感受到了濃重的陰氣,按理來說不過隻是個剛死了沒幾個時辰的小鬼,是不會如此的。
唯一的可能就是依照胡天齊所說的,那小鬼因為死的時候是被特殊的道法咒術處理了,所以身上的陰氣極重。
對方非要將一個小孩兒置於死地,還要讓其如此慘死,以增加其身上的陰氣,若非是要將小孩兒作為他們為非作歹的走狗,就說不通了。
但如果是這樣的話……南宮雲逸突然渾身一個激靈,她一下明白了鹿函剛剛突然攔住自己的意圖,若是往常,依照鹿函的性格,根本用不上南宮雲逸,他自己恐怕早已經第一個衝出去了。
就像胡天齊剛剛所分析的,小鬼其實是他們的工具,特意煉出來這麽陰邪的小鬼,可是和南宮雲逸這樣麵對麵,卻並沒有加害於南宮雲逸,這是巧合?或者心慈手軟?不,絕對不可能。
唯一的解釋就是,那小鬼是誘餌,故意帶走玉佩逃走,為的就是讓南宮雲逸他們追上去。
設想一下,自己剛剛如果真的追上去的話,恐怕就是中計了,南宮雲逸一想不由得心頭駭然。
鹿函此時強迫自己暫時先將周亦恒的事情放下,眼下還不是處理那件事情的最佳時機,他轉過頭來望著南宮雲逸道:“我們還有什麽事情沒處理?”
“你的玉佩……”南宮雲逸掰著手指頭道:“還有巫小菊的事情,我哥倒是沒什麽,周亦恒……”
“先救人,”鹿函堅定地說了一聲之後,望著巫小竹道:“估計是個棘手活兒,先去你家準備點兒東西吧。”
巫小竹沒有說話,但目光之中顯然能看出對鹿函的感激,鹿函剛擺出來還算正經的模樣,一看到巫小竹那感激的表情,立馬就又恢複了一臉不正經的樣子,嘖嘖有聲道:“你千萬別感激我,千萬別哭,我會不習慣的!”
南宮雲逸頓時感覺額頭上已經冒出了尷尬的冷汗,好在因為鹿函是要去救巫小菊的,所以巫小竹也並未和他計較,隻是咬了咬牙,便帶著鹿函、胡天齊和南宮雲逸向他家的方向走去。
這一次算是背水一戰,事情不好解決,巫小竹和鹿函、胡天齊三人是專業的,準確來所,是一個人、一個鬼還有一隻狐狸,隻見三人在巫小竹家裏挑選著各種應用之物。
胡天齊在巫小竹的家中看到了各種稀罕的法器,忍不住嘖嘖有聲道:“喂,小道士,你家裏的好東西很多哎!從哪裏搞來的?”
正當胡天齊興奮得大呼小叫的時候,巫小竹沒有理會他,而是伸手從最高的架子上拿下了兩隻玻璃瓶子,正當他打算將那玻璃瓶子放進背包裏的時候,懸在半空中的手卻被鹿函給攔住了,巫小竹詫異地抬起頭來與鹿函對視著,卻看到鹿函一臉嚴肅地望著巫小竹道:“有些事情,我不問你,不太合適!”
鹿函一邊說著,另一隻手已經接過了巫小竹手中的瓶子,拿著手中的玻璃瓶子對著巫小竹晃了晃道:“這裏麵的東西是什麽,不用我說吧?”
南宮雲逸有點兒好奇,眯著眼睛望著那隻瓶子,隻見透明的玻璃瓶子裏麵的是渾濁的黃褐色液體,好像有些粘稠的樣子,乍一看有點兒像劣質的油。
巫小竹一時間沉默了,咬著嘴唇,視線躲閃著鹿函的目光。
胡天齊被他們兩個交談的聲音吸引過來,很是不識相地張口揭穿了巫小竹,指著那瓶子道:“這還不簡單!肯定是屍油嘛!光是隔著瓶子我都聞出來了!”
鹿函皺起眉頭,對著胡天齊翻了個白眼,那眼神的意思是“我又沒問你”,可胡天齊畢竟是狐狸,不大擅長人和人之間交際的那一套潛台詞,而是對著巫小竹嘖嘖有聲道:“喂,這麽一大瓶啊!看這屍油,是用人下巴上的油煉出來的,你這是燒了多少人的下巴啊?”
南宮雲逸聽到這話的時候不禁駭然得倒吸了一口涼氣,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要說用人的下巴烤出來油,光是想想也覺得是很不可思議的事情,更何況是還要烤出來這麽多的人油。
而且,南宮雲逸的腦袋裏麵不由自主地飄出了巫小竹用蠟燭烤死人下巴的場景,光是想想便覺得不寒而栗,總覺得無法將這種事情和巫小竹聯係在一起。
此時鹿函就這樣靜靜地望著巫小竹,如果說巫小竹此時會用什麽話來狡辯反駁的話,他反倒或許會覺得心安一些。
然而巫小竹並沒有,他始終隻是垂著頭,好像不好意思和鹿函的目光對視一般,咬著嘴唇半晌都不肯說話。
也不知道這樣沉默了多久,周圍的空氣仿佛都要因尷尬而凝固起來的時候,鹿函終於深吸了口氣。
“這種東西就像抽鴉片一樣,會上癮的,你知道的吧?”鹿函壓低了聲音,那語氣有些凝重,嚴肅得簡直不像是從他口中說出來的話,緊跟著就聽到鹿函若有似無地輕歎了一聲道:“多少人以為隻是玩玩而已,但是沒想到沾染上了之後,就再也脫離不了了,人到了某種程度就無法控製自己了,你應該聽說過的,這不是危言聳聽,也不是在和你開玩笑。”
巫小竹仍舊沒有反駁,而是抬起頭來望著鹿函,目光十分堅定,許久都沒有說話,眼神之中卻有些不同尋常的氣息。
其實在鹿函抓住自己手腕的時候,巫小竹就已經明白了鹿函想要說什麽。
這也是巫小竹自己所害怕的,他這些年之所以很少到榮老道那邊去走動,就是因為生怕自己會跟著榮老道走上一條自己不想走、不該走也不能走的路,他更明白鹿函所說的上癮和身不由己,他知道自己到時候恐怕無法控製自己,心中的恐慌一點兒都不比鹿函少。
但是這一番話雖然讓巫小竹有些羞愧,卻也有些感動,正是因為知道鹿函是拿自己當做朋友才會對自己說這一番話,故而,在聽到鹿函這一番話後,巫小竹忍不住對著鹿函重重地點了點頭。
兩人就這樣對視了良久,雖然沒有說話,但是彼此交換的目光已經將他們想說的所有話都說清楚了,反倒是旁邊的胡天齊看得一頭霧水,推了推南宮雲逸道:“喂,那個男的不是喜歡你嗎?你怎麽一點兒反應都沒有?”
南宮雲逸被胡天齊說得有點兒不好意思,低聲咕噥一句道:“我……我要有什麽反應啊?”
“吃醋啊!”胡天齊瞪大了眼睛道:“你就一點兒都不吃醋?你看他們倆,嘖嘖,都快親上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