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章 雨夜出行

  飯桌上擺著飯菜，下人們卻都不肯吃，南宮雲逸也不囉嗦，幹脆起身將盤子中的雞蛋和肉夾到了每個下人的碗裏，她也沒什麽胃口，喝了一碗稀飯就準備回房，然而剛進房裏的時候，南宮雲逸便聽到鹿函頗為嚴肅地低聲道：“我們出去一趟。”


  南宮雲逸本來還在因為下雨的事情而心煩，突然聽到鹿函這樣說，不免愣了一下，抬起頭來疑惑地望著鹿函道：“出門？去哪兒？去幹嘛？”


  窗外的天色陰沉，大雨和陰雲遮蓋了整個天穹，早就已經無法憑著天色推斷時間，南宮雲逸看了一眼牆上的掛鍾，時針已經指向了七點鍾，不知不覺竟然已經這麽晚了，隻是昨天晚上整座城裏的電力都已經中斷，僅憑家中那幾盞陰暗的蠟燭和油燈，根本無法照明。


  這種感覺，就好像是整個世界都已經停頓了一般，早就停止了正常的運轉。


  然而鹿函卻是正在房間裏環顧四望，最終讓南宮雲逸換衣服。


  “換衣服？”南宮雲逸愣了一下道：“換衣服幹嗎？”


  “雨這麽大，你想變落湯雞嗎？再說，如果被淋濕了的話……”鹿函的手在半空中比劃著，勾勒著南宮雲逸身材的曲線，弄得南宮雲逸很是不好意思，見她作勢要和自己拚命，鹿函才哼了一聲道：“我這不也是為了提醒你！要是被別人看到怎麽辦？你當我想請客啊？”


  南宮雲逸咬著牙跺著腳，心說自己還真是說不過這個家夥，她在衣櫃裏麵翻了一通，最終還是找到了一件巡捕房裏的製服，指望這衣服遮風擋雨是不可能了，不過樓下後院有下人們穿的蓑衣和雨披，倒是能用得上。


  將衣服換好之後，南宮雲逸不由得對鹿函問道：“可是，都已經這麽晚了，我們出門幹嘛去？”


  “去探望你的小夥伴。”


  “小夥伴？”


  “對啊，”鹿函笑著勾住了南宮雲逸的肩膀道：“你的那個什麽汙菊花，真是的，叫這麽個名字，也真夠汙的……順便，再看看我們親愛的臭道士。”


  聽鹿函這樣說，南宮雲逸當即心下了然，看樣子鹿函是想去找巫小竹商量對策，立馬驚喜過望地望著他道：“你是不是想到什麽主意了？你和巫小竹打算……”


  “喂，你什麽意思？幹嘛總覺得我要找他幫忙？”隻要一提到巫小竹，鹿函渾身上下就不可遏製地散發著一陣醋味兒，南宮雲逸這才連忙改口，岔開話題道：“可是，這場雨到底是怎麽回事兒？我們那天晚上遇到的到底是什麽東西？”


  “我現在沒時間和你解釋這些，”鹿函一邊說著，已經推開了窗戶，“走吧，我的大小姐，再耽誤一會兒，估計你的小夥伴們已經坐著澡盆被衝出去了。”


  鹿函對著南宮雲逸張開了雙手，畢竟下人們都在外麵，這時候自己要出門的話，難免要受到姆媽的一陣阻撓，南宮雲逸也就沒有客氣，抱住了鹿函的脖子，任由他抱著自己縱身一躍從二樓上跳了下去。


  在這種情況下，恐怕也隻有靠鹿函來解決問題了，樓下乃是半人高的積水，唯有鹿函的身子跳下來，不至於水花四濺，南宮雲逸摟著鹿函，隻見這家夥腳步飛快地衝進後院，四處都是積水，他幹脆將南宮雲逸放在了窗台上，從夥房裏找出了水鞋和雨披，外加蓑衣，裏三件外三件地給南宮雲逸套上，將她裹成了一個胖娃娃之後，鹿函才滿意地拍了拍南宮雲逸頭上的鬥笠，伸出手鑽進雨衣裏，拉住了南宮雲逸的手道：“走吧，小粽子。”


  鹿函拉著南宮雲逸這便出了門，鹿函看似不經意，實際上南宮雲逸卻能感覺到他始終在用力地拉著自己的手，仿佛生怕南宮雲逸一個不小心就會被水流衝走一般。


  兩人這樣深一腳淺一腳地在街上走著，實際上這些蓑衣雨披根本起不到什麽作用，即便如此南宮雲逸仍舊感覺自己的衣服早已經潮乎乎地貼在身上，正這樣想著，剛好有一隻木頭澡盆在街上晃著，不知是誰家的澡盆被衝出來了，鹿函也不管南宮雲逸的抗議，幹脆將她一把抱起來，不由分說地將南宮雲逸塞進澡盆，就這樣推著她一路往前走著。


  十裏洋場化身澤國，南宮雲逸看著周遭的一切，頓時有種世界末日到來的感覺，她咬著嘴唇，心中不無擔憂，尤其是想到那天晚上的東西，其實不用問，南宮雲逸也知道，這兩天來連綿不斷的大雨肯定和那天的那東西有關。


  南宮雲逸任由鹿函推著自己往前走，過了沒多久，兩人已經來到了巫小竹和巫小菊的家。


  天色早就暗下來了，雨還沒停，周遭都是一片黑暗，南宮雲逸隻能勉強憑著記憶在巷子裏麵找到巫小菊的家，其實南宮雲逸心裏頗為擔憂，當時來的路上便看到兩邊的巷子裏，不少人家的宅子都空了，看這樣子應該是攜家帶口到外地去躲避這場水災——畢竟，宅子早就被淹了，根本沒有辦法住人，一想到這裏南宮雲逸也是擔憂不已，不知道巫小竹兄妹兩個是不是還在家。


  然而當南宮雲逸剛來到巫小菊家院子門口的時候，鹿函人還沒站穩，一大盆雨水已經兜頭蓋臉被人從裏麵潑出來，鹿函還好，倒是坐在澡盆裏的南宮雲逸，整個人被那雨水一下潑得渾身一個激靈，瞪大了眼睛，一臉呆滯地望著對麵。


  站在院子裏的是端著澡盆的巫小菊，天色太暗，巫小菊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這盆雨水都潑在了南宮雲逸身上，而是繼續用洗衣盆盛著院子裏的雨水往外麵潑，鹿函立馬將南宮雲逸拽到一邊，對著巫小菊嚷嚷道：“汙菊花，你眼睛不好使還是想給她洗澡啊？”


  巫小菊四下顧盼，仍是沒看到鹿函，但是卻清楚看到了坐在浴盆裏的人，巫小菊立馬指著南宮雲逸道：“你你你……你是什麽東西？”


  因為被鹿函裏三層外三層地裹著，所以就連巫小菊都沒認出南宮雲逸的模樣，直到南宮雲逸也不知道是因為寒冷還是惱怒，對著巫小菊嚷嚷一聲道：“是我！南宮雲逸！你說我是什麽東西！”


  巫小菊這才反應過來，一把扔掉了手中的臉盆，走上前來打量著南宮雲逸，掀開鬥笠之後，望著她那張濕漉漉的臉，慌忙道：“你怎麽來了？你來幹什麽？”


  “我們當然是來看看你們有沒有被水衝走，”鹿函一邊說著，一邊伸出手指頭在巫小菊的腦門兒上狠戳了一下，她這才看到了站在旁邊的鹿函，就聽鹿函道：“你家臭道士呢？”


  巫小菊家的大門口被她用不知是什麽東西堆起來足有半人高，倒是阻擋了一部分的雨水，但是無奈於大雨一直在下，院子裏的積水也越來越多，所以雖然不停地用盆子舀水出去，卻仍舊還是有不少的積水堆積在院子裏，差不多到小腿中間的位置。


  鹿函此時一邊說著，已經一邊將南宮雲逸從盆子裏抱出來，幾日不見，南宮雲逸和鹿函如此親密，倒是讓巫小菊有點兒驚訝，本能地張口便問道：“你腿呢？瘸啦？非要人抱？”


  南宮雲逸和巫小菊乃是從小一起長大的，所以也不奇怪巫小菊說話這麽直接，倒是鹿函聽得哭笑不得，翻了個白眼道：“這叫公主抱，你不懂。”


  鹿函和巫小菊在打趣，南宮雲逸聽得渾身不自在，臉也是一陣陣的灼燒，隻是自己被鹿函裹得嚴嚴實實，還真是動彈不得，隻能任由他抱著自己進了門，卻見巫小菊家裏的情況也沒好到哪兒去，家具都在地上飄著，桌椅板凳上竟然沒有一塊能落腳的地方，無奈之下鹿函隻好將南宮雲逸轉移到了澡盆裏，任由她就在房子中間隨著水流四處飄著。


  巫小菊拿來了毛巾給南宮雲逸擦頭發，鹿函則一點兒都不認生，輕車熟路地在巫小菊家裏轉起來，四處尋找著巫小竹的身影，嘴裏還一點兒都不客氣道：“臭道士？小爺來看你了！”


  鹿函其實一進門就猜到了巫小竹在哪兒，果不其然，當他直奔巫小竹家那個小房間的時候，果然看到巫小竹正在整理架子上的書，因為小房間有點兒漏水，不少書都被雨水打濕，以至於巫小竹一臉心疼的表情，根本沒工夫搭理鹿函。


  “喂，”鹿函嘴上一邊不正經地打趣，手上卻也幫巫小竹開始整理書籍，將一些書籍挪到了不會被弄濕的地方，“這麽多好書，淋濕了可惜了，不如我替你搬到南宮雲逸家去吧，反正她家不漏水。”


  巫小竹手上正忙活著，頭也沒抬，沒好氣地低聲一句道：“搬到她家，恐怕就拿不回來了。”


  “怎麽可能！人家南宮家家大業大的，還貪圖你這兩本破書？你真是不識好人心！”


  “我是不信你，”巫小竹說著抬起頭來，一本正經地望著鹿函道：“就是不信你。說吧，下了這麽大的雨，你特意跑過來，想知道什麽？”


  鹿函撇撇嘴道：“你看你，說的好像我就不能專程過來看看你似的！好吧，既然你不領情那我還是看書好了。”


  正當鹿函在一堆書中間找到了一本古籍正想打開的時候，巫小竹的手已經“啪”地一下按在了書上，一本正經地望著鹿函道：“你到底想找什麽？這場雨的事情，你都知道什麽？”


  鹿函仍舊是一臉吊兒郎當的樣子，笑眯眯地望著巫小竹道：“你想知道什麽？”


  “我聽說那天河邊衝出來一樣怪東西，周圍好像很危險，然後……”


  “對，然後就發生了一場世紀大戰，有個很厲害的人把那東西打得屁滾尿流，又打回水裏去了，”鹿函說到這裏，哼笑一聲道：“那人就是小爺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