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最後的托付
女人說這話的時候,雙目之中散發著陰寒的光,令南宮雲逸忍不住吞了口口水,說實話,那目光好像尖刀利劍一樣讓南宮雲逸心底散發著陣陣寒意。
但是反思過來,南宮雲逸卻又不覺得女人這樣說有什麽錯,反倒是打從心底裏對這女人多了幾分欽佩。
是的,從她的話中,南宮雲逸能夠感覺到,對這女人來說,她的那些馬戲團的夥計們是多麽的重要,此時的南宮雲逸甚至替那些馬戲團裏的人覺得,能夠和這樣的女人在一起,反倒是一種榮幸,是有人設身處地地為他們的安危著想。
南宮雲逸不是沒見過兵荒馬亂,也不是沒見過妻離子散,自從大清朝滅了之後,這樣的事情屢見不鮮。
能夠在最後一刻仍舊擋在自己身前的人,才是這世界上最堅實的依靠。
如果自己能夠找到一個這樣的人……當這個想法從南宮雲逸的心頭飄過的時候,南宮雲逸突然莫名得有點兒難受,好像有什麽東西卡在了她的胸口,讓她無法呼吸一般。
南宮雲逸沒有再想下去,她抬起頭來望著麵前的女人,似乎被她身上的那種氣質所感染了一般,望著女人無比堅定地點點頭道:“你放心,既然我決定這樣做了,不管是不是能解決你們的問題,但是我一定保證他們的安全!”
對,拚死也要保護他們,這是南宮雲逸從那女人身上所感受到的,莫名其妙就成了她自己的訴求。
聽到這個肯定的答案之後,對麵的女人才深吸了口氣,點點頭之後,臉上的戾氣終於好像被風吹散的烏雲般消弭了,女人的臉色柔和了許多,對著南宮雲逸伸出手來。
“我叫露娜。”
南宮雲逸望著那雙手,說實話,女人的麵容精致,但是那雙手卻顯得過於粗糙,讓人完全無法將這雙手和女人的麵容聯係在一起,南宮雲逸莫名的替這露娜覺得有點兒心酸,但是當南宮雲逸握住了那雙手之後,一種源源不斷的力量卻讓南宮雲逸感到格外的安心,仿佛這短暫的握手中,已經將露娜的勇氣和堅強傳遞到了南宮雲逸手上一樣。
就在這時,門口處傳來了鹿函懶洋洋的聲音,“還在這兒演感情戲呢?我說,人家那邊東西可都準備好了。”
正如鹿函所說,馬戲團的夥計們已經按照南宮雲逸的吩咐準備好了所有需要用的東西,此時天色也已經暗了下來,幾個女人準備好了簡單的晚飯,是粗糙的麵包和菜湯,露娜揮手示意,讓南宮雲逸和他們一起坐下來用餐。
吃過飯之後,南宮雲逸提出要出去走走,實際上一方麵是為了看看周圍的情況,另外一方麵是想和鹿函商量商量晚上的對策。
大家並沒有阻攔南宮雲逸,但是在南宮雲逸出門的時候,露娜忍不住抬起頭來,用一種有些依賴的表情望著南宮雲逸,她似乎在竭力隱藏自己的情緒,但是雙眼之中還是忍不住流露出了那份脆弱。
南宮雲逸衝著露娜點了點頭道:“你放心,在你們睡著之前,我肯定就回來了。”
那種目光,讓南宮雲逸有種自己被人需要和依賴著的感覺,讓南宮雲逸覺得自己的肩頭沉甸甸的,沉重卻又踏實。
帳篷外夜色深沉,在這裏,已經看不到城市裏的光,好在有鹿函陪在身邊,讓南宮雲逸感覺踏實不少,兩人一前一後,一直走到了遠離帳篷的地方,南宮雲逸才終於開口對鹿函道:“剛剛的話你也聽到了,你覺得有多少把握?能保證他們的安全嗎?”
南宮雲逸認真地問著鹿函,然而旁邊的鹿函卻沒有反應,隻見他歪著頭望著不遠處,似乎正在觀察著什麽,這種認真的目光讓南宮雲逸不由得有點兒緊張,順著鹿函的視線看過去,“你發現什麽了?”
“這裏很幹淨。”
鹿函沒頭沒腦地來了這麽一句,讓南宮雲逸很是納悶兒,“什麽幹淨?”
“你看看,”鹿函抬起手來,修長的手臂指著不遠處的一片荒原,“這地方荒郊野嶺,一般都是亂葬崗,按理來說應該有很多髒東西才對,但是這兒並沒有。”
南宮雲逸沒有馬上插嘴,而是順著鹿函的話,若有所思地往下想著。
起初,聽說馬戲團裏有髒東西的時候,南宮雲逸第一反應是覺得,應該是他們在這裏演馬戲,招惹來了附近的孤魂野鬼,雖然南宮雲逸對方術道術並不懂行,可是跟著鹿函這麽長時間了,多少也是有所耳聞,自己能夠有著一定的猜想。
但是現在聽到鹿函的話,卻完全推翻了南宮雲逸之前的猜測。
如果這附近的荒郊野嶺沒有髒東西,那麽,那些闖入馬戲團中的髒東西是從哪兒來的?這是一個讓南宮雲逸始終想不明白的問題。
就在這時,南宮雲逸突然被鹿函那邊的舉動給吸引過去,隻見剛剛還站在原地沉思著的鹿函好像突然想到了什麽,猛地站起身來,從旁邊地上撿起了幾塊小石子。
鹿函的速度飛快,眨眼的功夫已經抓起了一把小石子,隻見鹿函將那石子塞進了南宮雲逸的手中。
“等會兒進了馬戲團之後,你把石子兒沿著一條直線從舞台往門外擺,記住,石子在門外一直擺上七枚。”
南宮雲逸被鹿函這突入起來的囑咐弄得有點兒莫名其妙的,“為什麽?”
“我懷疑那些髒東西是被馬戲團裏的什麽東西引進去的,但是我現在也不知道是什麽……”鹿函本來語速飛快地說著,說到這裏,卻放慢了速度,思慮片刻之後,鹿函咬了咬牙道:“反正不管那到底是什麽東西,我們今天晚上把那些髒東西引出去就是了。”
鹿函告訴南宮雲逸,他之所以讓南宮雲逸在舞台上撒鹽,是因為鹽巴是有著辟邪的功效的,能夠驅趕髒東西,將鹽巴灑在舞台上可以保護在舞台上的那些馬戲藝人。
而將狗血灑在凳子下麵,則是為了驅邪,用狗血的煞氣來對抗坐在椅子上的那些髒東西。
“到時候那些東西肯定會被狗血所激怒,而再用這石子,自然能夠將它們引到外麵去……”
鹿函一字一頓地說著,一邊說,一邊摩挲著下巴,臉上的表情仿佛被驅散了迷霧的天穹一樣,雙眼也漸漸變得明朗起來,鹿函咬著牙點點頭道:“眼下這已經是最好的辦法了。”
南宮雲逸聽得一知半解,但是看到鹿函的表情,已經足以讓她安心下來,這便點點頭,“那時間也差不多了,我們就回去吧?”
兩人這才返身向馬戲團走去,南宮雲逸剛進後麵帳篷裏時,便看到露娜及幾個女人正在忐忑不安地看著門口的方向,直到南宮雲逸走進來的時候,她們的表情才稍稍鬆懈了一些。
為了讓露娜等人安心,也為了保證整個計劃萬無一失,南宮雲逸將鹿函剛剛對自己解釋的話又對著露娜等人解釋了一遍。
“總之,隻要站在鹽巴圍成的那個圈兒裏,就肯定沒事兒!”
“可是,”一個年紀較小的女孩兒忍不住擔憂地問道:“我們睡著之後就什麽都不知道了!”
其他幾個人聞聲也連連點頭附和,原來,她們睡過去之後根本不知道自己會做什麽,在舞台上的表演就好像是夢遊一樣,根本不受自己控製。
旁邊的露娜忍不住悶聲地歎了口氣道:“我們隻是夢見自己在表演,起初以為是因為日有所思夜有所夢,但是後來漸漸地發現不對勁兒,我們每天都在重複著那個夢,而且大家聊過之後,就發現原來我們所有人都在做那個夢!”
當他們發現所有人都沉浸在一個夢境中的時候,就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了,但是事情還並沒有就此結束,最關鍵的是,露娜有一天睡醒之後發現自己的手腕被劃傷了,而白天的時候,她就在舞台上找到了一把沾血的匕首。
“我覺得不對勁兒,讓他們在舞台上撒了些土,鋪得平平整整的,然後……”
那天晚上,大家和晚上一樣入睡,可是醒來的時候就發現舞台上的土都被踩得亂七八糟的,而他們的腳底都沾著塵土。
南宮雲逸光是聽著露娜複述這一番話,便感覺渾身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好像有陣陣涼意正在從她的背後蔓延過來一樣。
露娜垂著頭,晃了晃腦袋道:“怎麽做都沒用,就算是把自己綁在床上,睡醒了也會發現繩子被解開了,我還試過晚上不睡覺守夜,但是一到那個時間,就會突然一下什麽都不知道了!”
南宮雲逸多少能理解他們的無助,就是那種不管自己做什麽,不管自己如何對抗都沒有任何用的無助。
但是,同時,也有個問題讓南宮雲逸想不明白,她回過頭去,裝作不經意地看門外,趁此機會和鹿函遞了個眼色,隻見鹿函的臉上也寫著和南宮雲逸相同的疑惑——他們昨天晚上也在這個地方,但是為什麽他們沒有睡過去,反倒是十分清醒地看到了昨天晚上發生的一幕?
唯一的理由,就是那些髒東西特意挑選了這些馬戲團裏的人。
這樣說可能有點兒神乎其神,那麽簡單點兒說吧,就是這些馬戲團的人身上有種共性,這種共性就讓他們好像是被貼上了標簽一樣。
他們是被髒東西選中了。
露娜說到這裏,看了看牆角那隻破破爛爛的鍾,立馬就變了臉色,十分緊張地壓低聲音道:“我們該睡了,晚上的事情……我們的命就交在你手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