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狗血和粗鹽
鹿函那叮囑的語氣雖然讓南宮雲逸覺得奇怪,但是本能地,出於對鹿函的信任,南宮雲逸乖順地聽從了鹿函的話,先是在路邊吃了一碗小餛飩,買了粗鹽,然後來到了狗肉鋪。
說實話,南宮雲逸是不喜歡狗肉鋪這樣的地方,她喜歡狗,雖然自己不養,但是卻覺得吃狗肉還是有點兒太殘忍了。
尤其是進了狗肉鋪之後,南宮雲逸更是覺得頭暈腦脹,有種說不出來的難受,尤其是當她看到那一隻隻被關在籠子裏,用無助目光望著自己的小狗之後,南宮雲逸打了退堂鼓,心說如果有現成的黑狗血自己就買一點,如果是專門殺一條狗的話,她是無論如何不會同意的。
誰知道說來也巧,南宮雲逸問老板,是否有黑狗血的時候,那兩手是血,正在剝狗皮的老板抬起頭來,露出一口黃牙對著南宮雲逸一笑道:“正巧了,姑娘,早上殺的這隻就是!”
說著,老板晃了晃手中的那條被剝了一半的狗,南宮雲逸被嚇得連忙往後退了兩步,皺著眉頭望著那老板,“那你賣給我一點吧。”
老板找了一隻水壺,給南宮雲逸裝了一壺黑狗血,收錢的時候還對南宮雲逸道:“姑娘,家裏中邪了?”
南宮雲逸愣了一下,抬起頭來,挑了挑眉毛望著那老板,“你什麽意思?”
“買黑狗血,可不就是為了辟邪的!”老板聳了聳肩膀道:“平日裏有的是什麽老道什麽的來我這兒專門買狗血,你算是走運了,剛好有這麽一條黑狗。狗肉還來點兒嗎?”
房間裏麵那種幽怨之氣讓南宮雲逸渾身難受,她連連擺手,逃也一般就退出了狗肉鋪。
帶著準備好的東西,南宮雲逸回了家,聽說哥哥南宮雲澤還沒回來,南宮雲逸不由得有點兒疑惑,按照以前的經驗來說,南宮雲澤不管去哪兒,隻要是出門,哪怕隻有一兩天,也會特意告訴南宮雲逸的,但是這一次他的舉動卻十分反常。
該不會……是對自己最近的行為不滿,所以和自己生氣了吧?
南宮雲逸帶著東西進了房間之後便將鹿函給放了出來,這家夥伸了伸懶腰,揉著太陽穴道:“看來,以後狗肉鋪這種地方是不能去了。”
“為什麽?”聽到這聲抱怨,南宮雲逸忍不住抬起頭來挑眉問著鹿函。
“我是鬼啊,”鹿函故意裝作一臉凶相望著南宮雲逸,擺了個鬼臉之後,鹿函聳了聳肩膀道:“你不知道狗血是辟邪的嗎?那你說我作為鬼,是不是應該很怕啊?”
南宮雲逸抿著嘴唇點了點頭,剛剛倒是聽那老板說起來了狗血可以辟邪的事情。
對麵的鹿函已經坐在了沙發上,仍舊在揉著太陽穴道:“你不知道,這鬼碰到辟邪的東西啊,那感覺就和人撞邪了一樣,頭暈腦脹頭重腳輕的……”
聽到這話,南宮雲逸突然忍不住停下了手上的動作。
頭暈腦脹……頭重腳輕?這說的不就是自己剛剛的感覺嗎?南宮雲逸直到此時好像還能回想到那種感覺,甚至覺得手臂發麻,好像隨時都快要站不住了一樣。
南宮雲逸皺著眉頭望著鹿函道:“可是,我進去也覺得不太舒服啊,會不會是那狗肉鋪裏麵有什麽不幹淨的東西?”
“不可能,”鹿函信誓旦旦地回絕了南宮雲逸的話,搖頭晃腦道:“狗肉鋪戾氣那麽重,髒東西肯定不敢進去,我進去之後都覺得不舒服……”
話說到一半兒,鹿函突然停了下來,他皺著眉頭打量著南宮雲逸道:“你說你剛剛進去了之後覺得不舒服?”
“嗯,”南宮雲逸咬著嘴唇,“就和你說的那個感覺差不多。”
鹿函的臉色一下冷下來不少,雖然不知道到底是什麽原因,但是南宮雲逸之所以有這樣的反應,隻可能有一個原因,就是她身上的陰氣太重了。
難不成說,是因為自己總是跟在她的身邊,所以影響到南宮雲逸了?
不知道為什麽,這個想法剛出現在腦海之中的時候,讓鹿函莫名感覺到有些沮喪和難過。
深吸了口氣之後,鹿函輕聲道:“你先休息吧,把晚上的事情解決了,我再想想這事兒。”
鹿函說完之後,便轉過頭去望著窗外,那背影看起來仿佛心事重重的樣子,南宮雲逸被他弄得有點兒莫名其妙,想問卻又不知道該如何開口,她本想歎息一聲,想了想,將那有些喪氣的歎息咽了回去,轉身在床上小睡了一會兒。
下午時分,南宮雲逸讓姆媽提早準備好了晚飯,自己吃過之後就帶著準備好的粗鹽和狗血,一路往那馬戲團裏去了。
一路上,鹿函都在向南宮雲逸囑咐著晚上的說辭,南宮雲逸小雞啄米似的點頭,將鹿函的說法全都一一記了下來,一進了馬戲團,南宮雲逸便迫不及待地去找了那些馬戲團的成員。
和昨天下午一樣,前麵的馬戲團舞台所在的帳篷裏是沒人的,南宮雲逸這次輕車熟路地來到了後麵的帳篷裏,看到白胡子老頭兒、馴獸師和侏儒等男人們正在打牌,女人們則在旁邊對著戲服縫縫補補。
南宮雲逸的出現並未讓他們感到意外,準確來說,這些人好像將南宮雲逸當成了透明人一樣,壓根兒沒理會她的到來,依舊是該打牌打牌,眼皮都沒抬,唯獨那侏儒扔出兩張牌之後,鼻孔裏哼了一聲道:“喲?你還敢來啊?”
這話好像下馬威一樣,讓南宮雲逸本來掛在臉上的笑容好像凝固了一樣,南宮雲逸舔了舔嘴唇道:“我這一次,是來幫你們的。”
“幫?”侏儒用他那特有的尖銳聲音笑了一聲道:“你怎麽幫?連那些是什麽東西都……”
還沒等侏儒這話說完,隻見那馴獸師猛地勾了下侏儒的凳子腿兒,那凳子立馬翻倒了,幸好侏儒手腳飛快,迅速翻身跳到了桌子上,立馬瞪著眼睛道:“你怎麽胳膊肘往外拐?”
“因為你話太多,”馴獸師還在看著手上的牌,眼睛不抬道:“萬一她能想到什麽辦法呢?聽一下會不會死?”
侏儒翻了個白眼,旁邊的白胡子老頭兒對著南宮雲逸擺擺手道:“姑娘,你是個巡捕,怎麽幫我們?這事情要是說出來……”
沒等老頭兒把話說完,南宮雲逸已經迫不及待地打斷他道:“我知道,我相信那種事情,就是因為這樣,所以我才要來幫你們的!”
等南宮雲逸此話出口之後,圍坐在帳篷裏的眾人都不約而同地放下了手上的活計,一個個抬起頭來望著南宮雲逸,似乎在等她說出個答案,這時便看到南宮雲逸輕聲開口道:“我知道,那些晚上把你們折騰起來的是什麽東西,這叫做鬼看戲!”
話音未落,坐在角落裏的一個女人已經尖叫一聲道:“對吧!我就說了是鬼看戲來著,你們不信!”
“你別光說,動動嘴皮子誰都會,那你倒是說說這鬼看戲怎麽對付?”
南宮雲逸頓了頓道:“辦法很簡單,隻要你們聽我的來做就可以了!”
說完之後,南宮雲逸按照鹿函之前的交代,將處理的辦法告訴了眾人,“等會兒你們把粗鹽灑在舞台周圍,圍成一圈,不用太大,夠你們站在中間就行了,然後在每個座位下麵都灑上黑狗血。”
馬戲團裏的眾人麵麵相覷,大概是覺得南宮雲逸這辦法實在是太簡單,不敢相信她這辦法是否能夠奏效。
望著眾人猶豫的目光,讓南宮雲逸不由得想到了之前的那些歌女,這種目光讓南宮雲逸惱怒又急切,自己明明是想要救他們,然而他們自己卻根本不肯相信自己能幫助他們。
世界上恐怕不會有比這更讓人無助的想法了。
鹿函本來正在四處晃著,聽到這話之後,湊到南宮雲逸耳邊道:“告訴他們,愛信不信,不信的話,咱們現在就走,不伺候了。”
南宮雲逸本來有點兒詫異,心說對他們這樣說似乎是有點兒太過分了,但是想了想之後,南宮雲逸一咬牙,將鹿函的原話複述了一遍,之後便抱著肩膀望著對麵的眾人。
到了這一刻,南宮雲逸也明白了鹿函的想法——這世上沒有什麽人能拯救別人,除非他們自己想救自己,否則就算自己強拉著他們,也無法阻止他們自己想要跳進火坑裏麵。
果不其然,在南宮雲逸說完這話之後,對麵的眾人麵麵相覷,一個個交換著眼神兒,似乎是拿不定主意,在一陣沉默之後,突然有人開了腔,說話的是昨天南宮雲逸第一個見到的那個女人,隻見女人麵容冰冷,挑了挑眉毛道:“反正,也沒什麽更好的辦法,不如就讓她試試好了。”
雖然不知道這女人是什麽身份,不過看起來在這馬戲團裏還是有著一定地位,到了這時候,南宮雲逸才看出來這女人長相和普通人不大一樣,眉眼之間竟然有點兒像洋人的長相。
女人說了這話,其他人不敢再阻撓,一個個順從地上前來接過南宮雲逸準備好的狗血和粗鹽,一個個來到舞台上麵忙活起來了。
所有人都離開了之後,女人坐在了南宮雲逸對麵,擺弄著桌上的撲克牌,眉眼不抬道:“你有多少把握?”
把握?說實話,南宮雲逸不敢想這個問題,她雖然也問過,但是鹿函給出的隻是一個含混不清的答案,實在是難以作為參考指數。
不過這就是鹿函這家夥的性格,想到什麽就做什麽不說,而且膽子奇大,好在這家夥還算命好,每次雖然遇上了些危險,到最後都化險為夷了。
趁著南宮雲逸沉思的功夫,對麵的女人突然抬起頭來,那道陰冷的目光好像利劍一樣,讓南宮雲逸不由自主地覺得渾身有點兒冷,緊跟著便聽到那女人道:“總之,這些都是我的人,如果他們出事兒了,我是不會饒了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