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奪取生魂
火光搖曳,灰燼翻飛。
出城的驛站本就地處偏僻,夜裏更是連個人影都沒有,鹿函此時就站在火光之外,對著蹲在他麵前的紅衣女鬼,緩緩地舉起砍刀……
南宮雲逸蹲在客棧門後,握著門框的手裏已經全是冷汗,心說耍什麽帥!要動手就直接動手啊,難道還要商量一下砍哪裏不成?
正當南宮雲逸這樣想著的時候,那紅衣女鬼已經緩緩地轉過臉來!
那女鬼的動作很慢,隨著麵龐一點點地轉過來,那嘴角也慢慢裂開,紙片一樣的皮膚好像隨時都會被撕扯開裂似的,沒有眼仁的眼睛直勾勾地盯著鹿函,那眼神如同野獸看到了獵物,似乎隨時打算將鹿函撕裂一般。
在看到那張臉之後,南宮雲逸心頭一驚,自己見過這個女鬼!就在上次送葬的時候,是她在樹林裏差點兒要了自己的命!
南宮雲逸立馬想到了那女鬼的瘋狂和哀怨,想到了她的力大無窮,當即心說不好,也不知道憑鹿函能否對付得了她!
想到這裏,南宮雲逸猛地跳了出來,就想去幫鹿函。
然而就在這時,女鬼盯著鹿函一兩秒鍾,臉上卻突然變了模樣,幾乎就是在火光一閃之間,女鬼的臉已經從驚悚變得清秀。
一雙柳葉彎眉之下,兩隻眼睛之中透著勾人的狐媚,甚至還歪著腦袋對著鹿函眨了眨眼睛,柔美的聲音輕聲細語道:“周亦凡?”
南宮雲逸的腳步當即停住,腦門兒上也掛滿了疑惑,這女鬼竟然認識周亦凡?
對麵的鹿函倒是並不顯得驚訝,隻是稍作思考之後,冷笑一聲對那女鬼道:“花如顏,那夫妻倆是被你勾走了生魂吧?”
“你這聰明勁兒真是讓人討厭,”花如顏聽聞這話便笑了,花枝亂顫道:“你放心,我當然是不會獨吞的,想要陰氣嗎?不如我給你點……”
花如顏身上裹著紅色的衣衫,隨著她輕輕地站起身來,綺羅衣衫順著肩頭滑落,露出了白皙的肩頸。
對麵的鹿函望著這足以讓多數男人鼻血噴張的一幕,砸吧砸吧嘴道:“對不起,我對你這種類型沒有胃口。”
花如顏的臉色一下變得有點兒難看,但是那尷尬的神情稍縱即逝,望著鹿函又是一笑道:“這話怎麽說的?你不要忘了,隻有我們倆才是成為鬼王鬼母的最佳人選,要是不好好吸食陰氣修煉的話,怎麽做一對鬼王鴛鴦啊?”
南宮雲逸聽得越來越迷糊,什麽鬼王鬼母,什麽吸陰修煉?好像完全是她聞所未聞的事情。
南宮雲逸雖然能看到花如顏的表情,但是因為鹿函背對著自己,所以南宮雲逸也猜不透聽到這些話的鹿函在想什麽,隻是看到鹿函滿不在乎地聳了聳肩膀道:“我沒有興趣聽你廢話,識相的話,把夫妻倆的魂魄交出來吧,反正對你也沒有用。”
“誰說沒用?給你我二人做個侍從不是也蠻好?我花如顏忍辱負重進了周家,可不是為了一輩子給人當丫鬟使喚。”
“那麽……”鹿函的聲音變得不耐煩,“敬酒不吃吃罰酒的話,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話音未落,鹿函手中的砍刀已經對準了花如顏那嬌嫩欲滴的麵容狠狠地劈砍下去!
砍刀的刀鋒在月色之下閃現著寒光,花如顏臉上卻鎮定自如,甚至還抿著嘴笑了一下,眼看著那砍刀已經落在花如顏臉上的時候,花如顏一動不動,竟然就任由那砍刀劈開了她精致的容顏!
鹿函感覺手中的砍刀輕飄飄的,好像什麽都沒砍到似的,頓時心說不好,果不其然,隻見在那砍刀的寒光之下,花如顏一分為二的身體好像揚灑在空中的灰燼一般,眨眼間便消失不見了!
就如同……從來都沒出現過!
鹿函咬著牙,低聲罵了句什麽,轉過頭來一看,已然迎上了花如顏的雙眸,原來這女人趁他不注意的時候飄到了他的背後。
南宮雲逸心說不好,生怕花如顏傷到鹿函,捏著手中的黃符便迎上前去!
“是你?”花如顏本來正張開嘴巴,一口的尖牙利齒對準了鹿函的肩頭,見到南宮雲逸之後,花如顏卻停下了自己的動作,頗為不屑地瞥了南宮雲逸一眼道:“南宮雲逸,又想來打擾我的好事兒?他都死了你還追著不放?”
南宮雲逸被花如顏瞪了一眼,陣陣寒意仿佛尖刀利刃般直襲她的心頭,本能地停頓片刻後,南宮雲逸二話不說揮著手中的黃符道:“你不要亂動,我這道符可是很厲害的!”
還不等南宮雲逸這話說完,鹿函已經揮著砍刀勾起地上的黃符,想要將那火焰揮向花如顏,可是腳下卻正好踢中了那隻碗,鹿函被絆了一下,踉蹌兩步差點兒摔在地上。
然而就在這時,半空中響起了花如顏的慘叫聲——碗中攙著南宮雲逸血液的血水洋洋灑灑落在花如顏一身,滴滴迸濺在她的臉上,花如顏好像被燒到了似的,一隻手顫抖著捂住麵頰,凶惡的臉上露出了陰毒的表情。
鹿函剛站穩身子便看到了這一幕,突然想到了什麽,對著南宮雲逸大喊了一聲道:“用你的血……”
還沒等鹿函這話喊完,花如顏已經飛身往後退了兩步,隻見她麵露怒容地盯著南宮雲逸,然而在那凶狠之中,卻隱約透露出了一絲畏怯。
南宮雲逸迅速捕捉到了花如顏神色中的畏懼,半是認真半是嚇唬地向花如顏撲過去。
就在這時,花如顏突然仰頭對著四周發出了一陣低沉的吼聲。
那聲音,似乎是卡在花如顏的喉嚨中,硬憋著發不出來,卻又被她不停地鼓動著,隻見花如顏的喉嚨不停動著,發出一陣陰厲的“咳咳”聲!
隨著這聲音一響,南宮雲逸的餘光中看到一黑一白兩道身影直奔自己飛撲而來,她定睛一看,竟然正是那夫妻二人!
夫妻二人目光陰狠,一左一右地抓住了南宮雲逸的兩條胳膊,作勢仿佛要將她徹底撕成兩半似的,南宮雲逸感覺渾身一陣劇痛。
“血!”鹿函的一聲大吼提醒了南宮雲逸,她在自己的傷口上使勁兒攥了一把,溫熱的血液順著傷口流了出來,她反手一抓,正碰上了那妻子的胳膊,就聽到妻子慘叫一聲連連後退,正以一臉又驚又怕的表情盯著南宮雲逸。
南宮雲逸沒有片刻猶豫,又是順勢一掌拍在了那丈夫的肩頭,頓時便聽到一陣“嗤啦啦”的聲音,好像有什麽被燒焦了一般,那丈夫也連連退後幾步。
南宮雲逸不敢怠慢,晃著手掌,她掌心的鮮血對於那夫妻二“鬼”有著極大的威懾力,兩人對視了一眼,身形一閃便躥進了客棧裏麵。
鹿函作勢拎著砍刀要追進去,南宮雲逸卻將其攔住,“別!他們不是……”
南宮雲逸的腦袋有點兒迷糊,這夫妻兩個不是已經被巡捕帶回巡捕房了?為什麽會出現在這兒?而且,那夫妻二人剛剛凶猛的眼神兒,看起來根本不像正常人,簡直就是凶神惡鬼。
“這是那夫妻倆的生魂,被花如顏抓來的。”鹿函一邊說著,一邊回頭去找花如顏,果不其然,那女人將這夫妻二人的生魂當成調虎離山之計,她自己則早就已經跑掉了。
“生魂?那就是魂魄咯?”南宮雲逸以前從未聽說過活人的魂魄可以離開身體,現在更是一頭霧水,憋著一肚子的疑問想要問鹿函。
然而,對麵的鹿函卻擺擺手道:“我們沒那麽多的時間,要是這魂魄再被花如顏抓走的話,恐怕就找不回來了。”
鹿函一邊說著,一邊拉著南宮雲逸就跑,“哎哎!”南宮雲逸一邊掙紮,一邊慌裏慌張地問道:“你要去哪兒?”
“找你那個神婆朋友!”
前往巫小菊家的路上,鹿函一邊趕路,一邊對南宮雲逸解釋起了剛剛的事情。
早在見到那對夫妻的時候,鹿函就發現那夫妻兩個不對勁兒。
“人有三魂七魄,魂為清,魄為濁,三魂又分為天魂、地魂和人魂,這三魂掌管著人的精氣神,魄所掌管的則是人的生存欲望,簡單來說就是本能,現在那夫妻兩個隻有魄而沒有魂,所以就會保持那種呆呆傻傻的狀態,就比如說,”鹿函雖然腳步飛快,但是呼吸卻絲毫沒有因此而變得急促,“瘋子,你見過吧?瘋瘋癲癲的,那種人就是因為被奪走了生魂,隻剩下了地魄,才會變成那副樣子。”
南宮雲逸聽得似懂非懂,繼續問道:“那你是說,花如顏搶走了他們的生魂?對了!那天送你去周家祖墳的路上,我還見過花如顏,她襲擊過我!”
鹿函看都沒看南宮雲逸一眼,冷笑一聲道:“她不是襲擊你,她隻是在尋找食物,你剛剛也聽到了,她要吸食陰氣才能修煉。至於為什麽會出現在那條路上,也並非巧合,她是在找周亦凡的魂魄,想要和他結為一對鬼王鬼母的夫妻!”
“鬼王鬼母?那是什麽?”
鹿函好像沒有聽到南宮雲逸的問題,繼續按照他的思路往下回答道:“所以,花如顏是為了找到周亦凡,之所以碰上你,也並非巧合,但是,她肯定沒有找到周亦凡的魂魄,因為,棺材裏的是我。”
於是,剛剛死了的花如顏便開始修煉,增加自己身為陰靈的能力,也就是吞噬陰氣。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花如顏先是蠱惑了那對夫妻,讓他們自己烹煮了自己的孩子,然後讓他們吃下去,而花如顏自己,吃的則是嬰兒的魂魄——本來就是剛來到這世界的孩子,又被親生父母親手殺了,怨氣自然非常重,而後,花如顏又讓他們恢複了意識,看到自己的孩子被自己殺害,那對夫妻的情緒應該非常不穩定,為此,精神崩潰,在其精神不穩定的時候,花如顏又抽離了他們的生魂,以剛剛的情況來看,花如顏是打算讓那對夫妻當做她的手下,或者,隻是工具……”
說完這麽一大串話,鹿函再轉過頭去看南宮雲逸,隻見她臉色慘白,蠕動著嘴唇,已經說不出來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