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敬情敵

  寺廟的第一聲晨鍾敲響的時候,安彥哲徒步來到寺廟門外,僧人們已經開門清掃門前的台階了。


  “施主,一早前來,可是有事?”一個僧人見到安彥哲後門道。


  “方丈在嗎?”安彥哲問。


  “您是彥世子吧,家師吩咐過,若您前來就帶你去禪房,請隨小僧來吧。”僧人說著為安彥哲引路。


  安彥哲雖然意外,卻已經不如當初那般驚訝了,畢竟他已經見過方丈料事如神的本領。或許這真的跟佛法修為有關。


  “師父。”小僧在方丈的禪房外喊了一聲。


  “請世子進來吧。”屋內傳來方丈的聲音,接著門就自動打開了。


  安彥哲每次看到這個門的時候都不免要多觀察一會兒,他總覺得這門裏有幾關,否則不可能自己開啊。方丈給他的回答是用氣功打開的,安彥哲卻不相信這些,所以每當來拜訪方丈的時候一定要查看門裏是否有幾關。


  “世子有在查看門裏的機關嗎?”方丈含笑的問道,以打坐的姿勢坐在床榻上。


  “不管看過多少次,我總覺得這裏有機關,你說的那個氣功什麽的,我是不相信的。”安彥哲說著走了進去。


  “無論是以前還是現在,世子對事物的追求都過於執著了,這樣不好。”方丈說道,帶著一種高深莫測的感覺。


  安彥哲見方丈也不招呼自己坐,隻能自己動手,搬個凳子坐到他麵前,說道:“活了兩世還改不掉的臭脾氣,可能就真的改不了了吧。”


  “要學會看淡世間萬物,如此方能隨心所欲。”方丈回答說。


  “好了,我今日來可不是跟大師討教這些問題的。”安彥哲說道。


  “那世子一大清早來,所為何事啊?”方丈問。


  “方丈能猜到我今早回來,特意安排弟子在門外等我,卻不知道我為何而來嗎?”安彥哲含笑著問道。


  方丈哈哈大笑著說:“世子殿下又在試探老衲了。”


  “人與人的往來,不就是相互試探的過程嗎?”安彥哲夜學著方丈高深莫測的語氣說道。


  “此話道也不假。”方丈說,又說:“昨夜可有佳人入夢?”


  “不錯。”安彥哲答道。


  “佳人的病已經好了吧。”方丈又說。


  安彥哲驚訝的問:“你連這個都知道?”


  方丈笑而不答,安彥哲又問:“我做夢到的事,是真的嗎?”


  “是真是假,世子心中已有定論,又何故來問我。”方丈說。


  “也是,那不是夢,是真實發生的事,不然這瓶酒就沒法解釋了。”安彥哲看著手中的酒說道。


  見方丈沒有搭話,他又問:“這瓶酒又為何會出現在這裏?難道這兩個世界真的有聯通之處嗎?”


  “老衲之前說過,雖然世子再也回不到那個世界了,但或許會在你身上發生一些意想不到的事情,世子若是把這種事當作是那意想不到的事情,也未嚐不可。”方丈回答說。


  “哈哈,哈哈哈哈”安彥哲聽完方丈的話突然大笑起來,說道:“好一個意想不到的事情,是我所期待的事情,若日後也能遇到昨晚的奇遇,到也不錯。”


  “據我所知,你們之間應該已經有了約定。”方丈提醒道。


  安彥哲仔細回想昨夜夢中的場景,能算得上約定的,就隻有蘇離的說的,約定每年來看他一次的話了。


  “莫非是……”安彥哲不確定的問道。


  方丈似乎已經知道他要說什麽了,還沒等他說完就點了點頭。


  知道還有這樣的事,安彥哲激動不已,有點迫不及待的希望明年的這個時候早日到來。


  “太好了,能這樣相見也是我的幸運。不管怎樣,她的病好了,又跟那個人幸福的在一起了,就好。”安彥哲自言自語道。


  “那位女施主確實是好了,但世子殿下卻不太好呢。”方丈說道。


  “我有什麽不好?”安彥哲問道。


  “聽說樂坊的箬罹姑娘是孤蘇國的公主,潛伏在沁水國境內,是在伺機複國。”方丈說道。


  “大師還是一如既往的關心天下事。”安彥哲故意不接方丈拋過來的關於孤箬罹的話題。


  “生於天下之中,不得不關心。”方丈回答說。


  安彥哲笑了笑,又說:“大師最得意的弟子,不也是孤蘇國的人嗎?潛伏在寺內,也是為了複國。”


  方丈學著剛才安彥哲的口氣和說話形式道:“世子殿下對老衲的事情也是一如既往的關心啊。”


  “既受人與恩惠,就不得不多加注意,以免錯過了報答的時機。”安彥哲回答說。


  方丈笑了笑,回答說:“數月不見,世子的口才又長進不少。”


  “也從不能一直輸。”安彥哲說道。


  安彥哲和方丈起初是不相識的關係,但經曆一些事情之後,逐漸形成一種亦師亦友的關係,安彥哲也對他更加信任了。


  回到府中,安彥哲的心情好了許多,主要是知道了蘇離的病好了,近況也不錯,這樣他也能從中獲得不少的安慰。


  在書房中看著那些畫,把與蘇離相關的記憶再次回憶一遍,也能給他帶來許多安慰。這一年的時間,他又畫了許多新畫,書房中掛的滿滿的,長長的畫卷猶如從屋頂垂下的帷幔一般。


  他的眼睛落在一張畫上,這幅畫與別的不同,畫麵上是兩個男子。安彥哲的思緒隨著這幅畫飄遠,回到這個場景出現的那天。


  一年前回去看蘇離的時候,那天晚上,他和蘇離道別後從窗戶跳出去,打算趕往白尼羅河邊上。


  鬱非因為不放心蘇離,晚間突然想來看看,朝病房走去的時候看到本來亮著燈的病房突然便黑了,多年了從事特種作戰留下的警惕性讓他覺得事情不簡單,三步並作兩步的進入病房,卻看到一個人影從窗戶跳了出去,他沒有做過多的思考,也跟著從窗戶跳了下去,開始追擊那個人影。


  安彥哲和鬱非從窗戶跳下去的時間幾乎是前後腳,所以不用怎麽追鬱非就趕上了安彥哲。他從窗戶跳下的同時已經從腰間把槍拔了出來,此刻站在安彥哲的身後用槍指著他。


  “站住。”鬱非說道。


  安彥哲聽到鬱非的聲音,緩慢的停下了腳步,他從地上的影子中看到鬱非拿了槍。


  “你是什麽人?這麽晚為什麽出現在蘇記者的房間?”鬱非問道,時刻保持著警惕。


  “上尉,好久不見。”安彥哲說著轉頭看和鬱非。


  鬱非看到他的臉的時候,非常震驚,問道:“你……怎麽可能?你不可能還活著?”


  “很抱歉,那不可能的事被我做到了。”安彥哲說道。


  鬱非突然將手槍放回腰間,快步衝到安彥哲身邊,揪著他的領子,舉拳就要打他:“既然活著為什麽現在才出現,知不知道蘇離因為你……”


  鬱非不是魯莽之人,所以他雖然舉起了拳頭,卻沒有打下去,不過,從他的表情可以看出他非常生氣,說道:“怎麽能?怎麽能對她做出那樣的事?”


  想到安彥哲十年前對蘇離做的事,鬱非就恨不得再殺安彥哲一次。


  “我也正在後悔中。”安彥哲說道。


  “後悔有什麽用?她都成這樣了,你要時刻記住,她這樣都是因為你。”鬱非說著放下手中的拳頭,也鬆開了安彥哲的衣領。


  “所以選擇在她麵前死去,以為那樣是對她好的選擇,但是我又錯了。我至今為止做的所有選擇,都隻是增加了她的痛苦,希望這次不是。”安彥哲說道。


  鬱非能從他的話中聽出悲傷,無論他怎麽壞,但他愛蘇離的心鬱非還是知道的。


  “視頻是你送來的?”鬱非問道。


  “希望那個能幫醫生了解她這樣的真實原因,早日醫治好她。”安彥哲說道。


  鬱非又想起白天的時候看到蘇離哭了,現在想來可能是安彥哲去過了,又問:“白天見過蘇離了吧,她哭是不是因為你?”


  “算是吧。”安彥哲回答說。


  “艾西,我真是……”鬱非說著又揚起了拳頭,說:“竟然敢惹她哭。”


  安彥哲見他如此不但沒有生氣,反而笑了出來。


  “笑什麽?以為我不敢打你嗎?”鬱非問道。


  “不是。”安彥哲笑著回答,“隻是覺得,有你留在她身邊,真好。”


  “那是當然,我可是她的男朋友,當然會留在她身邊,而且會好好的留在她身邊的。所以她的事情,你還是不要費心了。”鬱非說道,明顯是在向安彥哲示威。


  “放心吧,我這次來,不是來帶她走的。”安彥哲說道。


  鬱非冷哼一聲道:“首先你要有那個能力帶她走。”


  “我對你很滿意,所以不打算帶她走了。”安彥哲說道。


  “那麽,有時間還來看她吧,或許會對她的病情有幫助。”鬱非提議道。


  “雖然很想,但是以後來不了了,因為各種原因。”安彥哲說道。


  “什麽原因在你眼裏比她還重要?”鬱非問道。


  “懲罰。”安彥哲說,“對我曾經犯下的錯的懲罰,所以決定,在那個沒有她的地方,孤獨的思念著她。如此,對我們兩個來說,是最後的結局。”


  在月光和燈光相互的作用下,將兩人的影子拉得很長。這是作為情敵的兩個人第一次這麽談話,也是最後一次。


  安彥哲看著掛在書房的畫,回想起他和鬱非第一次正式,也是最後一次的談話,不免勾起唇角。


  “那就從這一次開始,敬我的情敵一杯酒。”


  安彥哲又想起夢中的場景,舉起酒杯說道:“敬情敵。”說完飲下手中的酒。


  “知道啦,誰讓他沒朋友呢?就允許你每年來探望一次了。”


  安彥哲又想起鬱非跟蘇離說自己沒朋友的事情,說道:“嗬,嗬嗬,竟然說我沒朋友!你才沒朋友呢。唉~真是,竟然在阿離麵前詆毀我。”


  接著又想起鬱非摸蘇離頭的場麵,氣不打一處來,看著掛著的畫咒罵道:“臭小子,竟然還敢摸阿離的頭,我都沒摸過。”


  “唉~真是,幹嘛把他畫的這麽帥,看著就讓人來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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