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夢

  夜晚降臨,在城外駐紮的軍隊營地燃起火把,星星點點,在這荒涼的郊外也算是一道風景。孤箬罹在城樓高處向下麵望去,看到的也隻是星星點點的火光。


  “今夜就辛苦將軍守城了,沁水國是敵是友上不明了,西梁的殘軍又尚未澆滅,今夜必將是至關重要的一晚,還望將軍打起精神,莫要懈怠,若有戰事,可先斬後奏。”孤箬罹安排智峰道。


  “臣領命,請公主放心,有我賀峰在,一定守住孤蘇國要道,不讓他國進犯。”智峰俗家名賀峰,現在既已還俗,自然用回原來的名字。


  “倘若當年父皇就如此信任你,我孤蘇也不至於滅國。”孤箬罹感歎道,想起多年前滅國的往事,依然心痛不已。


  身為皇室成員,即使是一介女子,她也要擔起複國的重任,現在終於看到成功的希望,她絕不允許自己懈怠。縱使她現在所做的一切都隻會讓她和安彥哲越走越遠,她也依然隻能繼續往前走。


  另一邊的營地中,安彥哲在副將的帶領下巡視營地。他為孤箬罹舉起的刀,不知道最後會不會落在她的身上。


  “孤蘇國的人可有動靜?”安彥哲一邊巡查一邊問道。


  “暫時還沒有。”阿成回答說。


  “安排好巡夜的人,一刻都不許鬆懈。再派些暗哨緊緊頂住他們。”安彥哲命令道。


  “是。”阿成回答說,遲疑了一下又問:“孤蘇國的人真的會夜襲我們嗎?”


  安彥哲沉默了一會兒,回答說:“如果她還是我認識的那個她,就不會。可是現在我不確定了。”


  孤箬罹的隱瞞和欺騙讓安彥哲原本對她敞開的心扉瞬間關上,至於以後會不會打開,以什麽樣的方式打開,就是個未知數了。


  “報。”一個低級士兵前來報告。


  “說。”安彥哲說道。


  “孤蘇國城內送來酒菜,說是慰勞我軍將士……”士兵報告說。


  不等他說完,安彥哲就說:“退回去,孤蘇送來的東西,無論是什麽,都不可收。”


  “是。”士兵領命後離開。


  “若真想犒勞我們,何必要搶我們辛辛苦苦攻下的城池。”阿成說道,對這些伎倆嗤之以鼻。


  “派去請示皇命的人,可有消息了?”安彥哲問道。


  “還沒有,最晚後日,必定會有消息。”阿成回答說。


  “一有消息立刻通知我,在此之前,任何人不可輕舉妄動,我們現在的每一個動作,都有可能導致兩國開戰,所以要格外小心。”安彥哲又說。


  “是。”副將們同時回答說。


  夜半,幾個黑衣人悄無聲息的從營地出發,一路上不停歇的前往孤蘇城池,他們的身影和夜色融為一體,難以分辨。到達城外,他們將繩索扔向城樓,繩索最頂端的鐵抓手牢牢的卡在城牆上,下麵的黑衣人順著繩索爬上城樓,幹淨利索的幹掉守衛。這組黑衣人大概有十人左右,個個伸手利索,隻是不知他們此行意欲何為。


  幾人順利上了城樓,正打算繼續潛入,原本黑暗的城樓一下子變得燈火通明,原本防守鬆懈的地方不知從何處冒出來許多弓箭手,手持弓箭對著他們。


  賀峰站在兵士的中間,命令道:“拿下。”


  翌日,安彥哲剛起床就聽阿成報告說:“昨夜有一小隊兵士潛入孤蘇城樓,被當場抓獲。”


  正在洗臉的安彥哲聽到這個生氣的把毛巾扔進臉盆中,問道:“誰允許他們去的。”


  “似乎是兵士們對辛苦打下的城池被別人先占,氣不過,所以想給他們一點教訓。”阿成回答說。


  “真是愚蠢。”安彥哲說道,“即刻派軍師前去孤蘇國,商議此事。”


  “安家軍軍師奉主將命令,前來求見公主。”孤箬罹接到報告說。


  “隻來了軍師嗎?主將呢?”孤箬罹問道。


  “隻來了軍師。”屬下回答說。


  孤箬罹苦澀的笑了笑,自言自語道:“還以為扣了他的兵士,他就會來見我,最終還是沒來啊。”


  “告訴軍師,那十位兵士我們會完好無損的送回去,但若有下次,定不輕饒。”孤箬罹說道。


  兩日後,安家軍接到皇上命令,班師回朝。而安彥哲自從上次在城樓上和孤箬罹匆匆見過一麵,兩人就未曾見麵了。


  “阿哲,你見到智峰了嗎?他怎麽樣?還好嗎?”安顏悅聽說弟弟回來,早早在府門外等候,見到他的第一句問的確是智峰。


  “現在還活著,日後,可能會死在我手裏。”安彥哲冷冷的說道,之後從侍衛手中接過一個木箱,就回了書房。


  回到書房,房內的擺設依舊,隻是少了當初他親手畫的蘇離的畫像。關上門,他打開木箱,裏麵放的是一些畫卷。他依次打開那些畫卷,重新將它們掛在書房。


  雖然近些日子裏在外征戰,但他時刻沒有忘記過想念蘇離。以前,看著這些畫像,他隻能想到,也隻會想到蘇離。現在,看著這些畫像,會不會想起別的人呢?


  “差不多一年了吧,你在那邊過得怎麽樣?病好了嗎?和鬱非幸福的在一起了嗎?”安彥哲頹廢的坐在地上,身後依靠著書桌,眼睛看著那些畫,手中拿著酒,一杯接一杯的喝著。


  “我,最近不太好。”安彥哲又說,然後自嘲的笑了笑:“不過也是我活該吧。”


  酒精的作用,加上連日趕路的疲憊,安彥哲不知不覺睡了過去。


  白尼羅河的河岸邊上,一條破舊的船停靠在邊上,隨風飄蕩。離船不遠處的地方,有一男一女坐在岸邊。


  “我病了多久?”蘇離問道。


  “嗯……大概,一年左右。”鬱非回答說。


  “那還真是,很久沒來這裏了。”蘇離感歎道。


  “為什麽突然想來這兒了?”鬱非問。


  蘇離笑了笑說:“之前約好的,每年來看他一次。”


  “還跟我的情敵約了那樣的事嗎?唉~真是讓人不開心。”鬱非假裝吃醋的說道。


  “一年才來一次,不要那麽小氣嘛。”蘇離撒嬌道。


  鬱非寵溺的點了一下蘇離的腦袋說道:“知道啦,誰讓他沒朋友呢?就允許你每年來探望一次了。”


  “不過,他真的死了嗎?”蘇離遲疑的問道。


  “從那麽高的高空中墜落,還有槍傷,幾乎沒有生還的可能。更何況,當時也派人找過,確實沒有發現他。”鬱非回答說。


  “可是後來,我好像見過他。”蘇離說道。


  “見過他嗎?在哪兒?”鬱非驚訝的問道。


  蘇離仔細回想一下,說道:“好像是在醫院,應該是我生病的那段時間,他來看過我。”


  “不可能吧,是不是你看錯了?”鬱非問。


  “我記不太清了,可他分明跟我說話了。”蘇離說道,腦海中依稀有一些安彥哲來找他時的影像。


  “說了什麽?”鬱非問。


  “說他活在另一個世界,說讓我和你幸福的生活下去……之類的。”蘇離說道,因為記憶太模糊,她也不記得具體內容了。


  聽完蘇離的話鬱非笑了笑,說:“那還多虧他的吉言呢,現在我和你真的可以幸福的生活下去了。”


  “如果他真的還活著就好了,無論活在怎樣的地方,活著就好。”蘇離說道,眼望著平靜的水麵。


  “或許還活著吧,在某個地方努力的活著,思念著某個人。”鬱非幽幽的說道,話中似乎待著些深意。


  “不管怎樣,以後每年我們都來看他一次,帶上他最喜歡的酒。”蘇離說道。


  “那就從這一次開始,敬我的情敵一杯酒。”鬱非說道,拿起身邊的紅酒,撒在地上。


  月亮不知不覺打斜了,四周除了夏日的蟬鳴聲再無其他聲音。銀灰色的月光從窗戶灑入安彥哲的書房,照在他白淨的臉上。


  安彥哲被蟬鳴聲吵醒,才直到剛才看到的不過是一場夢。


  “如果真的向夢中一樣,就好了。”安彥哲感歎道。


  半夜醒來是最煩的,短時間內難以入睡。因為做了那個夢,安彥哲的內心久久不能平複,幹脆穿好衣服去清河邊走一走。


  夏日的夜晚,微風送來水麵上的涼意,吹的人很舒服。現在是深夜,河邊沒有人,自己走著也很隨性,沒有熙攘的人群,也沒有喧鬧的聲音,隻有蟬鳴聲和孤立的影子,未嚐不有一番韻味。


  這蟬鳴聲,明明很聒噪,但聽的久了,卻有一種別樣的安寧,使安彥哲去除了煩思雜緒,靜靜的在河邊走。


  不知走了多久,也不知走了多遠,當安彥哲回神看的時候,發現自己聽在一艘破舊的木船邊。身邊不遠處,竟然放著一瓶紅酒,那紅酒的樣子和品種,是絕對不可能出現在古代的。


  “這個,竟然是……”安彥哲撿起地上的紅酒,拿起來一看,竟然是自己在現代時常喝的紅酒,也是剛才在夢中,蘇離和鬱非祭拜他時拿的酒。


  “這酒不可能出現在這裏,怎麽能出現在這裏,太不可思議了。”安彥哲感歎道,本來他以為是自己無意中又回到了白尼羅河邊上,可看了看環境,還是古代的樣子。那這酒為何回來這裏?真是匪夷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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