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0章 來自宣武王妃的挑釁
段南歌的人就在眼前,那聲音也該在耳畔,但鳳沁卻覺得那聲音縹緲空靈,仿佛來自遠方,她甚至辨不清這聲音究竟來自哪個方向。
意識突然變得有些朦朧不清,鳳沁雙唇微啟,喃喃自語似的說道:“他許了我兒皇位,並且答應我會替我兒掃清障礙,保證我兒的天下無一凡臣。”
“你兒?”段南歌眉心微蹙,雙眼又一次眨動,“你兒是北涼七皇子?”
鳳沁的兩眼無神,哂笑一聲:“不是,他不是我兒,那個愚鈍的孩子怎麽可能是我跟陛下的孩兒?”
段南歌心中大驚:“那他是誰?你兒子又是哪個?”
“不知道,”鳳沁搖了搖頭,“我不知道他是誰,他是陛下抱給我的孩子,陛下說若想保我兒人生順遂,就必須為他準備一塊盾牌,一塊可以為他擋去所有嫉恨和算計的盾牌。我兒是太……我兒……我兒是……”
鳳沁突然眉頭緊鎖,麵上漸漸流露出痛苦的模樣,像是在掙紮,像是在與什麽抗爭。
“嘖!”段南歌咋舌,而後用雙手扶正鳳沁的頭,“看著我的眼睛,今日用過晚飯後,你就一直坐在這裏,想著你的陛下,想著你的兒子,想著你已經故去的小姐,你什麽人都沒見過,什麽話都沒說過。”
雙眼無神地看著段南歌,鳳沁隨著段南歌的話語含糊不清地低喃:“陛下……我兒……小姐……小姐……”
“對,”段南歌重複一遍,“你就一直坐在這裏,想著你的陛下,想著你的兒子,想著你已經故去的小姐,你什麽人都沒見過,什麽話都沒說過。”
“一直坐在這裏……”
放開鳳沁的頭,段南歌立刻溜出了鳳沁的帳子,快速奔回。
“南歌,”見段南歌回來,段子恒長舒了一口氣,“怎麽樣?可有被人發現?”
沒有回答段子恒的問題,段南歌隻神情古怪地走到桌邊坐下,提起茶壺就往嘴裏灌茶水。
“……南歌?”眨眨眼,段子恒狐疑地看著段南歌,“發生什麽事了?”
放下茶壺,段南歌又靜默片刻才緩緩轉頭看向段子恒,麵上仍舊是那副古怪的樣子:“我……好想問出北涼的皇室秘聞了。”
“什麽意思?”段子恒仍舊一頭霧水。
“北涼的七皇子他……”
“廖夫人,”段南歌話沒說完,穆景晨的聲音就從帳子外傳來,“時辰差不多了,勞煩夫人移步大營西側,切莫讓任何人瞧見夫人,我相信以夫人的能力完全可以做到。”
“知道了,我這就過去。”將到了嘴邊的話咽了回去,段南歌與段子恒對視一眼,廖九便在這時憑空出現。
“夫人,那邊沒有任何動靜。”廖九是見穆景晨往這邊來了才趕回來跟段南歌說一聲。
“沒有動靜……”段南歌眼神微沉,“你今夜跟著我,留幾個人在這裏待到明日,知道了北涼皇帝的打算之後就立刻追上我們,其餘人……今夜全都帶走。”
“全部?”廖九眉心微蹙,眼底卻顯出幾分藏不住的興致。
雲川暗衛混入大營時是處理了營中的一些人,而後冒名頂替進來的,進來的少說也有六七十人,若分批次一點一點地撤走,那興許還能做到神不知鬼不覺,可若一起撤走……到那時北涼皇帝臉上的表情一定很有趣!
“就是全部,”段南歌揚了揚嘴角,笑容裏多了一絲痞氣和邪肆,“就是要讓他知道我在他眼皮子底下藏了人,我倒要看看他能奈我何!”
她就是仗著這天下間認得去往雷氏路的人寥寥無幾,怎樣?
“頑皮,”搖頭失笑,段子恒拿起放在床上的一個包袱就丟給了段南歌,“你自己的衣裳自己拿好。”
接住那軟綿綿的包袱,段南歌故意瞪著眼睛難以置信地看著段子恒:“堂哥,你都不疼我了!”
段子恒溫柔笑道:“都是做娘的人了,別撒嬌,快走吧。”
話音落,段子恒就先一步走出了營帳。
“做娘怎麽了?”段南歌抓著包袱跟了上去,“我就是做人祖母了那也是你堂妹!”
眼中狡黠的光芒一閃,段南歌揚手就將包袱扔了出去,正是砸向段子恒的背。
滿眼無奈,段子恒連頭都沒回,隻反手背在身後,穩穩的抓住了那個包袱,拿在手裏。
見狀段南歌卻又跑上前去將那個包袱搶了過來,拿在自己手裏,引得段子恒越發無奈。
接到廖九的暗號,在各自營帳裏熟睡的雲川暗衛接連起身,什麽都不需要收拾就輕裝潛出大營,悄悄跟在段南歌左右,待次日一早同營帳的人起身時才發現他們人不在,隻是一看他們的東西都在便沒當回事,直到集合操練時這些人都還沒出現,再一清點人數主將發現竟一下子少了六十多人,主將心覺不妙,連忙將事情報給北涼皇帝,北涼皇帝當即就冷了臉。
“你說營中少了多少人?”
主將咽了口口水,道:“回、回陛下的話,少了六十三人……”
深吸一口氣壓下心中的怒火,北涼皇帝冷聲問道:“人是什麽時候不見的?”
主將硬著頭皮回答道:“與他們住在同一個營帳裏的人大多是今日雞鳴時分起床時就發現他們不見了,也有人說後半夜起夜時就沒見著人了,因此……”
心裏的怒氣到底是沒壓住,北涼皇帝一掌拍在桌上,怒吼道:“你們自詡北涼最強之師,卻讓六十三個大活人從你們眼皮子底下溜走了?!”
“陛下恕罪。”被北涼皇帝這麽一吼,主將的心裏委屈極了。
他若是跟那些人同住一個營帳,那他一定不會讓那些人說消失就消失,可問題是他沒跟那些人住在一起啊……
“滾出去!”心知再問也問不出什麽,北涼皇帝實在是不想再看到這個主將。
“……末將告退。”雖然不敢相信北涼皇帝就這樣放過他了,但那主將還是迫不及待地退出了營帳,生怕北涼皇帝改變主意一樣。
待著主將離開,北涼皇帝就將自己的暗衛統領喊了出來:“你也沒有發現這六十三人是何時離開大營的?”
人是不可能憑空消失的,而且還是六十三個人一起消失,偏又在穆景晨帶著段南歌離開大營這麽湊巧的時機,雖然不願意相信,但在北涼皇帝的心中冒出的第一個猜想就是這事跟段南歌有關。
“屬下無能。”因為北涼皇帝的這個問題,所以暗衛統領一現身就跪了下去。
營中數萬兵將,會在夜裏起夜的人沒有一千也有八百,他們根本就不會特別去留意那些人的一舉一動。
“六十三個人!”北涼皇帝一拳砸在桌上,“敢在朕的大營裏埋伏六十三個人,那個丫頭倒是好大的膽子!”
而他和他的暗衛乃至全營兵將竟沒有一個人發現他們。
深吸一口氣,北涼皇帝又問他的暗衛統領道:“營裏突然多出六十三個人,難道就沒有人覺得奇怪嗎?”
心知是要受罰,那暗衛統領卻也隻能如實回答:“啟稟陛下,營中……營中未曾多過一兵一將,若那六十三個人當真是宣武王妃安排的,那屬下以為他們進來時應該是用了偷梁換柱的法子,被換走的那些人怕是凶多吉少。”
“偷梁換柱……”北涼皇帝眯起了眼睛。
若是偷梁換柱,那兵將數量沒有變化,營中的數萬人又不可能都是相識的,沒人發現倒是有可能的,隻不過既然她能將人神不知鬼不覺地安排進來,為什麽卻要一起帶走?鬧出這麽大的動靜,他怎麽可能不知道?……難道那丫頭就是想讓他知道?
“嗬!”北涼皇帝突然冷笑一聲,“不錯,那丫頭還真是不錯,難怪聽說天宋的段國公和先帝都寵她,如今的新帝怎麽沒娶她做皇後?”
遠在天宋京城的秦昊突然打了個噴嚏。
“陛下?”陪在旁邊的段子萱一愣,有些擔憂的看著秦昊,“我知道國事繁重,陛下近來時常熬著夜批閱奏折,但還請陛下保重龍體。”
“不礙事,”低頭看著懷裏小小的秦善星,秦昊道,“不知道是誰在罵朕。”
秦昊話音剛落,那熟悉的輕佻聲音就傳入耳中:“呦呦呦,事到如今還有人敢罵咱們天宋的皇帝陛下嗎?您跟臣弟說,臣弟揍他去!”
額角的青筋一突突,秦昊仰頭看向坐在房梁上的秦淵:“下來!”
段南歌回來時好歹走了門,這混賬就不能安安分分地走門進來嗎?
“謹遵聖命,”痞痞一笑,秦淵就從房梁上跳了下來,然後徑直走到秦昊麵前,隔著桌子在自己兒子的腦門上戳了一指頭,“這爺的兒子?一段時日沒見,是不是比之前更圓潤了?”
看著像個球似的,若讓南歌瞧見,她怕是要惱。
對此,秦昊也十分無奈:“太子什麽都給他吃,能不圓潤嗎?”
“呦,這麽小就知道疼弟弟了?”秦淵轉頭看向被段子萱抱在懷裏的天宋小太子,“是個好太子,這個美好的品德可要一直保持下去。”
話鋒一轉,秦淵就問秦昊道:“玉門關的局勢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