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0章 有錢人的餘裕
長孫景曦是個愛憎分明的人,他跟秦淵誌趣相投,那不管外界將秦淵說得如何不堪,長孫景曦都願意與秦淵做朋友,且秦淵要從政,長孫景曦就義不容辭地輔佐秦淵,但長孫景曦討厭顏世良,那不管顏世良平日裏看起來是不是謙謙君子,長孫景曦都討厭他,甚至會明確地將自己的滿腔惡意表現出來,正如此時。
顏世良頓時覺得有些尷尬,窘得滿臉通紅,很想立刻轉身離開,但身子都轉過去了,顏世良卻又僵在書房門口,猶豫再三還是轉回身大步流星地走了進來。
“世良見過王爺,見過王妃。”目不斜視地走到秦淵和段南歌麵前跪下,顏世良的雙眼始終隻盯著地麵,誰也不看。
秦淵也開始疲於應付顏世良,此時也在顏世良看不見的地方露出了一絲不耐,卻還是開了口,聲音懶懶的:“顏公子有事嗎?”
深吸一口氣,顏世良道:“這幾日廣陵城中流言又起,世良覺得……”
話說到這兒顏世良就說不下去了。
要他怎麽開口向別人承認他那個溫婉嫻雅的堂妹變成了陰險狡詐之人?
瞧見顏世良這副模樣,長孫景曦卻半分都不同情他,直言道:“怎麽?顏公子是懷疑這一次的流言也是令妹趁機放出去的?可顏公子之前不還說令妹心地善良、單純可愛,怎麽才幾日過去,顏公子就對自己的妹妹失去了信心?”
顏世良低垂著頭,抿著嘴一語不發。
秦淵不耐地說道:“是不是她又能如何?她不會不知道你在找她,可她卻從未與你聯係過,就算這次流言的傳播她仍是始作俑者,可她始終躲在幕後,你來與爺說這話,是希望爺怎麽做?”
“……”顏世良說不出話來。
他自然是希望吳王爺能趁此機會將堂妹找回來,可正如王爺所言,堂妹躲在幕後不肯出現,偏還躲避著他們的搜查,這要他們如何能找到她?這半個月來他一直跟在那位譚大人身邊四處尋找堂妹,他知道譚大人他們都盡心盡力了,連他都無能為力了,還能怎麽樣呢?
顏世良突然就頹喪起來。
堂妹離家出走時,叔父就猜她一定是來廣陵城尋吳王爺了,果然沒過幾日吳王爺就派人傳訊過來,要顏家派個人到廣陵城接堂妹回家。可堂妹做出這樣的事情,顏家哪個願意來廣陵城陪她一起丟人現眼?若不是她的那些親兄弟都不肯來,怎麽會輪到他這個堂哥的過來?他心疼堂妹,想著她一個姑娘家的為情所苦到底是不容易,吳王爺不可能會要她,他若不來接她回家,她要怎麽辦呢?
誰知他隻是一廂情願,堂妹不知悔改也就罷了,怎麽好三番幾次做出這有損吳王妃名譽的事情?王爺和王妃不願計較、再三忍讓,可她知不知道若吳王爺給她扣下一個辱沒皇親國戚的罪名,那整個顏家都是要跟著倒黴的啊!
堂妹她怎麽就變成這樣了呢?而且如今堂妹不知所蹤,他回到京城之後該如何向叔父交代?不論如何堂妹都是叔父的女兒,叔父縱然怪她、怨她,可到底還是疼愛她的啊!
見顏世良一個人跪在地上,那表情還變來變去的,段南歌與秦淵交換一個眼神,柔聲細語地開口道:“如今顏小姐不知所蹤,我知顏公子心裏著急,可能不能找到顏小姐,這件事的決定權卻不在我們手中,縱然王爺能為了她顏雅君調動玄戈軍、翻遍整個江南,可她若不願,誰又能逼她現身?顏公子不是糊塗之人,也該知道顏小姐這會兒還不會有性命之憂,既然如此,顏公子何不冷靜下來從長計議?留在廣陵城裏也好,先回去京城也好,顏公子若當真想找到顏小姐,恐怕是要花一番心思了。”
段南歌說的話顏世良聽進去了,也開始認真思考,半晌後邊抬起頭來看著段南歌和秦淵:“多謝王妃指點,世良決定暫時留在廣陵城中靜觀其變,若實在沒有辦法再回京城去向叔父稟報。”
“這樣也好,”段南歌低眉淺笑,“若有什麽需要幫忙的地方,顏公子盡管來吳王府說一聲便是,王爺雖不好總驚動官府假公濟私,但念及大家都是京城來的,過往顏家也確實幫了王爺不少,僅憑我吳王府就能做到的事情我們義不容辭。”
沒想到段南歌還能說出這樣的話來,不管是真心也好、客套也罷,聽在顏世良耳中都叫顏世良心頭發熱,感動不已:“多謝王妃!世良力微,對吳王府來說興許不值一提,但世良剛巧在廣陵城中有些熟人,他日王爺和王妃若有需要也盡管開口,世良必不遺餘力!”
眉梢微動,段南歌淺淺笑道:“顏公子有心了。”
在廣陵城中待了半月有餘,顏世良頭一次在秦淵和段南歌麵前露出一個真心的笑容:“那麽不打擾王爺和王妃休息,世良告辭。”
驚訝於顏世良的幹脆,秦淵還有些反應不及,慢半拍後說道:“荊風,送送顏公子。”
似想通了許多事情,顏世良腳步輕快地離開,秦淵卻呆坐良久才歎息一聲。
“情之一字啊。”
親情也好愛情也罷,總是叫人勞心傷神、竭盡全力。
白了秦淵一眼,段南歌衝暗處比了個手勢,將少越給叫了出來。
“王爺、王妃、景曦公子。”簡短地打過招呼之後少越就沒了聲音,隻垂著頭靜靜地站在一側,無聲無息。
這段時日重新回到暗處保護段南歌,少越又找回了曾經做暗影衛的感覺,隻是一旦段南歌讓你陪在明處,他也能立刻切換成尋常護衛的樣子,這番改變叫段南歌十分滿意。
“你去查一查這顏世良在廣陵城中的熟人都有誰。”
“是。”衝段南歌一抱拳,少越轉身就走,幹脆利落。
望著少越的背影,秦淵感歎道:“少越還是適合做暗衛。”
這一句話可將尚未走遠的少越給嚇了一跳,一不留神就踩空了台階,差點兒栽下去。
段南歌搖頭失笑,在秦淵的肩膀上推了一把,嗔怪道:“我又沒有讓他一直做暗衛的打算,你嚇他做什麽?”
秦淵痞笑道:“爺就是好奇,少越他到底為什麽這麽不想做暗衛?他打小跟國公爺學的就是做暗衛的本事,如今學成出師,他怎麽就要叛離師門了?隔行如隔山,這從暗處轉到明處可不容易啊,而且多浪費他那一身本事。”
“你別打趣他了!”轉頭望一眼為了偷聽秦淵說話而刻意放慢腳步的少越,段南歌好笑道,“技多不壓身,如今他又能待在明處又能隱在暗處,這不是比以前還優秀了嗎?”
“你啊,就是護短,”秦淵無奈地搖頭,“爺唬他一下都不行。還有那個己未,瞧瞧都讓你給寵成什麽樣子了?沒大沒小的。”
一想起己未調侃他時那得意的模樣去,秦淵就十分不滿。
段南歌冷哼一聲,道:“對我來說己未亦師亦友,你說你倆誰大誰小?”
“呃……”秦淵偏頭看著段南歌,“友就可以了,師就算了,她還沒那個資格。”
段南歌頓時就白了秦淵一眼。
當天傍晚,少越就將段南歌想要的消息給帶了回來。
戶部是朝廷中與各地商戶接觸最多的官署,每年戶部都要派人到各地巡視,與商戶溝通交流,而顏尚書身為戶部尚書,在安排巡視官吏時自然會偏心於自家親人,畢竟這巡視的差事可是個肥差,各地商戶的賄賂可不是一個小數目,而這顏世良頗受顏尚書重用,經常被派來吳越江南巡視,這一來二去的,自然就與吳越江南一帶的商戶和豪紳有了交情。
得到消息時,秦淵一臉不屑:“他今日說的時候十分得意,爺還以為他都認識些什麽厲害的人物,就這些人,爺也認識。”
“你跟他攀比個什麽勁兒?”段南歌好笑地斜了秦淵一眼,“他認識這些人的事情你且記著就行了,用不用得上那是之後的事情。”
秦淵撇撇嘴,沒再反駁。
南歌說得也有些道理,日後若是有難辦的事情,由他出麵總是會壞了其他人與廖氏的關係,最好是讓其他人去做,而且實話實說,顏世良認識的人還真不少。
“對了,”秦淵突然想起一件事來,“爺清早去城主府時碰見譚宜修了,他讓你去一趟月福客棧。”
“嗯?”段南歌挑眉,“去月福客棧做什麽?”
秦淵溫聲道:“先前你們不是從水賊那裏解救出不少姑娘嗎?譚宜修他們查明了這些姑娘的身份之後就給她們的家人送了信,因為人數太多,她們的家鄉又十分分散,官府這邊沒辦法將她們送回去,譚宜修就讓她們的家人盡快來接,爺想著那些人都是尋常百姓,若是農戶那可要駕著牛車趕上幾天幾夜的路才能過來,來了若沒地方住也是很不方便,爺就將城南的月福客棧包下,安排他們住了進去。”
這樣的善心秦淵從不吝嗇,反正對他來說這都是不痛不癢的事情,說白了就隻是破財免災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