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0章 讓爺抱抱
己未倒是不怕秦淵生氣,淡定道:“王妃說了,這塔樓的樓梯足夠長,剛好可以磨練心性,爺平日裏雖然淡定從容,但那是因為爺有把握,可一旦遇上了沒有把握的事情,爺太急躁。”
聽己未這樣一說,秦淵頓時什麽脾氣都沒有了。
南歌說的沒錯,他能從容應對的事情,多半都是勝券在握的事情,而當麵對那些毫無頭緒、沒有眉目的事情時,他很難從容起來。
搖頭笑笑,秦淵又將衣袖往上擼了擼:“好,就聽她的。”
推開塔樓的門,秦淵邁開腳步拾階而上。
沒有像之前在院子裏時那樣飛快地奔跑,秦淵的每一步都走得紮實且沉穩,速度自然就慢了下來。
終於上到頂層,便是秦淵也累得氣喘籲籲,然而段南歌就在眼前,嘴角微揚,眉梢眼角都是若有似無的淺淡笑意,那雙眼中幽藍色的溫柔讓秦淵沉醉不已。
踏上最後一級台階,秦淵雙臂一展就將段南歌抱進了懷裏:“以後爺可再不敢惹你生氣了。”
說起來自打認識南歌之後,南歌就從沒當真跟他生過氣,這是頭一次,他頭一次惹南歌生氣,也頭一次體會到哄女人開心原來是個體力活。
笑著推開秦淵,段南歌牽著秦淵的手進到塔樓頂層的房間,領秦淵走到席子上,此時桌上的棋盤已經被收了起來,換成了一壺泡好的茶。
看到那壺茶,秦淵的眉梢微動,痞笑道:“既然一直都在等爺來,那何必折騰爺這麽久?早點兒見到爺不好嗎?”
在桌邊坐下,段南歌給秦淵倒一杯茶,將茶杯遞給秦淵時無聲地說道:“為什麽要見你?”
秦淵啞然,接過茶杯後才在段南歌對麵坐下,歉然道:“對不起,這次的事情是爺考慮不周,也是爺不夠成熟,讓你擔心了,虧得爺還口口聲聲地說讓你安心養傷,結果卻正是爺讓你憂心忡忡。”
段南歌淺淺一笑:“你知道就好。”
見段南歌坐著坐著就歪了身子,那懶散愜意的模樣與平日裏一般無二,秦淵有些疑惑,便問段南歌道:“南歌,你當真一點兒都不怕嗎?”
段南歌抬眼看著秦淵:“怕什麽?”
“你……”猶豫一下,秦淵還是問道,“你就不怕你永遠都說不出話來了嗎?”
連他一想到南歌或許再也說不出話來都焦躁得不知所措,南歌怎麽就一點兒都不怕?
歪著頭想了想,段南歌眨著眼睛問秦淵道:“我若當真再不能說話了,你會拋棄我嗎?”
“胡說什麽呢!”秦淵當即就瞪起了眼睛,不快地瞪著段南歌,“在你心裏,爺是那樣薄情寡義的人嗎?而且你就是你,沒了聲音說不出話來也仍舊是你,是爺最愛的那個你,爺憐你、疼你都來不及,怎麽可能會拋棄你?”
聽到這番話,段南歌甜甜一笑,聳肩道:“既然如此,我怕什麽?”
秦淵怔住。
好像……也對?
端起茶杯喝一口茶,秦淵一邊品著茶香,一邊將段南歌的這個邏輯反複理順、思考,待放下茶杯時,秦淵抬眼看著段南歌,溫柔地笑道:“爺當真是不如你。”
他的武藝比南歌高,他的力氣比南歌大,他的勢力比南歌強,然而這些都是理所當然的,是他應該做到的,唯獨心性他終究是比不過南歌,隻這一點就足以讓他一敗塗地、潰不成軍。
撇撇嘴,段南歌道:“我總得有一樣要贏過你。”
“這麽要強做什麽?”秦淵好笑地看著段南歌,“就讓爺保護你不好嗎?爺不會永遠都這樣不成熟,犯過一次的錯,也絕對不會再犯第二次,日後爺一定會變得比現在更優秀,比現在更出色,爺一定要勝過這天下間的所有人。”
他原以為權勢也好、地位也罷,差不多就可以了,若沒有人逼他,他倒是個容易知足的人,但經此一事他卻覺得隻有站在這天下的最頂端,他才能保南歌一世平安、毫發無傷。
低眉淺笑,段南歌道:“你知我不是那樣的性子,比起你的背影,我更喜歡你的側臉,耐看極了。”
秦淵輕笑出聲:“明明連聲音都發不出來了,卻還不忘調戲爺。”
段南歌看著秦淵,無辜道:“現在是誰在調戲誰?明知我有傷在身隻能靜養,你卻以這副不成體統的模樣出現在我麵前,成心引誘,怎麽反倒惡人先告狀了?”
不成體統?秦淵一愣,低頭將自己打量一番,這才想起自己此時是何種模樣。
不過反正此時他的麵前隻有段南歌一人,秦淵就算意識到了自己的不成體統,也沒想要整理一番,反倒痞痞一笑,對段南歌說道:“爺再不成體統的模樣你都見過了,現在這副模樣還能引誘到你?”
“自然是能,”舌尖從唇縫探出,輕輕從唇上掃過,段南歌曖昧地笑著,“你知不知道,這衣裳穿在身上隻露出一點的時候可比脫光了更加誘人。”
說這話的時候,段南歌還抬手指了指秦淵領口的位置。
現在已經是三月,廣陵的天氣又十分暖和,因此秦淵穿得不多,方才跑得惹了就隨意地扯開了領口,這會兒往段南歌的對麵一坐,隻要秦淵稍有動作段南歌就能看到一點點胸口,那若隱若現的景色最是讓人心癢難耐。
眼神一暗,秦淵抄起手邊的一個軟墊就往段南歌的臉上蓋:“小沒良心的,明知道你有傷在身,爺不會把你怎麽樣,竟還這樣引誘爺。”
輕而易舉地接住軟墊,段南歌笑得十分得意,像是一隻奸計得逞的小狐狸,惹得秦淵低笑不止。
“過來,讓爺抱抱。”不能把人吃幹抹淨,他抱一抱解解饞總可以吧?
眉梢一挑,段南歌衝秦淵勾了勾手:“你過來。”
她可是有傷在身的人。
“好,”秦淵搖頭失笑,挪了屁股坐到段南歌的身邊,將段南歌摟進懷裏,靜靜地享受了一會兒脈脈溫情後,終於是想起了正事,“你說古修遠原本姓雷?”
段南歌在秦淵的手掌上寫下一個是字。
“他說的?”秦淵狐疑,“他怎麽會與你說起這個?”
在古府時那應該是古修遠第一次見到南歌,古修遠會對一個並不熟悉的人說這麽重要的事情嗎?
眼神微閃,段南歌寫下“琉璃”二字。
“那個琉璃珠?”秦淵擰眉,“你的意思是說因為他知道那琉璃珠,所以你猜他是雷氏的人?”
連個字都懶得寫了,段南歌就隻在秦淵的掌心畫了個叉。
秦淵擰眉:“什麽意思?”
段南歌扭頭,看著秦淵無聲地說道:“因為那顆琉璃珠,他說我是雷氏血脈,他要帶我回去,那他自然就是來自雷氏。”
盯著段南歌看了看,秦淵突然摸上段南歌的腰間:“把那顆琉璃珠給爺。”
換言之,如果不是因為南歌帶著那顆琉璃珠,她也不會遭此一難?
段南歌無辜地搖頭,道:“沒戴在身上。”
秦淵的動作一頓,沉聲道:“等回去之後找給爺,爺收著。”
段南歌又搖了搖頭,道:“他已經認識我了。”
現在才換人已經來不及了,就算秦淵拿著那顆琉璃珠當著古修遠的麵兒說那顆琉璃珠是他娘留給他的,古修遠怕是也不會信,而且經過這次的事情,古修遠也知道她對秦淵來說有多重要,若要再來抓人,那應該還是會來抓她,畢竟軟柿子好捏。
秦淵十分懊惱,重新將段南歌摟緊,悶聲道:“爺明明隻想你好好的,可為什麽卻總是辦錯事呢?那顆珠子明明是母妃留給爺的,爺倒是為什麽要給你掛上?”
段南歌也很無奈,隻能拍著秦淵的背聊表安慰。
誰說不是呢,她也沒想到那顆琉璃珠會招來古修遠和古瓊華這樣危險的人,若早知道,她也不會把那顆珠子當成佩飾一樣帶著了。
不過這樣也未嚐不好,他們本就有心要查一查雷氏,先前他們手裏隻有一顆珠子、一本曲譜,就算破解了曲譜中的秘密也未必能有什麽頭緒,但是如今他們見到雷氏的人了,知道雷氏仍在天宋活動,這也算是一點線索了。
雖然沮喪,雖然懊惱,可秦淵卻沒再惶恐,也沒有消沉,抱著段南歌尋求了長達兩刻鍾的安慰之後,秦淵就嬉皮笑臉地跟段南歌調笑起來,嬉鬧過後又下了一盤棋,黃昏時分,段南歌領著秦淵來到窗邊,為秦淵介紹起這座大得不像話、也複雜得不像話的吳王府。
從這塔樓的頂層向下俯瞰,秦淵終於能將之前見過的零碎風景拚湊成一副完整的地圖,印在腦中,同時也連連抱怨皇帝瘋了,這座吳王府若是被太子看到,或者被朝中某位不喜歡秦淵的大臣看到,那必又要引起一場不必要的騷動。
然而段南歌卻並不擔心,對朝臣來說,秦淵多半就是第二個段弘,就算能揪住他的錯處參他一本,皇帝多半也隻會將那奏折燒成灰當做沒看見,還要在心裏默默地記下這個仇,有段弘這個前車之鑒在,朝中大概沒有人會再自討沒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