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7章 抓鬼升級版
正月十五,酉時,因為是上元節的傍晚,所以京城的街市上人潮湧動,段南歌和秦淵攜手走在熙熙攘攘的街道上,既不是吳王與吳王妃,也不是廖五爺和廖夫人,而是重新喬裝改扮,成了一介書生和書生夫人的模樣。
為了配合段南歌的設定,秦淵稍稍斂了身上的貴氣,也收起了那一副嬉皮笑臉的模樣,一張麵皮五官清秀,一襲青衫文質彬彬,手提一盞蓮花小燈,笑容溫潤,氣質內斂,溫潤如玉,溫文爾雅。
段南歌也換了一襲麻製衣裳,雖是嫣紅的顏色,卻有些灰撲撲的,少了幾分明豔動人,多了幾分嫻靜文雅,那挽著秦淵胳膊的模樣又更顯婉順。
這樣一對璧人走在街上,得細看才能覺出不凡,不然匆匆的一瞥隻叫人覺得他們並不出眾。
難得如此低調地走在街上,秦淵覺得新鮮,猜不出段南歌意欲何為,便偏頭附在段南歌耳邊低語,讓人一眼就能看出這一對小夫妻感情要好。
“爺雖然覺得打扮成這樣也很有趣,但你特地把你自己和爺打扮成這副模樣,還非得在酉時出門,可是又在打什麽壞主意?”
撇撇嘴,段南歌白了秦淵一眼,道:“你當我是你嗎?成天淨想些壞主意。”
“那不然你是想要做什麽?”秦淵好奇極了。
揚了揚嘴角,段南歌的眼珠子嘰裏咕嚕地亂轉,眉梢眼角都是若有似無的淺淡笑意:“隻是玩個遊戲罷了。”
“遊戲?”秦淵挑眉,“什麽遊戲?”
“抓鬼。”眼神在一旁的一個攤位上停了停,段南歌的腳步不停,臉上的笑意也不改半分。
“抓鬼?”明明已經得到了答案,秦淵卻更加疑惑不解了。
抓鬼這遊戲他知道,雖然在宮裏的時候沒玩過,可借住義父家中那段日子,他倒是時常會跟與大人一起到義父家做客的小孩子一起玩,隻是長大以後就沒再玩過那小孩子才玩的遊戲了。
秦淵知道,段南歌口中的“抓鬼”肯定不僅僅是個遊戲那麽簡單。
秦淵又問道:“那今日你是抓鬼的那個人,還是被抓的鬼?”
“今天我做鬼。”段南歌眯起眼睛,笑得狡黠。
自從她讓己未他們開始抓鬼的特訓之後,除去己未,少越十一人幾乎每天都是全軍覆沒,那半個月一次的考核也如她所料那般沒能通過,己未大受打擊,憋著一口氣加強了訓練,也不再藏著掖著,將自己在南楚所學傾囊相授,而這正是她想要的。
可己未好安撫,少越那十一個人卻不好安撫,在抓鬼的遊戲中接連輸了快一個月,還整天都要被己未一個女人呼來喝去地教訓,十一個心高氣傲的男人不甘、不服,一日比一日暴躁,於是就有了今日這個抓鬼遊戲的升級版。
今日她和己未來做鬼,少越他們十一個暗影衛和廖三、廖九、廖十一起抓鬼,限時一個時辰,但凡有一個人抓到了她跟己未的其中之一,就算男人們贏。
若是以前,少越一定不會答應這樣不公平的比試,可現在少越卻是一口答應,即便這比試已經這樣不公平,答應段南歌這場比試時,少越仍舊是一副沒把握的樣子。
見段南歌是一副起了玩心的樣子,秦淵不由也揚起一個微笑,道:“那為夫今日可得好生配合,不能讓你這個小鬼被人抓了去。”
打眼四下望了望,秦淵突然問段南歌道:“吃冰糖葫蘆嗎?”
段南歌的眼神一亮,揚起一個甜笑:“要吃。”
“那先拿好這個,”秦淵將花燈交到段南歌手上,而後就牽著段南歌穿過人群,走到了賣冰糖葫蘆的老翁麵前,伸手探進同樣是麻布材質的荷包摸出兩枚銅板,遞給老翁,“一個冰糖葫蘆。”
“好咧!”老翁高興地應了一聲,先拿過錢,而後取下一根冰糖葫蘆遞給秦淵。
“多謝。”衝那老翁和善一笑,秦淵從段南歌手上接過花燈,然後將冰糖葫蘆遞過去,待段南歌拿好了冰糖葫蘆,秦淵才又牽起段南歌的手,緩緩走入人群,眉眼帶笑地低聲說道,“廖三這聲音學得不像。”
一口咬下半顆山楂,段南歌眯著眼睛含糊不清地說道:“年輕人要扮老者本就是下下策。”
體態身形、言行舉止和音容笑貌都差太多,若不是偽裝高手,那必定破綻百出。
“這冰糖葫蘆不錯,你要吃嗎?”說著,段南歌就將那根冰糖葫蘆送到了秦淵的嘴邊。
秦淵咬下另外半顆,酸得五官扭曲:“你自己吃吧。”
被秦淵滑稽的模樣逗得咯咯直笑,段南歌又叼了一顆山楂含進嘴裏,叫一旁的秦淵隻是看著就牙酸。
段南歌夫婦就如同許多平民夫妻一般在街市上閑逛,卻又比尋常夫妻更加親密,不顧旁人眼光,說尋常也尋常,說惹人注目倒也的確惹人注目。
冰糖葫蘆隻剩下兩顆山楂的時候,段南歌不小心跟一位姑娘撞在了一起,幸而隻是肩膀撞上了肩膀,段南歌才打個趔趄就被秦淵眼疾手快地摟住。
“當心些。”秦淵責怪地斜了段南歌一眼。
段南歌揚了揚嘴角,極快地將手上那快要吃完的冰糖葫蘆塞給了那位姑娘。
那姑娘接下冰糖葫蘆,似有些沮喪地看了看段南歌,而後柔聲致歉,款步離開,走出一段距離之後就嫌棄地將那冰糖葫蘆給扔了。
秦淵挑眉,扭頭看了看那姑娘窈窕綽約的背影:“那是己未?”
“嗯,”段南歌點頭,“己未本就是窈窕淑女,今日隻戴了人皮麵具,卻不遮掩本身風姿,這樣高調倒也是一種實則虛之的辦法。”
秦淵搖頭,道:“你們兩個女鬼如此精通改頭換麵之術,今日那些抓鬼的人怕是要空手而回了。”
得了空該讓南歌去跟廖氏的人也說一說這些事情。
“這可說不準,”段南歌撇撇嘴,“廖十精明得很,遇見了可得繞著走。”
眉梢一挑,秦淵挑起下巴指了指前麵:“現在繞開還來得及嗎?”
段南歌一愣,再仔細往前麵一看就看到了廖十。
與其他人不同,廖十完全沒有喬裝改扮,就那樣大大方方地走在街上,眉眼帶笑,目光如炬,秦淵提醒段南歌時,廖十就在離兩人十幾步遠的地方,且還是迎麵走來。
段南歌蹙眉:“現在才繞開就太明顯了。”
秦淵道:“可廖十對爺十分了解,怕是要露餡。”
扁扁嘴,段南歌蠻不講理道:“我不管,若是被他發現了,你就去上庸院睡半個月。”
“半個月?”秦淵瞪眼,“用不著那麽長吧?”
“不管,就那麽長。”段南歌眉開眼笑地看著秦淵。
“狠心的女人!”一手牽著段南歌,一手拿著花燈,秦淵的兩隻手沒有一隻是空著的,不然此時他必定狠狠捏一捏段南歌的臉頰。
段南歌卻因為秦淵這句抱怨笑得更歡。
跟廖十相向而行,三個人之間的距離極快地縮短,然後擦身而過。
晃了晃段南歌的手,秦淵得意一笑,可笑容還沒完全綻開,身後的廖十突然開口。
“兩位請留步。”
心頭一凜,秦淵和段南歌頻頻用眼神交換意見,同時默契地裝作沒聽見廖十這話,繼續緩步向前。
“這位公子請留步。”廖十從後麵追上,一把抓住了秦淵的胳膊。
秦淵和段南歌不得不停下腳步,同時轉身看向廖十,皆是滿眼疑惑。
“閣下……有事?”秦淵並沒有故意改變他的聲音,隻是一旦少了平日裏的輕挑,這聲音就不那麽具有代表性,也並不容易讓人立刻聯想到秦淵。
廖十和藹一笑,溫聲道:“抱歉唐突了公子,令夫人的帕子掉了。”
說著,廖十就將手上的絲絹手帕遞到了秦淵眼前。
一瞧見那方手帕,秦淵和段南歌心道不妙。
“多謝閣下!”十分感激地向廖十道了謝,秦淵又轉頭看向段南歌,責備道,“你怎麽這麽不小心?”
段南歌伸手接下帕子,很心疼似的拂掉帕子上的塵土,委屈道:“我明明是好好放在懷裏的,誰知道它怎麽就掉了。多謝這位公子,真的十分感謝!”
看看一臉委屈的段南歌,再看看有些生氣的秦淵,廖十道:“既然是重要的東西,夫人可千萬要收好,莫要再掉了。左右這東西也沒丟,公子也別生氣,今日上元節,可別傷了和氣。”
“多謝多謝,”再次向廖十表達了感謝,秦淵道,“這帕子是某與內子的定情之物,為博美人一笑,某有大半年的一日三餐都隻吃饅頭。”
廖十也不過是隨口勸上一句,卻沒想到秦淵竟跟他說起了這帕子的來曆,廖十並不在意,卻還是禮貌地笑了笑:“這樣啊,那沒丟真的是太好了。”
視線不經意地又從段南歌手中的帕子上掃過,廖十的眼神一閃,抬眼看了看段南歌:“這帕子……瞧著倒跟新的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