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5章 依你還是依我?
聽到段南歌這話,秦淵才好好打量起穿著嫁衣的段南歌,還拉著段南歌轉了幾個圈,最後由衷地感歎道:“爺的眼光果然是極好的!”
段南歌挑眉,斜睨著秦淵問道:“說人還是說衣裳?”
“自然都有。”秦淵的眉目間盡是張揚,得意極了。
段南歌白了秦淵一眼:“所以我要坐喜轎嗎?”
“自然不是。”秦淵打了聲口哨,逐星和踏雪就從接到另一頭奔了過來,雙雙停在國公府門前,額前的金飾經陽光一照分外好看。
段南歌看了看逐星和踏雪,再看看停在國公府門前的那頂喜轎,問秦淵道:“你既然沒打算讓我乘喜轎,做什麽還弄一頂過來?”
秦淵理直氣壯道:“別人成親的時候都有一頂,爺自然也要弄一頂,雖然爺嫌棄它太小家子氣,不適合你,但作個裝飾還是挺氣派的。”
裝飾……聽到這話的人再轉頭看向那頂小轎,不由齊齊抽了抽嘴角。
秦淵讓人抬來的這頂小轎,大小倒還是尋常八抬大轎的大小,隻是用料十分考究,框架、抬竿選用的都是上等的紫檀木,轎外釘了大紅的緞子,那緞料金貴,尋常都是進宮皇室供皇室成員和後宮嬪妃做衣裳用的,緞麵上用彩絲繡了精致的圖案,而轎子上凡有棱角的地方都鑲了金邊,純金的。
但這頂喜轎上最惹人注目的還是墜在轎簷八角的八個血玉鈴鐺,且不說血玉難尋,這八個鈴鐺個個都是半紅半白,顏色均勻,涇渭分明,這樣的鈴鐺要尋到玉料做成一個都難,秦淵一掛就是八個。
然而就是這樣一頂花了大價錢的喜轎,秦淵竟理所當然地說它隻是個裝飾……
難道陛下為了給自己最愛的兒子辦一場比楚王婚禮還奢華的婚禮竟去把國庫給掏空了?
眉心微蹙,段南歌不合時宜地問秦淵道:“這頂喜轎花了你多少錢?”
秦淵自得一笑,道:“放心,爺會以更高的價格把它給賣出去。”
段南歌的眉心這才舒展開來:“那就好。”
“爺,”荊風突然上前一步,提醒秦淵道,“時辰差不多該走了。”
“那走嗎?”秦淵向段南歌詢問。
看了看一旁的段弘,段南歌點點頭:“走吧。”
秦淵這才轉向段弘,鄭重其事地作了個揖:“嶽丈,小婿帶南歌在城裏轉一圈,咱們吳王府見。”
段南歌也跟著向段弘作了個揖。
“去吧。”段弘擺擺手,而後先秦淵和段南歌一步,轉身回了國公府,隻留給兩人一個深沉的背影。
段南歌突然覺得她好像有千言萬語要跟段弘說,卻又不知道該從何說起。
見段南歌隻望著段弘的背影,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秦淵便問道:“怎麽?還有話要跟國公爺說?那你去說,爺在這裏等會兒。”
“不了,”段南歌搖了搖頭,“也不是今日就要離開京城,還有說話的機會。”
“成,那咱們就先在城裏轉上一圈,等會兒回了吳王府,你若還有話要跟國公爺說,爺再讓國公爺去找你。”對秦淵來說,沒有什麽規矩比段南歌的心意更加重要。
“嗯,”段南歌也不扭捏,直接應了下來,“走吧。”
於是兩個人手牽著手走到逐星和踏雪之間,而後分開兩邊,一個躍上逐星,一個跨上踏雪,段南歌和鬥篷和秦淵的衣擺在馬背上鋪開,正是兩幅相互應和、相得益彰的畫作。
那頂小轎不好跟在後麵,又不能走回頭路,隻跟了一小段路就在一處巷子的岔路口拐了出去,空著回了吳王府。跟著秦淵到國公府迎親的人此時多半也都跟在後麵,再往後還有一隊禁軍。
隱約聽到鎧甲碰撞的聲音,段南歌扭頭往儀仗隊後方看了一眼,這一看就是一懵。
“你怎麽還把禁軍給弄來了?”
秦淵跟著扭頭,笑道:“那可不是爺,爺再怎麽能耐也支使不動禁軍,這些人可都是從國公府西側的小巷裏繞出來的,多半是國公爺喊來給你撐場麵的。”
聞言,段南歌的眼角跳了跳:“大婚之日,他用一支身穿鎧甲、腰掛刀劍的禁軍給我撐場麵?”
知道的能當那是國公爺在給她撐場麵,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們要打仗去了呢。
秦淵道:“那鎧甲和兵器都是禁軍最正規的裝備,跟平日裏他們守護皇宮執勤時穿的還不太一樣,總之是禁軍最莊重的樣子。”
“這樣啊,”段南歌揚了揚嘴角,“這下好了,楚王爺再也不用為自己的大婚太過高調鋪張而心神不寧了。”
秦昊大婚那日的儀仗陣仗再大也比不過他們這用禁軍送嫁的陣仗吧?
秦淵冷哼一聲,得意道:“爺是誰?若論高調和鋪張,怎能被他給比過去?”
賢妃不就是從獨孤氏那裏借了些錢為秦昊辦婚禮嘛,得意什麽?他這可都是掏自己腰包、花自己的錢!
段南歌搖頭失笑。
突然有叮叮當當的聲音隨風飄入耳中,段南歌好奇,便東張西望地尋找聲音的來源,那有些小迷糊的模樣看得秦淵竊笑不止。
找了半天,段南歌終於是看到了掛在街邊房簷下的鈴鐺,那鈴鐺有拳頭大小,金燦燦的,風一吹就叮叮當當地響著,若隻有一個,那聲音未必能蓋過喧天的鑼鼓和人群的喧鬧傳入段南歌耳中,可偏偏那鈴鐺在房簷下掛了一排,段南歌順著那鈴鐺往前看,竟是看不到最後一個在哪兒。
“那鈴鐺也是你掛上的?”可別也是純金打造的。
“那可不是爺,是廖九他們親手掛上的,大概京城裏每一個屋簷下麵都掛了一些,”秦淵得意道,“每個鈴鐺都代表著廖氏的一個人,做鈴鐺用的金子也都是他們自掏腰包,那鈴鐺上還刻著吉祥話,都是他們自己刻上去的,爺是勸過他們別往上刻,不然要毀了這鈴鐺精致的外觀,可他們偏不聽,反正他們高興,爺就沒攔著。怎麽樣?這聲音比禮樂好聽吧?”
再看一看那一眼望不到頭的鈴鐺,段南歌感歎道:“這可是錢的聲音啊,能不好聽嗎?”
秦淵調侃道:“見你這樣愛財,爺就安心了。”
段南歌挑眉:“現在安心還太早了些吧?就不怕哪日有哪一家的財富超過你的廖氏?”
“打從做生意開始,爺怕過誰!”秦淵把下巴一揚,要多嘚瑟就有多嘚瑟,“若真有那樣的人出現,爺反倒是要感到高興的,這些年商界再無敵手,爺寂寞得很!”
段南歌頓時就白了秦淵一眼。
龐大的隊伍在京城的街道上緩行,最惹人注目的便是秦淵和段南歌喜服背後栩栩如生的圖案,原本繡娘的繡工就十分精湛,將圖裏的活物都繡得活靈活現,北風再那麽一吹,那圖上的一切就仿佛被注入了生機一般,越發靈動,叫跟在兩人身後的一幹人等愣是移不開眼地看了一路,直到所有人都停在吳王府門前,他們才掙脫束縛一般從兩幅圖中脫離出來。
到了吳王府的門口,段南歌才終於看到了喜娘,而後便是尋常婚禮該有的模樣,進門、拜堂、送入洞房,因為這一部分是婚禮最莊重、最正式也是最重要的部分,所以便是秦淵也沒敢在這時搞什麽創新,隻遵循喜娘的引導,規規矩矩地行了禮,然後又親自將段南歌送進洞房,這才折回前院,鬧騰起來。
而秦淵一走,喜房裏卻是安靜了下來,隻有燭火爆開的劈啪聲響。
段南歌伸手抬手拽了拽麵前的珠簾,然後喊白茗道:“白茗,來幫我把這些拆下來。”
“是。”白茗應聲上前,因為這一日看過太多不合規矩的事情,所以這會兒再聽到段南歌不合規矩的要求,白茗隻覺得這再正常不過了。
說起來,她們大小姐什麽時候守過規矩?這規矩對旁人來說是立下用來遵守的,可對她們大小姐來說卻是專門用來打破的。
可白茗覺得這要求再正常不過,吳王府裏的女婢卻是不依。
“使不得使不得!”今夜特地來侍奉段南歌的女婢秋心急匆匆地跑上前來,一把抓住白茗的手腕,“這蓋頭不能隨便掀!得等王爺回來才行!”
段南歌和白茗齊齊看向秋心,段南歌淺笑著問道:“你覺得我頭頂上這些,哪個瞧著像是蓋頭?”
秋心一怔,卻仍舊是堅持己見道:“那也不行!王爺給您做的這個頭飾就是用來替代蓋頭的,因此它就是蓋頭,不能掀!”
眼神一閃,段南歌又問道:“在這個房間裏,是你說的算還是我說的算?”
“王妃恕罪!”秋心咚的一聲跪在地上,這一跪倒是毫不含糊,“奴婢無意冒犯王妃,可這些都是有講究的,您今日大喜,總也得討個吉利不是?您就忍一忍,王爺他很快就會回來了!”
瞥了眼房間裏另外五個女婢,全都是吳王府裏的,段南歌頓時就揚起了嘴角。
“可我現在就想把這些拆了,片刻都不能忍,你說該怎麽辦?是依你,還是依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