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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4章 出嫁

  國公夫人一愣,放下茶杯,也鄭重其事地看著段南歌:“你說。”


  “多謝夫人,”段南歌先向國公夫人作了個揖,然後又揮退了房間裏的下人,這才說道,“前塵舊事,愛也好,恨也罷,我以為時至今日都該了了,逝去的人回不來,該受到懲戒的人也已經自食惡果,餘下的人沒有必要再替他們承擔些什麽。我知道夫人在經曆過這種種變故之後已是身心疲憊,但這偌大的國公府到底還是需要一個女主人,國公爺他……也還是需要一個人來照顧。”


  國公夫人目不轉睛地看著段南歌,問段南歌道:“你可知道你的母親是怎麽死的?”


  “我知道。”段南歌的語氣淡淡,不帶半分怨恨。


  國公夫人又問道:“你既然知道,還拜托我這樣的女人去照顧你的父親?”


  段南歌不答反問道:“那麽我想問夫人,當初,您可曾想過要殺我娘?”


  “沒有,”一說起這事兒,國公夫人的聲音就開始哽咽,“我從沒想過要殺了她,我隻是覺得或許、或許有什麽辦法能讓她離開國公爺,當初我甚至都想過嫁給國公爺做一個平妻,可誰知……”


  誰知父親竟那般心狠。


  段南歌揚了揚嘴角:“若說我的心裏對夫人一點兒怨都沒有,那是假話,畢竟我也曾在夫人的‘悉心照顧’下過了一段不怎麽美好的日子,但也多虧了那些日子才有了如今的段南歌,因此說對夫人您有恨倒也談不上,隻是我們永遠都成不了親人罷了。”


  國公夫人垂眼:“我做不到。”


  她累了,如今她隻想安安靜靜地在悅蘭居裏誦經禮佛,不想再過問任何事情,也不想再理會任何事情。


  段南歌淺笑道:“我知道這個要求有些為難夫人了,可若還有其他選擇,我也不會來拜托夫人。我跟子萱不同,子萱嫁人之後還在京城,還能跟國公府互相照應,可我明年開春就要離京,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回來。國公爺他已經不年輕了,卻偏是個愛逞強又不知愛惜自己的人,若說這國公府裏還有什麽能叫我牽掛的,那怕是隻有看起來最不需要人擔心的國公爺了。誠然國公爺還有其他妾室,但在我看來,她們都不如夫人,不如夫人有能力,可以將國公府打理得井井有條,也不如夫人對國公爺愛得深刻,願意關心著國公爺的一舉一動。”


  “我不願意!”國公夫人立刻反駁,聲音大得很不自然,“我現在再也不願意去關心他的一舉一動,我甚至連看都不想再看他一眼!”


  “是嗎?”段南歌挑眉,“即便是國公爺重病在身您也不願意關心他?即便是國公爺戰死沙場您也不願意再看他一眼?”


  “你胡說什麽?!他是你爹!”一句怒吼脫口而出,下個瞬間國公夫人就看到段南歌的笑容裏多了幾分得意。


  “瞧,夫人您根本放不下。”


  國公夫人咬唇:“即便現在放不下,以後也終究會放下。”


  段南歌也是這樣認為的,隻是此時此刻,段南歌不能附和:“夫人您若能放下,又何苦執著了近二十年?曾經國公爺因著左相府而對您百般疏遠,這都沒能讓您放棄,如今橫在你二人中間的障礙已經沒了,隻要夫人您對國公爺好,國公爺就會有所回應,這個時候,夫人您當真能放得下?夫人,人這一生,後悔的事情做一件就夠了。”


  國公夫人動搖了。


  她怎麽可能不動搖?那是讓她一見鍾情的男人,那是她卑躬屈膝求來的男人,那是即便不愛她也讓她愛了近二十年的男人,若真那麽容易就能放下,她又何必去造一間佛堂來約束自己?


  見國公夫人動搖,段南歌又道:“我知道這個請求太為難夫人了,我也不要求夫人立刻就做回曾經那個精明能幹的國公夫人,隻是當您誦經累了的時候,便出來看看國公爺。”


  國公夫人仍舊沒有回應,見狀,段南歌也不逼她,隻是將白茗等人叫進門來,繼續描眉點唇。


  迎親的吉時一到,國公府的門前就熱鬧起來,秦淵的人脈比誰都廣,認識的也都是些能玩鬧的公子哥兒,說起俏皮話一個比一個厲害,吉祥話更是張口就來,正適合迎親。


  段弘在門口看了一會兒就繞到青竹居去了,才踏進青竹居的院門,就見裏麵是一陣兵荒馬亂,段弘把臉一板,冷聲問道:“怎麽回事?”


  守在院子裏的雲飛和蕭青自然是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他們隻知道來來去去的女婢們嘴裏一直念叨著來不及了,倒是在屋裏坐著的國公夫人聽著外麵一聲高過一聲的質問,終究還是坐不住了,款款出門。


  “妾身倒是不知道國公爺竟是這麽急著要把女兒給嫁出去。”


  段弘一愣,狐疑地看著國公夫人:“你怎麽在這兒?”


  別開臉,國公夫人聲音清冷道:“女兒出嫁是大事,就不能交給你們男人來籌辦,該準備的一樣沒準備,不該準備的倒是都備齊了,妾身若不來,南歌今日也不知道能不能好好嫁人。”


  段弘呆然地看著國公夫人,那不知該如何應對的表情跟段南歌如出一轍,看得國公夫人是又好氣又好笑。


  “吉時到了?”國公夫人又問道。


  “……還沒。”段弘老實地答道。


  “那急什麽?”柳眉一擰,國公夫人轉身就往屋裏回,“讓吳王在外麵老實等著,吉時到了,新娘自然就出去了。”


  “……哦,”看著國公夫人頭也不回地進了段南歌的房間,段弘問蕭青道,“夫人什麽時候來的?”


  “回國公爺的話,夫人一早就來了,還請了太常寺卿的夫人來。”蕭青如實答道。


  “太常寺卿的夫人?”段弘挑眉,“請她來做什麽?”


  蕭青轉頭看向雲飛,雲飛道:“說是要給大小姐梳頭。”


  也不知道為什麽梳個頭還非得請外人來。


  “梳頭?”段弘也是一臉疑惑,然而這青竹居上下沒有一個人懂這些東西,自然就沒人幫段弘解惑。


  在青竹居的門口等了大約兩刻鍾,段弘才見國公夫人又從房間裏出來。


  “新娘準備好了,國公爺您背她出去嗎?”


  尋常人家嫁女兒都是父親背著女兒一直送到門口,交到新郎手上,可權貴人家的父親總是端著某種由來不明的架子,甚少有人親自背著女兒出門,但段弘對段南歌寵愛非常,這會兒等在青竹居就是等著要背段南歌出門。


  於是應了一聲,段弘就快步走到青竹居門口,國公夫人側身避讓,太常寺卿的夫人和白茗就一左一右地扶著盛裝打扮的段南歌出來。


  前幾日段南歌試穿喜服的時候,段弘瞧過一次,但那天段南歌也隻是圖省事地將衣裳隨便套在身上試了試大小,腰帶配飾一件沒有,可今日段南歌把所有行頭都帶上了。


  那喜服是秦淵親手設計的,裏麵就是尋常的長衫,大紅的顏色,廣袖束腰,布料上沒有象征吉祥寓意的提花繡紋,從正麵看就隻能看到裙擺的下方有些金絲刺繡,似乎是與後身連成了什麽圖案,隻是正麵隻有幾條潦草的線條,但繡紋繁雜、做工精致的腰帶卻讓這件衣裳就算是從正麵看都不覺樸素。


  段弘是見過這衣裳的背麵的,同樣不是繡紋,秦淵不知從哪裏找來了繡工極其精湛的繡娘,竟是在這衣裳背後繡了一副鳳凰圖,頭在肩背,尾羽鋪滿裙擺,金絲為主,中間還穿插著一些彩絲,讓一這對鳳凰看起來不至於那樣庸俗。


  興許是顧慮著冬天,秦淵還給段南歌做了一件大紅的鬥篷,這鬥篷上也是用金絲繡著一對鳳凰,隻是跟裏麵那一對好似並肩站在枝頭的鳳凰不同,這一對正比翼翱翔於天際,隨著段南歌的走動,這一對栩栩如生的鳳凰就仿佛活了一般,頻頻振翅。


  “爹。”停在門檻裏麵,段南歌看著段弘甜甜一笑。


  “臭丫頭,這個時候才肯叫!”段弘無奈。


  這一對父女素來不愛煽情,於是這簡短的對話過後,段弘就將段南歌背上,穩步向國公府的大門口走去。


  趴在段弘的背上,段南歌突地問道:“我小的時候爹是不是也經常這樣背我?”


  “沒有,”段弘果斷地答道,而後又說道,“你小的時候愛坐在為父肩頭,一帶你去軍營巡視你就開心得手舞足蹈。”


  段南歌撇嘴道:“爹您該把我生成個男孩兒。”


  誰知段弘竟附和道:“是啊,早知道就把你生成個男孩兒,能一直留在身邊。”


  段南歌揚了揚嘴角,輕聲細語道:“爹放心,我會好好的,爹也要好好的,別太逞強了。”


  “知道,”眼見著國公府的大門就在眼前,急得團團轉的秦淵也就在門外,段弘突地就放慢了腳步,“不管到了哪裏,想做什麽就做什麽,天塌下來也有為父幫你頂著。”


  “好。”


  路再長也有盡頭,腳步放得再慢也總會走完,停在秦淵麵前,段弘的麵色比平日裏還要難看。


  看看段弘,再看看趴在段弘背上的段南歌,秦淵苦著臉道:“嶽丈,別到了這個時候才跟我說您的女兒不嫁了啊。”


  段弘冷哼一聲,終究還是將段南歌放下:“若敢讓南歌受委屈,我饒不了你!”


  “不敢不敢。”秦淵連忙將段南歌拉到身邊,看著段弘一個勁兒地諂笑。


  段南歌左顧右盼一陣,眉眼一挑就問秦淵道:“你特地給我製了這一身衣裳,結果還是要坐喜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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