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1章 你們欠我的!
段子萱痛快地吼完,國公夫人一個字都說不出口,隻是一個勁兒地哭,哭得段子萱心煩,拂袖離去。
第二日清早,段子萱起了個大早,洗漱一番後就帶上月嬌去了廣雎院。
晨昏定省,這個在權貴人家如鐵律一般的規矩在國公府裏卻是可有可無,最初是因為段弘常宿在宮中,不論晨昏都不在國公府裏,後來則是習以為常,反正段弘也並不重視這些規矩,隻是現在段子萱的處境與以前大不相同,更何況兩位嬤嬤還在府中,段子萱覺得自己該好好表現才是。
走到廣雎院門前,段子萱一眼就看到了兩位守門護院臉上詫異的神情。
“見過二小姐,二小姐是來找國公爺的?”
段子萱頷首輕笑:“我是來給父親請安的,勞煩兩位進去通報一聲。”
請安?兩位護院更加詫異。
他們國公府裏好像從來都沒有這樣的規矩吧?
但不管怎麽說,段子萱的人都到門口了,還這樣客氣,他們總不好代替段弘把人給趕回去,於是還是進去通報了一聲,段弘聽到後也是倍感詫異,想著請安興許隻是個借口,距離入宮上朝也還有一點時間,段弘就讓人請段子萱進去了。
段子萱踏進廣雎院時,段弘正在廣雎院的堂廳裏坐著,段子恒和段南歌也在。
段子萱目不斜視地進門,先向段弘行了大禮:“女兒給父親請安。”
“嗯,”段弘有些不自在,“起吧。”
“謝父親。”段子萱依言起身,而後又給段子恒和段南歌福了身,“堂哥、姐姐。”
這下連段子恒和段南歌都不自在了。
段子萱也不在意,直起身後就站在那裏,沒說要走,卻也不說一句話。
抿了抿嘴,段弘給段南歌使了個眼色。
段南歌撇撇嘴,無奈地開口問段子萱道:“妹妹來可是有事?”
這一聲妹妹又讓段弘和段子恒的神情越發微妙了起來。
“沒事啊,”段子萱搖頭,“妹妹隻是來給父親請安,怎麽了?妹妹可是做錯了什麽?”
“沒、沒有。”麵對段子萱青春無辜的表情,段南歌最終還是別開了臉。
她實在是沒辦法麵對這樣的段子萱,太不適應了。
段南歌不知道該如何應對這樣的段子萱,段子萱卻是已經想好了自己要做什麽、該怎麽做,於是硬著頭皮無視這尷尬的氣氛,向段南歌發了問。
“姐姐和堂哥每日都會來給父親請安嗎?”
聞言,段南歌和段子恒麵麵相覷。
段子恒溫聲道:“倒也不是,隻是今日有些話要跟伯父說,這才起早過來。伯父不喜歡那些繁雜的規矩,妹……咳……子萱你也不必勉強自己早起,南歌說過,女孩子要睡得足才好看。”
段子萱卻道:“父親心胸寬廣又愛護晚輩,這才免了這些俗禮,可身為人子,該盡的孝道還是要盡,以前是女兒不懂事,還請父親莫怪。”
看向一臉尷尬的段弘,段子萱的眼中水光瀲灩,瞧著楚楚可憐,隻是這姿態卻讓段弘更加不知所措。
騰地站起身來,段弘沉聲對段子恒說道:“恒兒,上朝去了。”
話音未落,段弘已經龍行虎步地走出堂廳。
他的這個二女兒聰慧過人,隻是不懂什麽叫做真心。
段子恒跟著段弘溜了,廣雎院的堂廳裏就隻剩下段南歌和段子萱。
段南歌想說些什麽,卻又覺得什麽都不該說,猶豫再三,終是什麽都沒說,站起來就往外走。
偏段子萱不肯讓她走:“姐姐留步!”
段南歌止步,轉身:“還有什麽事?”
段子萱上前兩步走到段南歌麵前,從懷裏摸出一根白玉簪遞到段南歌麵前:“妹妹今早在妝奩裏見到這根白玉簪,突然覺得它跟姐姐極為相配,便帶來贈與姐姐,姐姐不要嫌棄才好。”
垂眼看了看段子萱手上的簪子,段南歌沒有去接:“你我都知道彼此是什麽樣子,你我都知道我們對彼此是什麽樣的想法,這個時候又何必裝出一副情深意切的樣子?我早就說過,你是段國公府的一員,即便你從不相信國公爺,即便你從不認我這個親人,國公府也不會棄你於不顧,你若不相信國公爺是為了父女之情,那便當做是國公爺為了保全國公府的顏麵,隻是你若不是真心,還是不要裝出這副樣子了,國公爺不喜歡。”
自己的女兒想要依靠自己的時候還要裝模作樣地先討好於他,國公爺如何能高興?
聽到段南歌這話,段子萱也收起了臉上溫柔乖巧的笑容,冷眼看著段南歌,低聲道:“既然你說你們不會棄我於不顧,那就好好幫我!”
說著,段子萱就將那白玉簪塞進了段南歌的手裏:“兩位嬤嬤都是宮裏派來的,與其說她們是來教我禮儀,不如說她們是代表皇後娘娘來考察我的品性才學是否配得上皇室尊榮,既然你們有情有義,既然你們忠肝義膽,就幫我!”
段南歌擰眉,突然就無話可說。
段子萱又道:“我原本擁有的一切都是被你們奪走了,既然奪走了,豈有不還之理?”
這話說完,段子萱就越過段南歌,快步離去,儀態萬方,嫋嫋婷婷。
段南歌站在原地,看了看手上晶瑩剔透的白玉簪,搖頭失笑。
段子萱所說的話,段南歌並沒有放在心上,因為段南歌覺得以段子萱的才學和素質,就算沒有人幫忙,就算不必惺惺作態,那兩位嬤嬤也挑不出個毛病來,畢竟國公夫人本就出身大戶人家,她既一心要將段子萱培養成鳳,那教給段子萱的一切必定都是合適的,段子萱也一心想要做隻鳳凰,自然是學得認真,那些東西段子萱早就爛熟於心,且能運用得遊刃有餘,事到如今又怎麽可能出錯?
可站在青竹居南的竹林裏,段南歌的心中還是不免悵然。
段子萱的自信和驕傲總是需要外力支撐,以後可千萬別出大事才好,雖然這也不是需要她來關心的事情……
有風襲來,吹得竹葉娑娑,獨特又熟悉的香氣隨風飄來,縈繞周身,香氣漸濃,輕挑的聲音便在耳邊響起。
“怎麽有興致跑來賞竹?”伸手勾住段南歌的腰將段南歌拉近保住,秦淵把下巴往段南歌的肩上一擱,頓時就覺得疲憊散盡,心情舒暢。
“賞什麽竹,”段南歌輕笑一聲,“我是個俗人,就隻盼這片林子裏能多生幾棵竹筍。”
“果真俗氣。”秦淵低笑兩聲,眉眼一轉就看到了段南歌手上的白玉簪,“嗯?買了新發簪?難得啊。”
段南歌不愛帶飾品,除非是需要盛裝出席的場合,不然鐲子、耳璫之類的什麽都沒有,稱得上是飾品的就隻有她脖子上掛著的黑檀木牌、腰上墜著的環佩和發髻上不得不簪的發簪,那黑檀木牌是秦淵送她的,到手之後就從未離身,腰間的環佩是段子恒之前送的,段南歌本也沒戴在身上,隻是跟段子恒在一起時,段子恒總是十分惆悵憂傷地瞄著她空蕩蕩的腰間,段南歌無奈,便帶上了,而她頭頂那根發簪就不知道是打哪兒來的了,還是個木頭的。
秦淵倒是送過段南歌不少金銀首飾,遺憾的是那些東西全被段南歌丟進了箱子裏,看都不看一眼。
聽到這話,段南歌垂眼看著手裏的白玉簪,歎息道:“段子萱送的。”
“嗯?”秦淵大驚,故意說道,“快丟了去!她怎麽會好心送你這東西?可別是在上麵塗了毒,給爺瞧瞧。”
話音未落,秦淵已經把那簪子搶走:“什麽破東西,扔了,改明兒爺送你個更好的。”
“別鬧,”剜了秦淵一眼,段南歌將那白玉簪給拿了回來,“昨日宮裏派了兩個嬤嬤來教段子萱禮儀,今日一早段子萱就到廣雎院去給國公爺請安了,這白玉簪也是在那會兒給我的。”
“呿!”秦淵啐了一口,“爺就說她怎麽這麽大方,原來是要做給嬤嬤看的。哼!等爺哪時進宮就向皇後娘娘告狀去!”
段南歌搖頭失笑,舉起簪子就在秦淵的額頭上敲了一下:“都讓你別鬧了。”
抱著段南歌,秦淵委屈道:“爺不喜歡她,就隻會利用別人,可一旦誰有難需要幫忙,她就躲得遠遠的。”
“那又有什麽辦法,”段南歌軟軟地靠在秦淵身前,眉梢眼角都是若有似無的淺淡笑意,“國公夫人盼著她好,不想她受累,不想她受委屈,也不想她受連累,於是就隻教了她這樣為人處世的方法,她是這樣長大的,事到如今還能怎樣?”
眉梢一挑,秦淵問段南歌道:“你打算幫她?”
段南歌輕笑一聲:“她若來求我,我倒是可以考慮一下,不過我也沒有什麽能幫她的,她所求之事,終究還是得靠她自己。”
幫?她跟段子萱的關係可沒好到那個份上。
秦淵哂笑:“那就看她有多大造化了,若賢妃娘娘等不及,不出半年就會給秦昊納妾。”
左相府已倒,段子萱對賢妃來說就沒有了任何價值,雖然秦昊跟賢妃的觀念不同,但賢妃既有野心,又怎麽可能閑的住?秦昊的事情,她總是要插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