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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0章 一無所有

  段南歌成功逃離嬤嬤們的魔抓,段子萱卻是逃脫不掉,隻能認命。


  入夜,才第一天見到兩位嬤嬤的段子萱就已經被折騰得精疲力盡,坐在梳妝台前,段子萱任由月嬌將自己發髻上的發飾全都拆除。


  安靜,太過安靜,安靜得叫月嬌有些不適應,段子萱雖不是什麽多話的人,卻很少這樣一語不發,且眸光深沉,叫人看不出她在想些什麽。


  猶豫再三,月嬌還是開口說道:“小姐今日累壞了吧?待會奴婢伺候小姐沐浴,然後今日就睡下吧。”


  “不行,”月嬌的話剛說完,段子萱就堅定地拒絕了月嬌的提議,“徐嬤嬤不是說要我把《女訓》背下來嗎?待會兒你就將書架上那本《女訓》拿來,我背好了再歇。”


  月嬌不解:“可是小姐,那《女訓》您不是早就學過了嗎?奴婢記得您兩年前就已經能將《女訓》倒背如流了。”


  “那是兩年前,”透過銅鏡看著月嬌,段子萱的眼神十分堅定,隱隱還透出兩分利氣,“如今忘了不少,需得從頭來過。”


  “小姐,您對自己這樣嚴苛,可是要累壞身子的,”月嬌十分擔憂,“那林嬤嬤不是說小姐儀態大方、舉止得體,是她所見過的禮儀最周到的貴女嗎?您稍微歇歇吧。”


  “不行,”段子萱的態度仍舊是分堅定,“這兩位嬤嬤我都知道,那林嬤嬤是個常渾水摸魚的,你瞧她笑得慈祥,好像是個善人,實際上隻是怕麻煩,隻想敷衍了事罷了,而徐嬤嬤是常在皇後娘娘身邊服侍的,在蓬萊殿、紫宸殿、禦書房侍候的宮女全都是她調教出來的,聽她的一準沒錯。”


  月嬌撇撇嘴,不讚同地說道:“是皇後娘娘身邊的嬤嬤又怎麽了?奴婢聽說現在後宮裏的事情都是賢妃娘娘在管,好多人說再過個一兩年,那蓬萊殿的主人就要換了。”


  “休得胡說!”段子萱厲喝一聲,在銅鏡裏瞪著月嬌,“這樣的事豈是你一個奴婢隨便說得的?!”


  月嬌咚的一聲跪下地上,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樣:“奴婢知錯,小姐您別生氣,奴婢以後再也不說這樣的話了。”


  沉默不語地讓月嬌跪了一會兒,段子萱才歎息一聲,道:“你起來吧。你將是我的陪嫁女婢,到了楚王府,不僅是我要恪守那皇室禮儀,你也一樣,不然被人抓住了錯處,你我可都是要掉腦袋的。咱們在國公府裏是主子,可去到楚王府,恐怕隨便是誰都能給你我臉色看。”


  被禁足在泠水居的這些日子,她總算看明白了一個道理,在這天宋,說一不二的人終究還是皇帝,隻要皇帝下令要禁她的足,那禁軍就會聽從皇帝的命令對她嚴加看守,不管她是段國公的女兒還是左相的外孫女,他們都不為所動,嚴格執行著皇帝的命令,隻要皇帝想要毀了誰,就會有人殫精竭慮、竭盡所能地去完成皇帝的心願,不管將要遭殃的人是功臣還是忠良,這天宋的一切將會如何不過就是全憑皇帝心意,旁的人就算看起來再風光也終究是屈於人下,任人宰割。


  月嬌起身,不敢再說話,隻專心替段子萱梳理那一頭長發。


  過了一會兒,段子萱突然問道:“月嬌,我娘她怎麽樣了?”


  月嬌立刻答道:“這幾個月奴婢跟小姐一樣,整日待在泠水居裏,照顧小姐,因此也不太清楚夫人現在到底怎麽樣了,奴婢隻是聽人說夫人年初那會兒就病倒了,是因為……因為左相大人的事情而悲傷過度,國公爺請了太醫來看,藥也一日不斷地喝著,可夫人的病情似乎沒什麽好轉。”


  聞言,段子萱垂眼,思索半晌,突然輕輕拂開月嬌的手,站了起來:“陪我去悅蘭居走一趟吧。”


  “現在?”月嬌詫異,“已經很晚了,而且小姐您累了一天,不如明日再去吧。”


  段子萱道:“今日是陛下為我解除禁足的第一日,白日裏要與兩位嬤嬤學習禮儀,沒有時間去看望病重的母親還情有可原,現在既然已經空下了時間,那不管多累都要去,那可是我的母親不是嗎?”


  月嬌了然。


  小姐這是特地做給兩位嬤嬤看的。


  嬌柔一笑,月嬌故作姿態地福身道:“奴婢遵命,這就去給小姐找一件外衫。”


  段子萱也揚起嘴角輕輕一笑:“嗯,那件繡著翠竹的月白色鬥篷就很好。”


  “是。”月嬌笑著去取。


  如段子萱所料,兩位嬤嬤暫住泠水居的廂房,隻要段子萱出門,兩位嬤嬤就聽得見,尤其那位徐嬤嬤還有心留意著段子萱的動向,因此當段子萱披著一件素雅卻不失高貴的鬥篷與月嬌匆匆走入月色時,徐嬤嬤就悄悄地從敞開的窗戶望著主仆二人的背影,而後出門跟了上去。


  林嬤嬤深知徐嬤嬤的做派,便隨她去了,自己換了衣裳愜意地躺在了床上。


  悅蘭居跟泠水居離得不遠,段子萱為了顯示出自己的匆忙又走得極快,不一會兒就到了。


  悅蘭居的下人見了段子萱自然是不會阻攔段子萱,而段子萱也沒多想,一路走到了國公夫人的寢房,可才一推開門,段子萱就不由地退後兩步。


  “怎麽這麽大的藥味兒?”用帕子扇去那刺鼻的味道,段子萱眉心緊蹙,一臉厭惡。


  一說起這個,國公夫人身邊大丫頭春靜就紅了眼:“夫人這場病從正月一直持續到現在,一直未見好轉,宮裏來的太醫隻得不停加重藥量,連熏香都是以藥香為主,卻藥的用量還比尋常的藥香要多,房間裏的味道自然重一些。”


  段子萱皺眉:“怎麽不開窗放一放?”


  “放過了,”春靜無奈道,“可這味道就是散不去了。”


  “罷了,”咬咬牙,段子萱忍著味道踏進門去,走到床邊,便見國公夫人直挺挺地躺在床上,雙目微閉,睡著了似的,“娘?”


  一聽到段子萱的聲音,國公夫人霍然睜開雙眼,眸光明亮得有些嚇人:“萱兒?”


  段子萱被嚇了一跳,原本還想在床邊坐下,但此刻卻是不敢坐了:“娘,是我,女兒不孝,沒能一直陪著娘。”


  “萱兒……”國公夫人突然側身一把抓住段子萱的衣襟,眼眶一紅了就哭了出來,“你爹怎的這般狠心啊!萱兒啊!”


  段子萱匆忙向後躲閃,卻沒能躲開國公夫人的手:“娘,您別哭……娘!”


  怎麽都扯不回衣裳,段子萱有些惱了:“娘你您這是在做什麽啊!”


  “萱兒啊!”國公夫人卻隻是死攥著段子萱的衣襟哭嚎,“你爹他好狠的心啊!竟連一條生路都不給你外祖父留!你外祖父、舅父、姨母,他們全都沒了!就算他們做錯了事,他們也都是我的血親啊!”


  “娘,”段子萱蹙眉,難以置信地看著國公夫人,“娘您打從一開始就知道外祖父他們做了那些事情?”


  國公夫人失聲道:“在朝為官,誰沒做過那些事?地位越高權勢就越大,權勢越大爭鬥就越凶狠,不殺幾個人如何鏟除異己?這樣的事是陛下沒做過還是你爹從沒做過?他們憑什麽判你外祖父死罪?憑什麽株連九族?憑什麽毀了你外祖父辛辛苦苦建立起的一切?憑什麽……憑什麽毀了我唯一的依靠……”


  這最後一點,才是讓國公夫人最恨的。


  她好不容易絕了自己對國公爺的期待,好不容易說服爹做楚王的助力,可是全毀了,一夕之間她就什麽都沒有了,萱兒也什麽都沒有了,她無所謂,可是萱兒要怎麽辦?不能給楚王帶去一絲利益的萱兒還如何能坐穩楚王妃的位置?


  哭了許久,國公夫人突然又一把抓住段子萱的胳膊,略有些瘋狂的說道:“萱兒,聽娘的話,不論如何也不能丟了楚王妃的位置!對了,萱兒你與京中的公子、小姐都是朋友,去跟他們說,讓他們的父親支持楚王,讓他們的父親現在就進宮去跟陛下進言改立楚王為太子,萱兒你快去!”


  “娘,你閉嘴!”忍無可忍,段子萱厲喝一聲。


  國公夫人被喝住,抬起頭來愣愣地看著段子萱。


  段子萱瞪著失態的國公夫人,厲聲道:“從小到大,我就是太聽娘的話才落得如今的下場!若不是受表姐牽連,我會被陛下禁足嗎?若不是外祖父非得去做那欺君犯上的事情,我會受到連累以至於現在在兩個奴婢麵前都得卑躬屈膝嗎?我是堂堂段國公的女兒,是權傾朝野的左相外孫女,可現在我是什麽?世人皆知我與左相府親近,不受親生父親的待見,現在左相府倒了,外祖父死了,我怎麽辦?娘你要我怎麽辦?!朋友?我哪裏有朋友?他們看中的是什麽娘你不知道嗎?事到如今他們還會見我嗎?娘你說他們還會見我嗎?!”


  越往後說段子萱的情緒越是激動,到最後也是近乎失態的歇斯底裏。


  曾經她因為自己的是左相的外孫女而自豪,而驕傲,可現在呢?踏出悅蘭居的大門她還敢跟人提起她是左相的外孫女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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