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4章 賢妃駕到
大年初一,以往最不被人看好的廣陵郡王秦淵正為了完成皇帝交代的事情而忙前忙後,一年前還備受期待的楚王秦昊卻隻能在祭祖大典結束之後回到楚王府,百無聊賴地坐在書房裏。
“王爺。”推門而入,淩風的身上還掛著未融的雪片。
眼神一閃,秦昊順著那還沒有完全閉合的門縫向外瞄了一眼:“下雪了?”
“是,”淩風將門關緊,然後走到秦昊麵前,“屬下去禁軍打探過了,但昨夜事發時陛下就下了口諭,不準任何人走漏風聲,不然嚴懲不貸,屬下問不出事情的原委,隻知道陛下震怒,著廣陵郡王清點出在朝中任職的所有陳氏子弟,考校品行,似乎是打算借機將陳氏從朝中驅逐。”
聽了淩風的話,秦昊卻沒有立刻回話,隻是眯起了眼睛不知看著哪處,嘴裏念念有詞,卻連淩風都聽不清秦昊在說什麽。
“唐府,夏府,左相府,國公府,秦淵……”
這是昨夜被父皇喊去教坊的幾家,父皇不管去哪兒、不管查辦什麽事都要帶著國公爺在身邊,因此他可以暫且不將國公府考慮進去。如今父皇要查辦陳氏,那昨夜犯了事兒的必定是左相府裏的某個人,可究竟是犯了什麽事才能叫父皇震怒且還給了父皇清理陳氏的機會?唐府和夏府……
“唐氏昨日進宮赴宴的都有誰?”秦昊問淩風。
稍稍回想一番,淩風才回答道:“唐當家、唐公子和唐小姐,昨夜守在宮門外的人似乎瞧見唐公子最後是被人抬出宮的,好像受了傷。”
唐瑾受了傷?秦昊蹙眉。
“派人去探一探唐公子傷勢如何。”
“是,王爺。”淩風應下,想了想又道,“昨夜宴散之後,陛下又派人將已經出宮的陳公子、陳小姐、段公子和段小姐請了回去,這四個人也是去了教坊。”
“說名字。”秦昊有些不耐煩。
左相府人丁興旺,公子、小姐多了去了,淩風這樣說,他哪知道是哪兩個?
“王爺恕罪,”淩風在腦中重新理順了一下四個人的身份,“是左相府的陳澤方、陳涵雅和段國公府的段子傲、段子萱。”
“知道原因嗎?”秦昊有種不好的預感。
陳澤方算是京城公子中的佼佼者,雖不及被人冠上“恒公子”一稱的段子恒,卻也是言行有禮、進退有度,論學識論氣度都還不錯,可他那個妹妹陳涵雅的脾性就讓人不敢恭維,隻要事情跟陳涵雅扯上關係,就必定不是什麽好事。
“不知,”淩風搖搖頭,“但段二小姐被罰閉門思過,昨夜回府後就被關在了國公府的住處,由禁軍把守,據說是連國公夫人都不能探視。”
“段……段國公府裏可有人去探望過她?”秦昊本想問段南歌去沒去過,可話到嘴邊,秦昊又覺得不妥,臨時改了口,但改口之後仔細想想,又覺得那其實沒什麽不妥。
“沒有,”淩風不假思索道,“國公爺、段大小姐和恒公子從昨夜到現在都沒合過眼。”
“連段大小姐都沒合過眼?”秦昊的眼神一沉,略有些不悅。
秦淵在做什麽?那是父皇交代給他去做的事情,怎麽能讓段南歌跟著一起受累?
“是,”心知秦昊心中對段南歌多了幾分關懷和在意,隻是秦昊一貫內斂,因此這真心也好好地收斂了起來,“陛下雖將事情交給了廣陵郡王去辦,但沒有給廣陵郡王指派人手,因此許多事情都是國公府配合著廣陵郡王在做。”
“他自己手下不是有人嗎?”廖氏在京城沒有人?怎麽就非得用國公府的人?
想了想,淩風狐疑地問道:“廣陵郡王的手下……哪有人?”
秦昊一怔,揉了揉額頭。
也對,秦淵廖五爺的身份並不為人所知,想要隱藏這個身份,他就不能輕易動用廖氏的勢力。
突然有人敲響書房門,淩風在得到秦昊的示意後才去開門。
“淩風大人,賢妃娘娘來了。”
淩風一愣,轉頭看向房間裏的秦昊,秦昊也怔了怔,而後猛地起身迎了出去。
那人見秦昊大步流星地往前院堂屋走去,趕忙喊住了秦昊:“王爺,賢妃娘娘她……是從後沒進來的。”
秦昊的腳步倏地停住,皺著眉看向來傳話的人:“後門?”
母妃是偷偷來的?
覺得賢妃此舉十分不妥,可秦昊終究也沒說什麽:“請母妃來書房。”
“是!”淩風與傳話的人一道往楚王府的後門走去,恭恭敬敬地將賢妃迎了進來。
回到書房,秦昊隻邁了兩步就停了下來,皺著眉垂著眼,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賢妃來時正好瞧見秦昊沉思的背影。
“昊兒。”
秦昊回神,轉身走到賢妃身側,扶著賢妃進門:“母妃怎麽來了?今兒是大年初一,祭祖大典之後父皇沒去母妃那兒?”
沒想到秦昊張口就問這個,賢妃愣了愣,然後才露出一個沒什麽笑意的笑容來:“祭祖大典結束之後,陛下就與皇後一道去了蓬萊殿,我在宮中待著無趣,就偷溜了出來,可不能讓你父皇知道。”
扶著賢妃坐在偏房的暖榻上,秦昊沉聲道:“母妃斷不會因為覺得無趣就做這會落人口舌的事情。”
賢妃的眼神一閃,突地長歎一聲,問秦昊道:“子萱被你父皇責罰,大婚之前無皇命不得擅自離開住處,這事兒你可知道?”
“知道,”秦昊拉了張椅子過來,坐在賢妃麵前,“兒臣剛從淩風口中得知。”
“那你可知她是做錯了什麽,才受到如此重罰?”接過秦昊遞來的熱茶,賢妃卻沒有喝,隻是捧在手裏借茶溫暖手。
秦昊搖了搖頭:“兒臣不知。”
賢妃的聲音和緩,不慌不忙地說道:“昨夜,子萱那表姐作弄吏部夏尚書的女兒,沒成想那姑娘在清輝閣外遇見了剛入禁軍的左相侄孫,差點兒失了清白,左相那侄孫還將唐府的唐公子打成重傷,三十年夜發生這樣的事情,你父皇自然很不高興,大罵左相教子無方,相關者皆受了重罰,子萱也受了連累。”
抿著嘴思忖片刻,秦昊才沉聲說道:“母妃不必替她說好話,子萱是什麽樣的人,兒臣知道,她那表姐作弄人,她多半也是在旁煽風點火幸災樂禍,說不上是被連累。”
那麽父皇便是以此為借口要懲辦陳氏?
頓了頓,秦昊又道:“這些事兒臣自會打探,母妃還是不要問得太多比較好。”
賢妃溫柔地笑道:“母妃在京城裏待的時間比你長,人脈也比你廣,要打探這樣的事情自然也比你容易,放心吧,母妃心中有數。”
聽到“心中有數”這四個字,秦昊突然又想到了段南歌。
段南歌就總喜歡將“心中有數”這四個字掛在嘴邊,然而所謂的“心中有數”是在行動上要有所收斂,可段南歌卻從未收斂過,她心中的那個“數”似乎總是與旁人不同。
見秦昊不說話,賢妃又道:“你可知道你父皇已經命廣陵郡王清點陳氏在朝子弟?我瞧你父皇這架勢是想要清理門戶了。”
“父皇早就想這麽做了,好不容易找到機會,父皇怎會放過?”
“是啊,你父皇早就想這麽做了,”賢妃歎息一聲,不知望著哪裏沉默良久,“奪了左相府的權勢也好,他雖為臣,但心太大,已經成了你的阻礙。要向陛下舉薦的人,你可想好了?”
微微一怔,秦昊搖了搖頭:“尚且沒有,此事不急,五皇弟今日才開始清點陳氏官吏,要按照父皇的吩咐將事情辦妥怕是需要很長時間。”
“不急?怎麽不急?”賢妃嗔瞪秦昊一眼,“你當你隻要到時候向你父皇舉薦,你父皇就一定會用嗎?總得留出些時間讓你心裏的那些人有所作為,得讓你父皇先注意到他們、記得他們,到時候提起來才不顯突兀。”
“兒臣知道了,”果然母妃很擅長這些事,但他卻更希望母妃什麽都不懂,“母妃放心,兒臣會看著辦的。”
賢妃笑笑,從袖中取出一張折得整整齊齊的紙來:“回京之後,你也沒結交些正經人,好不容易跟左相府走得近了,左相府卻鬧出了這麽大的事,往後怕是很難東山再起,其他有識之士想必你也沒認識幾個,我怎麽能放心?這個給你。”
有些不情願地接過那張紙,秦昊還是當著賢妃的麵兒展開來看了看:“這些是……?”
“這是母妃給你選的人,都是有能力,且信得過的,”賢妃笑著說道,“正月裏空閑頗多,你不妨與他們先接觸一下,若有什麽事想做、又尋不到去辦事的人,就可以找他們來做,權當是你考校考校他們的能力。”
垂著頭,秦昊的眼神微冷。
這名單上所記的人,大半都是外祖那邊的親戚,他……不太想用。
不知道秦昊內心的想法,賢妃又掏出一張紙來:“這裏還有一份名單,你且記下,這幾日有空,便去敲打敲打廣陵郡王,讓他懲辦陳氏官吏時,把這幾個人留下。”
“母妃,你跟左相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