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8章 收買
“段大小姐休要含血噴人!”陳永安扭頭憤怒地瞪著段南歌,“秋靈的身上哪有什麽淤青?段大小姐是段國公的女兒,當知道在給人定罪之前要先拿出人證和物證吧?段大小姐可有?”
這話說完,陳永安立刻衝著皇帝叩拜下去:“陛下明鑒!若陛下不信卑職,可以找夏府的女眷前來問話。”
對世家來說,沒有什麽比臉麵更加重要,他就不信夏府敢將事實說出口!
眼神一閃,皇帝問段南歌道:“南歌,你可有物證人證?”
段南歌淡定道:“物證的確是有,但因為物證本就是夏府小姐本人,郡王在緝拿犯人的同時就將消息封鎖得滴水不露,為的就是保護夏小姐和夏府顏麵,臣女十分讚同,所以這物證雖是鐵證,但臣女不用。”
“嗯,”皇帝點點頭,“淵兒做得不錯。”
隻是封鎖消息這一點究竟是南歌想到的,還是淵兒想到的?南歌的膽大心細他是知道的,可淵兒是不是也有這樣的膽識和魄力?
“父皇謬讚,”秦淵接著段南歌的話說道,“人證自然也是有的,隨兒臣搜尋夏小姐的禁軍都能作證,而且唐府的唐公子也還活著,等他從昏迷中醒來,父皇就可以問話了。”
“唐公子?”皇帝蹙眉,“朕有一事不明。”
秦淵抬眼看向皇帝:“父皇請說。”
“夏卿的女兒和唐府的公子為何會出現在教坊附近?”
陳永安似乎是抓到了反擊的機會一般,怒聲道:“這黑燈瞎火的,他們孤男寡女離開麟德殿跑來教坊這僻靜的地方還能做什麽?定是唐家那混蛋哄騙了秋靈!”
臉色一沉,皇帝冷聲道:“朕沒問你。左相,朕知道你一向疼愛晚輩,但還是不要太過寵溺得好,該管教的時候,也需要管教管教,近些年,你陳氏的晚輩言行欠妥的事情層出不窮,似乎要辱沒了你苦心經營的美名。”
穩穩地坐在位子上,陳江輕笑一聲,道:“陛下所言極是,這些孩子的確是被慣壞了。”
轉眼看向段南歌,陳江的笑容越發慈愛:“若我左相府的晚輩都能跟段大小姐學一學,臣也不必如此費心勞力了。”
段弘當即冷哼一聲,道:“那豈是他們學得來的?上梁不正下梁歪!”
“上梁不正下梁歪?”陳江看了看段弘,又看了看段南歌,笑道,“這話還真是說到點兒上了。”
“你!”
“遠之!”喝住段弘,皇帝瞟了得意的陳江一眼,又問秦淵和段南歌道,“他們怎麽會出現在教坊附近?”
抿著嘴思索片刻,秦淵轉頭看向段南歌。
這件事跟段子萱有關,便也是跟國公府有關。
段南歌卻是坦蕩得很,衝秦淵笑笑,便對皇帝說道:“這事兒由臣女和郡王來解釋似乎有些不太合適,好像我二人有意栽贓、冤枉誰似的,陛下不如將段子萱、段子傲、陳澤方、陳涵雅四人請來,一問便知。”
“去請。”
這邊,皇帝在等段子萱四人時就開始了跟段弘的閑聊和跟左相口蜜腹劍交談,另一邊在教坊某個房間碰麵的唐家父子三人也並不輕鬆。
唐當家和唐瑩到時,唐瑾是醒著的,隻是手腕被木板綁住吊在脖子上不能動,從敞開的衣襟還能看到纏在腰腹處的繃帶,唐瑩眨眨眼,突然哇的就哭了出來。
“哥!”唐瑩撲到床邊,眼淚撲簌簌地往下落。
“我沒事,”唐瑾笑著揉亂了唐瑩的頭發,“這宮裏的太醫都太謹慎了,明明傷得不重,卻纏成了這副模樣,顯得十分嚴重,他們多半是聽說了我跟恒公子的交情,怕恒公子怪罪他們怠慢了我。”
“怎麽回事?”唐當家的站在床邊,看著自己的兒子傷成了這副模樣,心裏又痛又氣,“可是有人害你?”
“那倒不是,”唐瑾搖搖頭,“就……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結果忘了帶刀,赤手空拳地打不過人家。”
“都這個時候了還胡鬧!”唐當家的急吼一聲,“咱們唐家雖世代經商無人做官,卻也不是任由他們欺負的!”
唐瑾笑笑:“我知道,爹放心,我從來沒覺得咱們唐家勢弱,是可以任人欺負的,可這一次當真不是衝著唐家的。隻是爹啊,咱們唐家若真成了皇商,以後可不能再低調了,這人家見著我都不知道我是誰,下手的時候那可真是一點兒顧慮都沒有,吃虧啊!”
往床邊一坐,唐當家的歎息道:“為父就隻想讓咱們一家人安安穩穩地過日子,可是……瑾兒,皇商的事情,你能不能去跟恒公子說說,咱們不做行不行?”
唐瑾無奈道:“父親的心思我還不明白嗎?這事兒我早就問過恒公子了,推不掉。”
“為什麽?”唐當家不解,“比咱們唐家做得大的商戶有的是,為什麽非得挑上咱們唐家?”
唐瑾歎息道:“天宋的商戶雖多,可沒有依附世家的卻不多……誰在那裏?”
眼神一變,唐瑾扭頭看向房間門口,唐當家和唐瑩也一起看向門口。
片刻之後,一個人從門邊走出,拐進了房間。
“在下是左相府的副管事,左相大人聽說唐公子在宮中受了傷,十分擔心,隻是左相大人這會兒正在前麵與陛下說話,實在是無法抽身親自來探望唐公子,便命在下代勞。”
說著,這人就走到床邊,遞出一個錦緞包裹著的小巧盒子:“這是傷藥,比太醫平日裏用的稍好一些,左相府的公子、小姐們平日裏若受了傷,用的都是這種傷藥,左相大人特地命在下送來,希望唐公子的傷能痊愈。”
左相……唐當家看向唐瑾。
他一直本本分分地做生意,因此對官場那錯綜複雜的關係並不了解,他隻知道自己的兒子跟段國公府的恒公子是朋友,恒公子也是個仗義之人,曾多次出手幫助瑾兒和唐家,且還未曾索要任何回報,而據他所知,國公爺跟左相是水火不容的,現在左相府的人卻來送藥,這藥接是不接?
眉眼一動,唐瑾拍了拍唐瑩的背,唐瑩會意,從左相府的這位副管事手中接下了傷藥。
唐瑾微微頷首,十分感激似的說道:“勞左相大人費心了,瑾很是感動。”
嘴角一抽,唐瑩將那盒藥放在了唐瑾手上,唐瑾像是得了什麽稀罕物件似的,迫不及待地打開盒子,還湊近聞了聞味道。
“嗯!好東西!”稱讚一句,唐瑾卻又有些忐忑地看向副管事,伸手將東西遞了回去,“這麽好的東西,我可受不起,還是留給左相大人自己用吧。”
那副管事卻沒有伸手來接,隻笑著說道:“唐公子受得起,不瞞唐公子說,方才與唐公子發生爭執的禁軍之中,有一人是左相大人的侄孫,少年人本就衝動魯莽,加上我家公子又是瞧見唐公子與他的心上人走在一起,這才出手傷了唐公子,左相大人已經重重責罰過了,還望唐公子大人有大量,饒他這一回。”
“左相大人的侄孫?心上人?”把玩著手上的盒子,唐瑾垂著眼,眼神微冷。
果然事出反常必有妖,堂堂左相大人突然關心起他這個名不經傳的商賈之子,自然也是別有用心。心上人?他就沒見過哪個男人是那樣對待自己的心上人了,他們左相府的人還真敢信口雌黃!
輕笑一聲,唐瑾表情明朗地看向那個副管事:“原來是這樣啊,若那姑娘當真是左相侄孫的心上人,那這件事的確是我的不是,若有誤會,都弄清楚也就沒事了。”
副管事笑道:“唐公子真是心胸寬廣。這個年過完,陛下就會下旨封唐氏為皇商,到時候唐當家若有不清楚的事情,盡可以來左相府詢問。”
唐當家起身作了個揖,不冷不熱道:“謝左相大人。”
那副管事滿意地點點頭,然後就轉身離開。
“瑾兒,是左相府的人把你打成這個樣子的?”那副管事一走,唐當家就一臉怒容地對唐建說道,“就算是有什麽誤會,他們下手也太狠了!而且還隻派一個副管事來道歉,一點兒誠意都沒有,他們把我唐家當成隨便就能打發的了嗎?!”
“爹,你小聲點兒,”唐瑾往門外瞥了一眼,而後哂笑道,“再說了,人家根本就不是來道歉的,這叫收買。”
說著,唐瑾晃了晃手上的小盒子。
“收買?”唐當家冷哼一聲,“就用那麽一小盒破藥?還左相府的公子、小姐們都在用,他若想用,明日為父就給他拉一車來!”
“可別!”唐瑾笑道,“這藥雖比不上咱家用的,可這一小盒也能賣不少錢呢,蕭家的店鋪但凡是開在京城裏的,那價位都要比外地高出好幾倍來,專騙這些自持甚高的權貴的錢。”
蕭家販賣藥材,自家的藥師也會調配一些藥來賣。
唐當家蹙眉:“那你這是什麽意思?打算被左相府用一盒破藥收買?那這之後你要如何向恒公子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