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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9章 夫人和嶽丈

  果然,秦淵正想著胡衍這西北的玉器商怎麽會來得這麽巧,胡衍就問秦淵道:“五爺可知近日京中有沒有發生什麽大事?”


  “大事?”秦淵故作不解地反問道,“胡當家指的是多大的事?這京城是天子腳下,有些事瞧著很小,卻是大事,而有的事瞧著很大,卻不值一提。”


  “呃……”秦淵這樣一說,胡衍就被繞得有些迷糊,“不管是哪一種,能否勞煩五爺都與我說說?”


  秦淵不答反問道:“胡當家要在京中開鋪子,還需要打聽這些個事情?”


  “多知道一些總是好的,”胡衍赧然笑道,“我打小就在西北長大,沒來過京城,隻聽人說京城裏的達官貴人多,做生意能能賺到大錢,今年手裏總算是有點兒閑錢了,我就想著趕緊來京城看看,把鋪子開了,隻是我從西北一路過來,越是接近京城就越是覺得這裏跟西北的不同,那過得簡直不是同一種日子!於是我就想到了五爺。”


  “五爺您在京城的生意做得大,想必是沒少跟達官貴人們打交道,對這京城裏的大事小情也知道得詳細,左思右想,我還是決定來打擾五爺,還請五爺不吝賜教!”


  “胡當家言重了,”秦淵笑笑,“這其實也沒什麽好說的,做生意本就講究和氣生財,京城裏達官貴人們的規矩、喜好的確是有些複雜,可咱們本本分分地做生意,也壞不了誰的規矩,胡當家不必如此慌張,一切如常就好。”


  暗罵秦淵總是答非所問不老實,胡衍又道:“五爺說得很有道理,隻是該避諱的事情還是要避諱一下,尤其是這萬壽節之後、年節之前,五爺且與我說說近來京中是什麽形勢?是有人犯了大事惹得天顏盛怒要夾起尾巴做人,還是歌舞升平喜迎年關?”


  “這可有些難說。”秦淵搖了搖頭。


  “怎麽了?”胡衍突然就緊張了起來。


  偏頭想了想,秦淵說道:“京城這地方,與旁的地方不同,就算是發生了大事惹得天顏盛怒,麵上卻還是歌舞升平一派喜慶,而平日裏即便沒有什麽事發生,也要夾起尾巴做人,唉,也是煩心得很。”


  一聽這話,胡衍氣得咬緊了後槽牙。


  這廖五爺是故意的吧?這半天說來說去的卻是半句有用的話都沒有,他問什麽他就答什麽不可以嗎?為什麽非得兜著圈子說話?

  秦淵擅長兜圈子,胡衍卻不擅長,但秦翔要做的事情太過驚天動地,胡衍也不知道這個時候秦翔是已經動手了還是正準備動手,因此也不好開門見山地與秦淵說。


  秦淵一直都在觀察胡衍的神情,見胡衍麵色糾結,秦淵便覺得自己的猜測是八九不離十了。


  轉了轉眼珠子,秦淵說道:“不過近來京城裏倒是確實發生了大事。”


  “什麽大事?”胡衍趕忙追問。


  秦淵又是不答反問:“做行商的那個唐氏胡當家可知道?”


  “知道知道!”胡衍忙不迭地點頭,“唐氏的二當家時常帶著商隊去西北采購,我與他還有幾分交情。怎麽?他們家出事了?”


  “嗯,出事了。”秦淵點頭,可這幾個字的回答之後就又沒了下文。


  “是什麽事?”胡衍急得不行。


  秦淵這才說道:“唐家的園子叫人給炸了,那好好的一個園子,給炸得不成樣子,那斷壁殘垣現在還在那兒放著呢,沒見唐氏有要重建的意思。”


  “園子……炸了?”胡衍一臉茫然。


  這是什麽意思?這跟秦翔有沒有關係?

  “不是園子炸了,是園子被人給炸了。”秦淵提醒道。


  思忖片刻,胡衍不肯放棄地繼續問道:“竟敢在京城炸人家園子,是什麽人如此膽大妄為?”


  “是……”


  秦淵剛要回答,便有人敲響了廂房的門,因為秦淵在進門前有吩咐過,若非發生大事就不要進來打擾,所以這會兒聽到敲門聲,秦淵自然以為是發生了什麽大事。


  “進來。”


  廖十應聲進門,表情看起來有些古怪:“爺,胡當家。”


  心中不悅,胡衍端起酒杯,將杯中酒水一飲而盡,動作粗魯而急切,顯出幾分焦躁來。


  瞄一眼胡衍,秦淵沒有理會他的焦躁,轉頭問廖十道:“發生什麽事了?”


  “回爺的話,夫人她去了酒館。”


  廖九幾人在逸雲樓裏跟秦淵說話時一直都管段南歌叫夫人。廖五爺已婚的事情早就隨著來往的商人傳開了去,如今又不好再顯出段南歌與廖氏之間過於親密的關係,以防隔牆有耳,廖九幾人總是這樣防備著。


  “什麽?”秦淵蹙眉。


  廖氏的生意一向做得很大,不僅有逸雲樓和天香樓這樣定價極高專供富貴之人享受的地方,還有一些為平民開設的飯莊、酒館,裏麵的裝潢簡樸,供給的酒水菜肴都極為尋常,沒有花哨的噱頭和精致的樣子,也減去了那些稀世難尋的珍饈野味,價格自然就低上不少,而這價格一低,客人就變得魚龍混雜,三教九流皆在其列。近日廖氏就在京城裏開了一間這樣的小酒館。


  先前段南歌聽說京城裏新開了酒館就要去,秦淵對段南歌雖是沒什麽可擔心的,但那樣的地方若非特殊需要,秦淵還是不太喜歡讓段南歌去,尤其酒館是個喝酒的地方,而人一喝醉了,那可真的就是人間百態,什麽樣的都有,難免就會發生點兒意外。


  “她一個人去的?”問這話時秦淵已經站起了身。


  “不是,是跟您的嶽丈一起去的。”


  廖十一聽說這事兒之後就覺得有趣,段南歌想去酒館的事情廖十知道,秦淵和段子恒說什麽都不帶她去的事情廖十也知道,可誰也沒想到最愛護段南歌的段弘竟如此輕易地就帶著段南歌去了酒館這樣的地方,秦淵和段子恒之前的心思算是全都白費了。


  秦淵的腳步一頓,隨即以更快的速度向外走去:“備車!”


  國公爺跟南歌一起去的?那還不如讓南歌一個人去!國公爺隻要一跟南歌喝酒那就停不下來,父女倆都是海量的人,喝上一宿也不會醉,可那東西傷身,能整宿整宿地喝嗎?早知道還不如他帶著南歌去瞧個新鮮!

  “五爺?”胡衍愣住。


  廖夫人跟五爺的嶽丈一起去喝酒這算是什麽大事?他們正說著重要的事情,五爺就這樣走了?


  “胡當家,”廖十身形一閃就擋在了胡衍的麵前,笑容謙和有禮,“我們爺有急事去處理一下,還請胡當家在此稍候片刻。”


  “急事?”胡衍蹙眉,“去跟他的夫人和嶽丈一起喝酒算是急事?!”


  “事出有因,還請胡當家見諒。”廖十的笑容不改,泰然自若地擋在胡衍麵前。


  廖十這話才說完,逸雲樓跑堂的少年就噔噔噔噔地跑了上來:“廖十管事,爺說讓您給胡當家說說他想知道的事情。”


  “我知道了,辛苦你跑這一趟,下去忙吧。”隻扭頭看了那少年一眼,廖十就又看向胡衍,“胡當家,請坐。”


  那少年聞言又噔噔噔噔地跑下樓去,胡衍眉心微蹙,到底還是坐了回去。


  “那麽胡當家有什麽想問的?”在胡衍對麵坐下,廖十轉頭望樓下看了一眼。


  逸雲樓門外,秦淵一陣風似的跑了出去,明明吩咐人備車,奪門而出後卻砍了繩子騎著拉車的馬就跑了,讓充當車夫的廖九很是無奈。


  秦淵一路疾行,到了酒館就問出了段南歌和段弘所在的廂房位置,三步並兩步地跑了過去,推門一看卻還是看到了滿地的酒壇,歪著躺著的那些顯然是沒了酒的空酒壇,秦淵數了數,六個。


  這才多大一會兒?才多大一會兒?!這父女倆是把酒當成水在喝了嗎?

  廂房的門突然就被人從外麵撞開,廂房裏的父女倆給嚇了一跳,段南歌騰地就站了起來,而段弘的手也已經摸上了腰間,待看清來人是秦淵時,父女倆都愣了愣。


  段弘白了秦淵一眼,繼續喝酒,段南歌則是一臉的狐疑:“逸雲樓那邊不是有事嗎?”


  一步踏進廂房,秦淵反手就關上了廂房的門:“爺有事不在你就趁機溜來喝酒?別以為拉上國公爺就沒事!”


  說是廂房,但這酒館裏的廂房終究是比不上逸雲樓裏的,因此秦淵這麽一吼,沒把段南歌父女嚇到,倒是把左右兩邊廂房裏的客人給嚇到了。


  這是誰家的媳婦偷跑出來喝酒被丈夫給抓到了?怎麽好像還聽到了國公爺的名號?


  眉梢一挑,段弘斜眼看向秦淵,不緊不慢地沉聲問道:“能有什麽事?說來聽聽。”


  段弘這樣一說,秦淵當即就泄了氣。


  “沒,沒什麽事。”


  冷哼一聲,段弘問段南歌道:“這酒館他的?”


  段南歌點頭:“他的。”


  “嗯,”低低地應了一聲,段弘突然就揚聲衝外麵喊道,“再來十壇花雕!”


  秦淵的嘴角一抽,哀怨地看著段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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