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家人和外人
得意地看著秦淵怒火更勝的雙眼,秦翔又道:“放心,我不會對你們怎麽樣的,暫時不會。”
秦翔給身後的人使了個眼色,立刻就有人搬了一張椅子進來,而跟在這人身後的人手上捧著各種各樣的東西。
秦翔安置段南歌坐在椅子上,然後從一人手裏的托盤上拿起一把木梳。
“我隻是突然想起今日是你們小別重逢的日子,女兒家都喜歡讓心上人看到自己美麗動人的一麵,縱然天生麗質,不仔細梳妝打扮一番也總是不安心的,於是我就帶人來替她梳妝打扮一番,隻是沒想到你來得比我預期的要早一些。”
木梳的齒從段南歌披散的長發間穿過,將糾纏在一起的發絲一一分開,秦翔的動作十分輕柔,卻仍讓秦淵看得心驚肉跳。
“爺讓你別碰她!”秦淵咬牙切齒地說道。
秦翔充耳不聞,繼續梳理段南歌的長發,而段南歌突然眉心一蹙,氣若遊絲地嚶嚀一聲。
“南歌?”秦淵大驚,瞪著秦翔質問道,“你做了什麽?!”
“慌什麽?大驚小怪,”秦翔抱怨似的斜了秦淵一眼,“還不都是你大吼大叫地嚇到我了,我手一抖就撤斷了她的頭發,弄疼她了不是?”
攥緊了麵前的鐵欄杆,秦淵氣得渾身發抖。
他一定不會放過秦翔,若讓他活著出去,他一定要將秦翔碎屍萬段!
可此時此刻,段南歌在秦翔手上,怕秦翔再“失手”,秦淵什麽都不敢再說,一下都不敢亂動,隻目不轉睛地看著段南歌,緊張得不得了。
段南歌終於積攢了一些力氣,睜開眼睛看著眼底一片猩紅的秦淵,揚起嘴角甜甜一笑,還給秦淵擺了個“我沒事”的口型。
見狀,秦淵咬緊牙關,費勁了力氣才終於整理好心情,還段南歌一個笑容:“四日不見,想我嗎?”
段南歌眨了下眼,像是給了秦淵一個肯定的回答。
秦淵又道:“你這女人還真是不安分,爺隻不過離開那麽一會兒你就跑沒了影子,爺一直沒日沒夜地找你,你沒瞧見爺都瘦了嗎?”
聞言,段南歌將秦淵從頭到腳地打量一番,然後撇撇嘴,那意思似乎是說沒看出來秦淵瘦了。
“小沒良心的!”秦淵笑罵一句,轉而又道,“不過爺怎麽覺得你反倒是瘦了?爺不在你身邊,又不好好吃飯了?”
段南歌揚起嘴角笑了笑。
秦淵搖頭道:“爺都說你太瘦反而不好看,你偏不聽爺的,這下果真是變得難看了。”
段南歌把眼睛一瞪,嘟了嘟嘴。
秦淵咧嘴笑道:“怎麽?不高興了?爺又不嫌棄你,你做什麽不高興?不管你變成什麽樣子,在爺的心裏都是最美的!”
段南歌又揚起了笑臉。
見秦淵和段南歌在這樣的情況下也能打情罵俏,秦翔的心情頓時就變得不太好了,盡管神色有變,秦翔卻還是好好地替段南歌描眉塗脂,將段南歌打扮漂亮之後,秦翔才停了下來。
“你的眼光真是不錯。”誇讚秦淵一句,秦翔就帶著人離開了這間四麵鐵牆的屋子,十分“貼心”地將空間都留給了段南歌和秦淵。
“南歌!”
秦翔一走,秦淵就失了那份淡定,慌慌張張地在那鐵柵欄上尋找破綻,想要到段南歌那邊去。
“秦淵。”
瞧見秦淵六神無主的模樣,段南歌心疼地喊他,然而段南歌的聲音太小,秦淵又太專注,因此秦淵並沒有聽到段南歌的聲音。
“秦淵。”
段南歌又喊了一聲,秦淵卻還是沒有聽見。
段南歌急了,試著站起身來,結果卻不小心摔倒在地上。
段南歌摔倒的聲音終於是驚得秦淵回神,秦淵扭頭一看,頓時就給嚇到了。
“南歌?南歌你怎麽了?南歌你別怕,我馬上就過去!我馬上就能帶你出去!”
躺在地上緩了緩,段南歌突然又動了起來,竭盡全力地蠕動著向秦淵靠近。
“南歌?!南歌你別動,我馬上過去!你別動!該死的這鐵柵欄是用什麽做的?!他們為了將你我抓到這裏關著究竟籌備了多長時間?!”
段南歌卻不理會秦淵的癲狂,繼續蠕動。
看著段南歌,秦淵頹然地跌坐在地上。
他怎麽這麽沒用?
段南歌本就沒有多少力氣,因此動一會兒停一會兒,段南歌花了很長時間才到秦淵麵前。
“淵,”見秦淵一直垂著頭跪在鐵柵欄的另一邊,段南歌就輕喊了一聲,等秦淵抬起臉來看她,段南歌才又繼續說道,“幫我解開。”
秦淵默然不語,卻是隔著鐵柵欄幫段南歌解開了手腳上的束縛。
四肢終於重獲自由,段南歌小心地活動著四天以來一直沒怎麽動過的手腳。
見狀,秦淵又將手伸過了鐵柵欄:“我幫你捏捏。”
段南歌也不客氣,秦淵一提,段南歌就挪到緊貼著鐵柵欄的位置,讓秦淵幫她揉捏腿腳。
察覺到段南歌四肢的無力和僵硬,秦淵眉心緊蹙:“四日來一直沒有動過?”
“沒有。”無力地靠在柵欄上,段南歌低聲回道。
秦淵氣極,麵上卻越發冷凝:“都怪我,那日若不是我丟下你一個人,你也不會被抓到這裏來。”
段南歌微微搖頭,道:“不怪你,那日是我鬧你,不過幸好那會兒你沒跟我在一起,不然兩個人都被抓了,旁的人還不知道要花上多久才能找到我們。”
段南歌說起話來仍舊是氣若遊絲,隻不過兩個人離得近了,秦淵也就聽得清了。
頓了頓,段南歌又道:“不過你是怎麽找到這裏的?這裏是唐家的地方吧?”
“你怎麽知道這裏是唐家的地方?”秦淵不答反問。
段南歌道:“偶然聽到唐瑩的聲音了。不過這人究竟是誰?”
一提起秦翔,秦淵就咬牙切齒的:“晉王秦翔,我的皇叔。”
“皇叔?”段南歌挑眉。
秦翔這人,她在史籍中讀到過,可惜記載不多,隻有寥寥數筆,還是出現在對先皇的記述中,單據她所知,這人應該已經死了,難道是詐死?
“那他是回來複仇的?”
秦淵點頭:“多半是,不然他何必現身京城?”
“說得倒也是。”段南歌笑笑,笑自己餓昏了頭,連這麽簡單的事情都想不明白了。
唐家園子裏,秦淵如願見到了段南歌,卻心疼不已、懊惱不已、憤恨不已,唐家園子外,少越聽從秦淵的吩咐,兩刻鍾後沒等到秦淵回來就直接打道回府。
“啟稟國公爺,廣陵郡王最後進了城南商賈唐氏名下的一處園子,至今沒有出來。”
“商賈唐氏?”段弘和秦昊一聽這話就同時看向段子恒。
因為段子恒與唐瑾是朋友,所以段弘也知道唐家,而秦昊先前在嶺南見過唐瑾兄妹,因此回京後也格外關注了一下唐家,可在他們的認知中,唐家並不像是會勾結晉王謀逆的居心叵測之徒。
一聽說秦淵是在唐瑾家的園子裏消失,段子恒也愣住了。
“怎麽會……這不可能啊!”
幾個人當中數段子恒與唐瑾他爹接觸得最多,段子恒一直覺得那人雖是個商人,卻老實過頭了,連唐瑾和唐瑩都說自己的爹是個老古板,不管對子女還是下人都是最講規矩的,可這樣老實規矩的一個人,怎麽可能窩藏對朝廷有賊心的歹人?難不成是被人騙了?
秦昊沉聲道:“可不可能,去搜搜不就知道了?”
卻是段弘搖了搖頭,冷靜道:“唐氏的生意做得雖沒有廖氏大,為人又十分低調很不起眼,但從京城往西北的行商生意大半都是唐氏在做,而且唐氏一向安分守己,依附左相府的楚氏因嶺南的事情名聲受損,陛下正打算啟用唐氏為皇商。我也相信能讓恒兒與之以好友相稱的人不會是什麽居心叵測、奸詐狡猾之人。天快亮了,恒兒你待天亮之後就去唐府走一趟,向唐當家的問一問,我會安排人去圍住唐家園子。”
沒聽段弘提起自己的事情,秦昊問道:“可還有什麽事本王能做的?”
聞言,段弘轉眼看了秦昊一眼,心情複雜道:“多謝王爺如此勞心費力,有勞王爺入宮去向陛下稟明詳情,若陛下還有吩咐,就有勞王爺派人與下官知會一聲。”
一聽段弘自稱“下官”,秦昊的眼神微閃。
結果在這個場合裏,他終究隻是被當成外人的。
思忖片刻,秦昊道:“國公爺客氣了,日後本王也要管國公爺叫一聲嶽丈,段大小姐是二小姐的姐姐,便也是本王的姐姐,而且本王的五皇弟也牽扯其中,既是家人有難,本王自不會袖手旁觀。”
這話說完,秦昊起身,向段弘作了個揖後便龍行虎步地離開。
望著秦昊遠去的背影,段弘眉心微蹙。
家人?如今他因著對南歌的不舍和執著而把他們當做家人,可日後呢?他究竟是會成為左相府的家人,還是國公府的家人?
隻分出片刻的功夫來思考,片刻之後,段弘也起身,龍行虎步地向外走去,沒走出多遠就看到夜色裏站著兩個人,一個是剛剛才走的秦昊,另一個就是不知道什麽時候從後院出來的段子萱。
段子萱有好久沒有仔細看過秦昊,雖然秦昊已經是她的未婚夫,可兩人見麵的次數卻遠不如以前。
“有段時間沒見過王爺了,王爺要來國公府,怎麽也不派人與我知會一聲?瞧我這無意中聽到消息就匆忙趕來的模樣,必是有失禮數了吧。”段子萱半垂著頭,麵上顯出幾分嬌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