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求助
來不及回宮,皇帝帶著段弘直接去了龍武軍大營的軍機堂。
“遠之,究竟出什麽事了?”
“南歌失蹤。”段弘慌了神,連聲音裏都多了一絲不平穩。
“什麽?!”皇帝大驚,“可、可看那紙條上所寫的分明就是要針對淵兒,南歌怎麽會失蹤?”
段弘抬頭看著皇帝,眼中的無助叫皇帝的心狠狠一震:“郡王尋人去了。”
“尋……他去哪裏尋人去!”也不知是氣還是急,皇帝猛地一巴掌拍在了桌上,“派暗影衛!讓暗影衛全都出去找!那混賬!”
眉心一蹙,段子恒反倒成了最冷靜的人:“聽陛下和伯父的口氣,似乎已經知道是誰綁走了南歌。”
聞言,皇帝冷哼一聲,氣呼呼地將一直攥在手裏的紙條扔給段子恒:“朕還以為他早就死了,皇陵裏的衣冠塚都給他建好了!這混賬小子!”
眉心一跳,段子恒將紙團小心展開。
那紙條上隻有一行小字,語句十分簡潔:恭賀皇兄大壽,特來問候。落款處還有一個龍飛鳳舞的翔字。
盯著那個翔字看了許久,再結合皇帝方才說的那句話,段子恒突然想起一個人來:“是晉王?可……”
可晉王不是在許多年前就死了嗎?
皇帝歎息道:“那字的確是他的字,隻是不知道寫字的人究竟是不是他。遠之,還愣著做什麽?帶人去找啊!”
“找?”看著皇帝,此時的段弘看起來完全不像是天宋頂天立地的段國公,“去哪兒找?已經過了一刻鍾了,我還能找到南歌嗎?”
“遠之!”皇帝喝了一聲,“慌什麽!你若不能振作起來,誰去救南歌?”
“救南歌……對!救南歌!”段弘這才像是找齊了三魂七魄一般,顧不得再跟皇帝說什麽,轉身就飛快地跑走。
“遠之!”皇帝急得跺腳,“子恒你快跟著他!不對,朕要你跟著他有什麽用,南歌下落不明,你比遠之也好不到哪裏去,少越!”
“屬下在。”一個人應聲而出,一身黑衣勁裝,一身凜冽殺氣,這人就是少越,暗影衛現任首領,唯一一個被段弘正式收入門下的弟子。
“去跟著你師父!”
“是!”少越立刻就去追段弘。
皇帝這才脫力似的跌坐進椅子裏,發狠地說道:“淵兒和南歌若是有個三長兩短,朕必要讓那個混賬生不如死!”
段子恒並沒有離開軍機堂,在目送段弘和少越離開之後,段子恒就一直站在原地思考著什麽,此時聽到皇帝這話,段子恒才溫聲開口。
“陛下,臣有一事不明,不知可否請陛下為臣解惑?”
皇帝這才注意到段子恒,見段子恒還算鎮定,皇帝眉梢輕挑:“你怎麽還在這裏?不擔心南歌嗎?”
段子恒淡淡一笑,隻是那笑容並不明朗:“臣自然是擔心的,但臣相信以南歌的能力該是能應付一陣,而臣需要做的,便是從長計議,尋找可以解救南歌的線索,不然這京城說大不大說小不小,沒頭蒼蠅似的搜索反倒要延誤良機。”
重新將段子恒審視一番,皇帝覺得他似乎已經可以脫離“段弘的跟班”這一稱呼了:“青出於藍而勝於藍,你倒是比遠之有出息。”
段子恒垂眼:“陛下與伯父相交數十年,該是十分了解伯父,陛下必定也知道南歌對於伯父來說是一種什麽樣的存在,她或許並不僅僅是女兒。如今南歌遇險,伯父自然會心神大亂。”
“是啊,”皇帝歎息一聲,“南歌於遠之來說,是他發妻的延續,遠之有多愛雪君,就有多重視南歌,甚至隻多不少。”
“正是如此。”
“你有什麽想問的,盡管問吧,有暗影衛在四周守著,不會有人靠近這裏。”將手撐在扶手上支撐著頭,皇帝的臉上露出了幾分疲態,不管心裏如何擔心秦淵,在那一瞬間的慌亂之後,皇帝就習慣地將這份擔心壓下,藏進隻有他自己才能看到的地方。
段子恒也沒顧慮太多,得了皇帝的準允後就開門見山道:“晉王與陛下可有舊怨?”
似乎早就料到段子恒會問得這樣直接,皇帝並不感到意外:“怨?何止是怨,你又不是不知道朕是如何登上這帝位的,朕與兄弟之間的種種又豈是一個怨字足以形容的?機關算盡,家破人亡,那是恨啊!”
段子恒了然:“也就是說,晉王是來尋仇的?”
皇帝自嘲地笑道:“他若還活著,定是要來找朕報仇雪恨的,他與其他兄弟不同,不會為僥幸存活於世而感到竊喜,也不會為了延續這份僥幸而苟且,有冤必伸,有仇必報,他就是那樣的人。”
“他若還活著……”段子恒的眼神閃了閃,“當年陛下可是親眼看著晉王死去的?”
皇帝的目光縹緲起來,追憶往事,百感交集:“當年朕和遠之強攻京城,將當時的太子和晉王逼至城西三十裏外的那處懸崖,朕看得出太子已然放棄了抵抗,想要投降,便想放他二人一條生路,誰知晉王那小子竟趁朕不備,拉著太子跳下懸崖,朕親自帶兵到那懸崖下去搜,可那懸崖下有條水流湍急的河,等朕尋到,他二人已成了兩具被野獸啃食得慘不忍睹的殘屍,屍骨不全,不然皇陵之中怎會隻有他二人的衣冠塚。”
段子恒認真聽著,直到皇帝說完,段子恒才問道:“也就是說,陛下並不能確定當年那兩具殘屍就是當時的太子和晉王?”
皇帝一怔,思索一陣後道:“朕能確定,即便朕無法確定其中一具殘屍就是皇長兄,朕也能確定那另外一具是晉王,晉王曾在戰場上斷過腿,軍醫處置不當,腿骨接合的地方有些許錯開。”
段子恒猜測道:“若晉王自己砍斷那條腿接在一具並不是他的屍體上,又當如何?”
眼神一震,皇帝驚詫地看向段子恒:“何至於此?!”
段子恒忙提起衣擺跪下:“陛下息怒,依陛下所言,晉王有冤必伸,有仇必報,可那時晉王大仇未報,如何能甘心?但這也隻是臣的猜測,請陛下恕罪。”
靜默半晌,皇帝微微閉上了眼睛:“若真如你所言,那他這次回來,就是鐵了心要讓朕死。”
“是臣失言,請陛下切莫憂思過甚,”瞄一眼皇帝,段子恒又說道,“自然也不排除有人冒充晉王,能將晉王的字跡模仿到如此程度的人,陛下可曾見過?”
仔細想了想,皇帝搖頭:“朕與晉王並不親近,朕不記得有這樣的人。”
“多謝陛下願意為臣解惑,臣還有最後一個請求。”
“你說。”帶這件事結束,似乎可以將子恒調去刑部或者大理寺,他這求人解惑的問話倒是跟審訊相差無幾了。
段子恒向皇帝拱手,堅定道:“臣知此事不宜聲張,但請陛下允許楚王協助。”
“楚王?”皇帝挑眉,“為什麽是他?自南歌與昊兒的婚事告吹之後,你們段國公府的人可都不太喜歡昊兒,今日怎的想要昊兒相助?”
“論智謀、論身手,楚王爺都是不二人選,現在臣隻想找到南歌,旁的事情都不重要。”
“好,朕準了。”
得皇帝允許,段子恒立刻策馬奔去楚王府,找到了才剛回府不久的秦昊。
“沒想到恒公子會有一日親臨楚王府,不知……”
“王爺,下官需要一個可以說話的地方。”打斷秦昊略帶諷刺的客套,段子恒連一個多餘的字都不想說。
秦昊一怔,然後立刻轉身,引段子恒去到書房:“隨本王來。”
待進到書房,秦昊才問段子恒道:“究竟發生了什麽事?”
究竟是什麽事,竟能讓父皇、段國公和段子恒三人都這麽慌張?
段子恒簡潔道:“南歌遇險,廣陵郡王和伯父正帶人四處尋找,鬧得動靜有些大,怕是已經打草驚蛇。”
“你說什麽?!”秦昊有想過興許是發生了什麽大事,但沒想到竟是這樣大的事情,“是何人所為?”
“陛下疑心是晉王,但尚且不能確定,下官需要王爺的協助。”盡管想要鎮定地麵對秦昊,但段子恒眼神的晃動還是向秦昊說明了他的緊張。
段子恒還真怕秦昊會拒絕,哪怕於情於理秦昊都沒有理由拒絕。
果然,秦昊十分幹脆地就答應了:“好,本王助你,需要本王做什麽?”
晉王?父皇的弟弟?那人不是死了許多年了嗎?
段子恒這才鬆了口氣,繼續說道:“禁軍已經封城巡街,且挨家挨戶地搜查,廖氏更是啟動了在京中的所有人力,這動靜鬧得有些大,必定已經驚動對方,下官希望王爺能與下官一起喬裝改扮,混入市井。”
“混入市井?”秦昊不明所以,“然後呢?”
“在京城的近千百姓中找到綁走南歌的人。”
段子恒這話說完,秦昊乍一聽還沒明白,可仔細一想,秦昊便搖了搖頭:“你是想僅憑你我二人的肉眼去分辨?這簡直是天方夜譚!”
“這是天方夜譚沒錯,”段子恒目光堅定地看著秦昊,“但我相信楚王爺做得到。”